苏娆回来府,不想一晚上苏二根本没回来,直至次日早间晨霜之时,苏寒让人传来一声话:
“公子去了军营,让小姐自己好好练字。”
苏娆蓦地想起。
苏二只要和云穆靖对上,那么之后他就一定会出现在军营。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苏二与云穆靖之间的恩怨发生在三年之前…
当时云穆靖不知与谁打赌输了,然后着了一身女装,对他出门所见最后一位男子告白。
云穆靖最后走到东兴街,而云王府就在东兴街,苏二去找云霁,偏巧不巧,这么狗血的事就被苏二这么给撞了上去,一身女装的云穆靖,其姿容魅色,冠绝芳华,何况还胆大的告白。
如此一个有个性的特别‘女子’,苏二自是不可避免的心生了思慕之心,一番打听想要求娶,却没想到那女子竟是云穆靖男扮女装。
苏二情窦初开,刚是对情爱向往的一个年岁,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子,居然是个男的。
那种心情,可想而知。
苏二当即找上了云穆靖,两人直接大打出手。
打了整整一天加一夜。
最后结果到底怎么样没人知道,反正第二日苏二回来后,他就整整半年都窝在军营里面,那半年整个军营里日日杀猪般叫苦连天。
而此后,苏二和云穆靖两人每次见面都是火星撞地球,也没人敢在这两人面前提及彼此的名字,因为一旦提及,两人几乎都是一样反应。
满身寒气逼人。
就像昨日那样。
刀剑相撞。
“怎就给忘了这茬,白白错过教训容枫那个多管闲事的好机会,真是可惜了,还有云穆靖。”
一声咕哝。
又揉了揉肩膀。
过了一晚,还感觉肉疼。
苏二和七皇子时隔三年在逍遥居再次大打出手,这事儿就这一个晚上,席卷了整个琅京,可大街上却没几个人敢明目张胆的言说。
苏二和云穆靖的恩怨三年来其实已经鲜为人知了,因为没人敢多提及,七皇子也再未着过女装,再加上一个萧公子的出现,渐渐地众人也就都忘了。
可昨日那场打斗又把这事给整出来。
众人再次忆起。
可这件事也就只短短的半日时刻,便在琅京消声遗迹,好似未曾传过一样,因为云琅军营内再次传出了声声哀嚎,时隔数里都能听见。
那哀嚎之声,堪比杀猪,谁还敢去多嘴去。
听着依影带来的这事消息,苏娆蓦然觉得她这个纨绔做的可真失败。
她调戏云霁那事,到现在还在满大街的不停歇,把她唾弃的简直无地自容,更天理难容,可苏二这事,就半日,只短短半日便销声匿迹。
一时间,苏娆觉得她在外的纨绔乖张形象完全没有一点恐吓之感,都镇不住那些嘴碎的妖魔鬼怪。
她在外臭名昭著了这么些年的乖张臭名声,居然还比不上苏二在军营里练兵来的震慑。
“小姐,你肩膀这是怎么了?”见苏娆不时揉一揉肩膀,依影也一声疑惑,难道落枕了。
这声问,苏娆面门一下沉怒,又给云穆靖狠狠记了一笔。
云穆靖,给她等着。
“小姐…”琴娘走了进来,“苏管家来了,说老将军唤你过去。”
“爷爷找我?”
