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湘阁内。

苏娆用着早膳,依影在旁。

“小姐,您让属下查的那日出现在望禄寺紫竹林中的那个人属下已经查到了,他是诸暹国毅亲王,暹毅迟韶,那日他前去望禄寺求见惠善大师,是想请惠善大师去往诸暹国一趟。”

昨夜间,苏娆想到她在紫竹林遇见的毅亲王,那一身寒凉气息真的和寒漠尘很是相似,所以便让依影去查查,现在得知那人竟然是暹毅迟韶,苏娆眉梢一紧,手中碗筷放下。

“暹毅迟韶,你说那人是诸暹国权倾朝野的毅亲王?”

眉梢愈发蹙起。

他怎么会是诸暹国的毅亲王呢!

“小姐,您为何要查毅亲王?”依影颔首,又一语问。

苏娆瞬间沉幽了心思。

“那日紫竹林所见,我觉得那人和寒漠尘很是相似,无论是身上寒凉的气息还是那双眼型,甚至是衣着色泽,真的很相像,唯一的不像之处就是寒漠尘身上有着一股子嗜血,杀戮叫嚣,而那人身上没有,他只是生人勿近之感。”

依影也沉了心思,“小姐,你的意思是说,你怀疑毅亲王是寒漠尘,不对,是寒漠尘竟是毅亲王,逍遥居主子,这…如果是这样…”

面目大变。

“此事,我亲自查。”

低沉郁感声音,苏娆眼尾桃色艳丽了起来,放置桌间的玉指更蜷握攥起,捏的都觉泛白。

如果寒漠尘是诸暹国的毅亲王,那她怕是不止自己与虎谋皮,而是将整个苏家都搭了进去,她萧公子与苏娆的身份寒漠尘可是一清二楚。

“小姐…”依素握住苏娆的手,“小姐先别忧心,毅亲王和寒漠尘是否为同一人还未有定论。”

依素宽慰,苏娆却没法宽心,她不能抱有侥幸心理,如果寒漠尘是毅亲王,那他是不是早就盯上她了,三年前萧公子出现时就盯上了。

突兀,苏娆竟越发觉得寒漠尘就是毅亲王。

两年前那夜,怎么那么巧寒漠尘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何她会轻而易举成为寒漠尘的破例。

天上掉的馅饼,从来只是陷阱。

“依影,通知我们的人,在我没有查清楚寒漠尘是不是毅亲王之前,与逍遥居必须保持警惕。”

苏娆命令,看着依影,抿了抿唇,须臾,还是道:

“包括…”

萧芷。

“小姐,您不必顾及属下,属下明白。”

依影明白苏娆的欲言又止,此事关乎他整个奁阁和苏家这一家子生死,萧芷曾是逍遥居头牌,如此之事下不可不防,哪怕是他心中所喜。

苏娆这边说着毅亲王,而此刻绍兴殿内也在说着一个人。

“王爷,萧公子很可能在琅京根本未曾离开,萧子昱这身份多半也是假身份,他或乃琅京人士。”

否则他们的人不可能这么久竟还找不到一星半点的踪迹。

漠鹰恭敬站在一旁。

毅亲王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是望禄寺时云穆越手中那把折扇。

“确定不是云穆越?”

清寒声色,放下折扇,又拿过一旁放置的一封信笺。

信笺没有拆开,只是拿了手中,捏出褶皱来。

漠鹰摇头,单膝跪地,“王爷,属下无能。”

抚平信笺上褶皱,毅亲王起身直接走出殿内。

负手后背,周身清寒之感骤然浓郁,渐渐带出压迫气息。

“既找了这么久都没有踪迹,那便登门拜访。”

雁南远飞,枝头柳梢雪滴嗒嗒,苍茫的琅京城,随着日头渐渐高升,艳阳开始消融冬雪。

午间至。

回去奁阁的依影,不过离开短短一个时辰左右,又回来娆湘阁。

毅亲王登门奁阁,想请萧公子为他皇兄设计制作一身锦衣华服,送与卫皇的生辰诞礼。

萧公子的设计多少人趋之若鹜,何况还是亲手设计制作,就目前为止,萧公子亲自设计制作的华服也就只那么两套,月华与荧红。

“刚说着曹操,曹操就到了?”

