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上的典衣也瞬间黑了脸,“司衣,这纯属是无稽之谈,空口污蔑!”

当着主考官的面,就敢直接站出来指认主考官收受贿赂作弊,真不知该说白露耿直,还是缺心眼。

看到这一幕,陆明棠心中已清楚,前世为何白露聪明能干,心思细腻手艺精巧,却在尚衣局做了数年的最末等宫婢,恐怕就是从这一次的当众指认大比作弊埋下的祸根。

司衣脸色也微变,她扫视了台下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胆大包天冒头的白露身上。

“你指认蝶儿贿赂典衣,可有实证?”

白露的腰背挺直,毫不畏惧:“典衣收受蝶儿银钱之时,不止是奴婢,还有不少宫婢都瞧见了。”

司衣扫视众人,虽未言语,但目光却带着无形的施压,“是吗,何人也瞧见了,站出来说说,若此事是真的,我会严加处置。”

嘴上说着严加处置,但严厉夹杂着威胁的目光,却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很显然,司衣是知道典衣收受贿赂这件事,又或者说,她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白露这个傻帽当了出头鸟,若是有人敢站出来和她一起指认,别说是讨什么公道了,恐怕在尚衣局都会混不下去!

周围一片寂静,其他宫婢都纷纷低下了头,没有人站出来一步。

“没有人站出来一同指认?也就是说,所谓的收受贿赂,只有白露你一人瞧见?没有人证,你可有物证?”

白露似是早就料到这个局面,很平静的道:“没有,但奴婢亲眼所见,若有半句虚假,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你……司衣,白露她必然是疯了,她一定是嫉妒奴婢得了掌衣的位置,心中愤懑,这才随意攀咬,请司衣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否则奴婢的名声都要被她给弄臭了!”

就在司衣要开口惩治之时,忽的末排有个宫婢站了出来,高声道:“奴婢也瞧见了,蝶儿给了典衣一箱银钱,典衣许诺今日大比第一必然是她的!”

蝶儿猛地扭过头,面目狰狞的等着站出来指认她的人,“夏瑶瑶,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竟帮着这个贱人诋毁我?”

夏瑶瑶翻了个大白眼,“你自己做的逼事,还需要旁人诋毁吗?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你敢同白露一样,对天发誓,你没有贿赂典衣吗?如果你有半句虚假,便出门被撞死,吃饭噎死,喝水呛死,满脸脓疮,不得好死!”

“你!”

蝶儿快被气死了,转头跪下,哭诉:“司衣明鉴,奴婢绝对没有行过贿,必然是她们记恨奴婢,不想让奴婢坐上掌衣的位置,这才故意攀咬,奴婢实在是冤呀!”

典衣也跟着起身,拱手道:“司衣,这绝对是污蔑,没想到现在的小宫婢,为了往上爬,竟然敢暗中勾结,随意污蔑攀咬,请司衣严惩,以正宫规!”

“白露,夏瑶瑶,我再问一遍,除了你们所谓的亲眼所见之外,可有物证?”

夏瑶瑶脱口而出:“物证就是典衣收受的银钱呀,银钱是装在一个黑色雕莲花的匣子里,必然是藏在她的屋子里了!”

司衣抬了下手,给了一个暗示的眼神,“你们两个,去典衣的屋中搜查。”

两个宫婢领命,很快便返回,“司衣,奴婢们将屋子都搜查了一遍,并未找到那个黑色匣子。”

司衣啪的一拍桌面,“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为了一己私欲随意攀咬他人,来人,将这二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关进幽室,直到认错为止!”

“头一次见如此审案,倒着实是长见识了。”

伴随着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原本抓人的宫婢突然感觉到膝盖被什么重物袭击,啊的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众人在同时闻声瞧去,来人一身明艳红衣,张扬肆意,姣若月华,瑰丽不可逼视,缓步而来,凤眸携夹强势的凌冽之意,叫人本能的腿软想跪下行礼。

司衣看向来人,脑中过滤了一遍宫中贵人的模样,唯独没见过此人。

“你是何人?尚衣局处理宫婢,岂容外人置喙,还不速速离开?”

内侍赶忙低声呵斥:“大胆,还不赶紧叩拜跪迎七公主殿下!”

司衣起身,却并未行礼,“七公主?我在宫中做事多年,怎么从未听过七公主的名号?大魏除了长乐公主之外,还有其他公主吗?”

这话的讽刺意味十足,就算来者真是什么公主那又何妨?

宫中上下何人不知,承德帝到处留情,连个地位卑贱的宫婢都能生个皇子公主的,这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些所谓的皇子公主。

除了张太后那些身份贵重的嫔妃生的之外,其他的皇室在宫里的地位,甚至连宫婢都不如。

尤其是在陆厌登基之后,那些苟延残喘活下来的皇子公主们,已经快被他给玩儿没了,跟玩儿畜生一样,性命廉价毫不值钱。

“不认得本宫,可认得此物?”

陆明棠对宫中的拜高踩低早已司空见惯,不急不缓的将腰牌往上一抬。

纯金腰牌上刻五爪金龙盘踞,威严尊贵,这世上,唯有帝王堪配五爪真龙,这是少帝的腰牌!

见腰牌,如见皇帝!

前一刻还嚣张目下无人的司衣,瞬间变了脸,惊慌的踉跄跑上前,跪下行大礼。

态度大转极为卑微恭敬:“奴婢拜见七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院子里哗啦啦跪了一地,虽然他们都很震惊,少帝的腰牌,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什么七公主的手里,但腰牌在她手上,容不得他们轻蔑放肆。

“如今认得本宫了?”

陆明棠的嗓音轻飘飘的,辩不出喜怒,但无形的压迫却铺天盖地而来。

司衣不由自主的颤抖,“奴婢眼拙,奴婢该死,公主殿下息怒……啊!”

求饶的话未曾说完,一只翘头绣海棠花鞋履,踩在了司衣的右手上,瞬间就听见骨头碎裂声!

“奴婢知罪,奴婢该死,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司衣忍着十指连心断骨的剧痛,脑袋在地上磕得哐哐响,磕得头破血流也不敢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