苏娆面露疑惑。
“小姐,宫里来了人。”后面苏伯跟进来,“云总管亲自前来,不知何事,老将军让我先给小姐提点一声,恐与望禄寺之事有关。”
“云霁…”
苏娆眉梢倏地一拧。
……
松鹤堂内。
云总管坐与下首,一口品茶,一脸讨喜笑意。
拱手。
“老将军,皇上下旨着苏小姐前去云王府得霁月世子教导,杂家在此先恭贺讨个喜儿。”
“云公公还是如此的讨巧善言,老夫那孙女儿都被老夫给惯坏了,能得霁月世子亲自教导,那可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皇恩浩**。”
苏老将军摸着他那大胡子,一脸豪犷笑意,一点不掩饰他的喜悦。
瑜皇此举深意…
亦是苏家心中所愿。
走到堂院的苏娆,溘然顿住脚步。
什么…
云总管眼尖的瞧见苏娆,立刻起身又笑道:
“几日不见,苏小姐可是越发出落的水灵了。”
宝贝孙女被如此夸赞,苏老将军听的甚是悦耳舒心,抬手招了招,一脸的慈爱加宠溺。
“娆儿,快进来,杵在外面作甚,小心冷着了。”
云总管见得,不得不再次在内心感叹一句:
“苏老将军对这个孙女儿可真是疼到骨子里了啊!也不怪皇上会如此看重这苏家小姐,哪怕容颜被毁名声那般之差,也要指给霁月世子。”
“爷爷,这大中午的,干嘛啊!”
只刹那时刻,苏娆内心所有冲击全部敛起消没,迈步走进来,一脸不耐,只因午休被扰。
……
清风居内。
棋室。
七皇子亦如那夜那般坐没坐姿,一副没睡醒的表情,目光却直直落在对面一身月华手执白子的霁月世子身上,浑身感觉有些烦躁。
“阿靖,该你了。”
云霁面上温和淡月,好似没有察觉到七皇子如此视线,声音也是温润清凉,嘴角含笑。
“哥,是你…”
云穆靖直接将黑子扔了棋篓子里,坐直身子。
满目不愉。
面上烦躁更一览无余。
“你让我把伤给父皇看,是为让父皇下旨,你算准了父皇心思,你没有直接拒绝又不答应,父皇必定会让你与苏娆先接触,父皇是铁了心要把苏娆那死丫头指给你,哥你却还…”
“阿…靖…”
明明没有视线,可云穆靖知道云霁是看了他。
“你昨日为何?”
手中所拿白子也放入一旁棋篓子里,这一盘棋是下不完了。
“你为何要去招惹昱陌?”
只这语反问,清凉声音,空旷悠远之感,云穆靖所有烦躁蓦地化作沉默,竟不敢看了云霁。
他这反应,云霁看不见,却似乎早已知晓,须臾时,隽美玉颜上才露出一抹淡淡无奈。
“阿靖,皇伯父此举,你又怎知因我作为,而非因你?”
云穆靖溘然抬头,目光错愕,那种沉默感消没。
“昨日皇伯父罚你来我云王府,今日便对苏娆与我下旨,皇伯父或许只是想借我做幌子…”
话语好似一顿,又好似没有。
“让你和苏娆…”
“怎么可能?”
云穆靖一下子蹭的站起来,浑身更狠狠抖了抖。
特别夸张的反应。
“哥,你不是不知,我和苏娆那死丫头根本没有可能,何况我们两个早就…早就彼此无视了。”
最后一语,面上夸张又消没,再次化作沉默之感,坐倒。
“自她受伤后,她就不搭理了我,现在她指不定还怎么恨着我呢!父皇又怎么可能会…”
“你们两那些事皇伯父可并不知,就连昱陌都不知,否则你觉得这些年昱陌会不找你算账,一个七公主,昱陌尚且几次三番那般整蛊…”
起身抚了抚月华衣袖,云霁走出屋,又拢了拢身上月华大氅。
寒风拂面过,吹动了云霁眼上蒙缎轻浅浮动飘摇,一缕墨发垂落脸颊,带出朦胧感觉。
“何况这么些年来,你可有见苏娆对你甩过脸,找你算账,她依旧亦如往常,否则又怎会有如今那般纨绔好色、乖张成性的名头传出。”
云穆靖跟着走出来。
“哥难道还不知嘛,她那些在外的臭名声不过都是云落菱暗中搞出来的,她早已变了,她早已不是此前那个傲然的她,她定恨我。”
面上那份沉默沉重之感消没,眉宇间那抹女儿家柔情却重了一分。
“哥就是故意的,故意算计父皇,既不是因苏昱陌,那就是为了我,哥你骗不了我的,你的心思我是猜不透,可我至少能明白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