苏娆瞬间面目思琢,手中桃瓷杯盏无意识的转动。

“依影,暹毅迟韶指名说要见‘萧公子’?”

“嗯。”依影颔首:“小姐,毅亲王指名要见小姐,他想亲自与小姐谈及,逍遥居主子知道小姐的身份,如今那位毅亲王登门要找萧公子,小姐,这么看来他并非是寒漠尘。”

“不一定。”

苏娆却不这么想。

今早依影刚查到毅亲王,这午后毅亲王就登门了她奁阁,他怎么会上门的这么巧合,也许他是故意的呢!他知了依影在查他,她怀疑了他的身份,所以前来,想要以此让她打消怀疑。

“依影,送上门的银子,哪有不要的道理。”

突兀一语莞尔,眉梢眼角,桃色艳丽渲染。

“毅亲王要见萧公子,可我都把萧公子的身份送给了逍遥居,那萧公子再要出现,总得先要去和逍遥居主子说上一声,是不是,如此一个大单子,奁阁可不能轻易错过。”

依影蓦然明白,小姐去见寒漠尘,他这边盯住那毅亲王,是与不是不就瞬间明了。

“依影,你去告诉暹毅迟韶,就说本公子在外逍遥,收到消息后,你才能给他准确答复,话不要说死,若他愿等,那好说,若不愿等,那这单生意只能就此作罢。”

要确定寒漠尘是不是毅亲王,此事绝不能着急,要循序渐进,寒漠尘那人,神秘莫测,嗜血杀戮,她必须要绝对小心,不能被他察觉半点不对,而且萧公子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诺,属下明白。”

依影颔首,懂苏娆交代这话的暗含意思。

走了。

苏娆拿出那枚逍遥令,看着上面那个‘寒’字,眸底幽然动起。

寒漠尘,你可千百别是暹毅迟韶,否则我们可就没法诚心合作了,动我可以,大不了最后我们一拍两散,可若你敢打我家人的主意…

“依素,二哥是不是出去了。”

一语问。

依素回话:“小姐,二公子刚走,估摸一时半刻不会回来。”

当即,苏娆起身走去内阁,未过一刻钟,她已经换了一身男装,这次不是那身荧红衣袍,而是一身青蓝华衫,左额间三角疤痕直接用脂粉遮了,在左眼眸尾处点上了蓝色妆花。

男子妆花样式。

额间妆花,不只云琅女子,而今云琅的才子文人更是如此装束,脂粉扑面,视为文雅。

“小姐,您这是…”

见苏娆如此装束,未有了萧公子的一点风流恣意,而是琅京这三年来那些文人墨客间流行起来的潮流。

小生润和、温文儒雅。

如此着装,面容轮廓也柔和,并未有萧公子的那种棱角分明之感,那双艳媚的桃花明眸此刻也是眼尾稍稍平顺,双眼感觉更清亮了一些,未有了那种艳丽的顾盼流兮之感,也没有了那种魅惑的似醉似朦之韵,而是少年郎的清透。

同样是男装,给人的感觉却又完全不同的另一种。

依素看了多年,还是再次惊讶。

小姐如此易容之术,不只是周身气质,就连脸型都万变,比之人皮面具的留有痕迹,小姐的易容之术只要不遇大雨,简直天衣无缝。

手拿一把折扇,青山绿水,一面诗赋词作。

如此装束,琅京三年间因萧公子出现而带起的潮流,如今走在大街上也不会引人过多去注目,因为三年来如此着装众人已习以为常。

“依素,我去逍遥居一趟,二哥若是回来,赶紧通知我。”

话落,不等依素再多言,苏娆直接轻功跃起离开。

衣袂哗然,自墙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