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风猛的直起了身子,虽然他并没有做什么,但莫名觉得心虚。

但当看清闯入的年轻郎君之后,沈御风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陛……陛下?”

陆厌穿的是一身很单薄的黑色锦服,显然是急匆匆出门,未来得及穿更多。

当然,陆厌此刻阴沉的脸色,如同蛰伏在深渊之中的恶狼,随时都能扑上来,一口咬中猎物的脖颈,将其撕碎!

“卑职见过陛下……”

在陆厌跨步走来之时,沈御风才反应过来,便要跪首行礼,但陆厌却是抬腿,一脚就踹在了沈御风的身上。

沈御风根本就没有防备,再加上这一脚是带着怒火,沈御风直接被踹飞出去好几米,趴在地上半晌都起不来。

他是真没想到,这少帝看着年纪轻轻的,身形也削瘦,但这劲儿却是不小,而且光是这一脚的力道,足以见得少帝也个练家子。

这一脚对于陆厌而言自然是不解气,竟然有人敢打他的小白兔的主意,甚至还在这儿孤男寡女把酒言欢。

他可不管这个沈御风是谁,又有什么用处,敢动他的小兔子,必须死!

不过在陆厌迈腿要再过去之时,衣角却被一股力道给揪了住。

这力道看似很随意,但却如同在衣角上坠了千金,令人迈不开脚。

“陛下怎么跑出来了呢?”

陆厌正处于大开杀戒的边缘,黑眸爬上一寸寸弑杀,这个时候谁敢上前,便纯粹是送人头。

但陆明棠却敢,而且不仅敢,还光明正大的牵制住他。

陆厌低眸,陆明棠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角,而另一只素手却是微抵着额首,朱唇带笑,与他的视线对上。

今日的陆明棠,两靥格外的红润,如雨后红霞,拨开云雾,方能窥得雾后的娇颜绝色。

她的眼尾晕开了一圈极淡的红晕,似是有莹莹水光在眸中摇晃,显得脆弱而又蛊惑人心。

陆厌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明棠,喉结上下滚动一圈,转身来到陆明棠的身边,抬手,捉住她的素手,整个包裹住。

同时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的以微凉的指腹,滑过陆明棠的眼尾,指腹上沾染了一滴湿润的泪花。

这一瞬,陆厌的心似乎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阿姐哭了?不会是因为朕将那厮给踹了,阿姐心疼哭了吧?”

要是小兔子敢说出心疼两个字,他便……便将那个姓沈的剥皮抽筋,如此一来,小兔子便只属于他一人了。

看呀,他对小兔子是多么的独爱,他都气成这个样子了,也不舍得伤害小兔子,他真是这个世上,最善良,最爱小兔子的存在了。

只是,小兔子总是不乖,总是要往外跑,还总招惹一些野狗,实在是太讨厌了。

是不是……不能随便乱动的小兔子,会更可爱些呢?

这个念头刚在脑中闪过,陆明棠拍了下他的手背,“你才哭了,我出生至今,哪怕是我娘死了,我也没掉过一滴眼泪,我这人,天性凉薄,我只是困了罢了。”

她曾把她身上为数不多的那一点点的柔情,给了沈御风,只是很可惜,江潮升辜负了。

听到陆明棠的话,陆厌身上如深渊一般的恐怖气场一下便泄了大半,甚至,他还愉悦的轻笑了声。

“阿姐困了?那朕抱阿姐回寝殿睡觉,可好?”

今日爬山的确也是有些累了,既然有人非要抱她,正好她也懒得走路,便嗯了声,将素手稍稍往上抬了抬。

陆厌唇边的笑意更深,等着他抱抱的小兔子,真可爱呢。

弯腰,轻轻松松的便将陆明棠给抱了起来。

“等……等一下。”

沈御风捂着肚子,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知为何,在看到陆厌要将陆明棠给抱走的时候,他本能的想要将人留下,

因为直觉告诉他,如果他不开口,陆明棠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陆厌抬眸,幽黑的眸色,如同看死人一样的看着对方。

怀里抱着小兔子,陆厌的杀意已经几乎快消散了,但如果对方一定要早死,正好今日他还没杀人,便拿这厮开刀也行。

“女儿红不错,时辰也不早了,沈统领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陆厌很满意,在他与沈御风之间,陆明棠没有一丝犹豫的选择了他。

果然,小兔子最在意,最喜欢的还是他,他是无可替代的。

心情愉悦了之后,陆厌也就没心思杀人了,抱着怀里的人,转身往外走。

沈御风想要追上去,却被夏瑶瑶给拦了住。

“沈统领,已经很晚了,公主今日累了一天,要休息了,可别在这种时候往前凑,陛下杀红了眼,可是六亲不认的。”

连手足眼都不眨一下的便能咔嚓掉,更何况是沈御风这个小小的统领。

公主这是在救他呢,他还上赶着往前凑,这不是作死吗。

沈御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明棠被人带走了。

回了勤政殿后,寝殿内烧着暖烘烘的地龙,陆明棠舒坦的眯起眸子,晃了晃莹白的双腿。

“我要先沐浴,臭死了。”

陆厌轻笑声,低首在陆明棠的脖颈间像狗狗一样的嗅,“臭吗?朕怎么只闻到,阿姐身上的海棠花香呢?是朕最喜欢的味道呢。”

陆明棠身上流过汗,又干了,一股子的味儿,还能有什么海棠花香?这小狼狗的鼻子是坏了吧?

“我快困死了,热水放好了没?”

陆厌转了个方向,朝着浴池的方向而去,“朕带阿姐去,阿姐今日累坏了吧,今夜朕便当做阿姐的代步,不需要阿姐再走一步。”

浴池中袅袅烟雾升起,宫婢跪在两边,往浴水中撒入花瓣。

陆厌这才慢慢的将陆明棠放在浴池边,大手一挥,宫婢们都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你把宫婢都赶下去了,谁给我更衣呢?”

陆厌苍白的手指,已先一步,勾住了陆明棠的衣带,“自然是,朕亲自为阿姐更衣了,这可是绝无仅有独一份儿,好不好?”

陆明棠拍掉他不安分的爪子,“白露。”

话音刚落,白露便拿着换洗的寝衣进来了,“公主。”

“陛下先出去吧,等我洗好了,自会叫你。”

陆厌很是委屈,“阿姐沐浴也要背着朕?抱也抱过了,睡也睡过了,阿姐有哪里,是朕没有看过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