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以来, 她的种种疑云,在此刻全部有了解释。

姜知妤微微失神。

楚修辰,是否也有前一世的记忆?

大显近年征战, 对外,与匈奴交战后元气大伤,还尚未恢复生机。对内, 朝中有所势力的朝臣,早就对楚修辰所持的十万大军, 虎视眈眈。

众人唯恐他功高震主, 年轻气盛目无尊上, 又怕楚家势力过大, 在朝中无法压制, 亦是有不少人企图将自家女儿送入楚家。

其实甚至在这一世,姜知妤痴痴地想着, 若是父皇皇兄无恙,自己也不曾与楚修辰有纠葛, 那他日后若是做个贤臣,得以流芳百世, 起码也算是彼此最好的结局了。

可楚修辰竟是知晓着所有的一切, 那这就不一般了。

前一世,他伤她那般深, 到她死都不曾给过她半颗真心。

如今却来招惹自己,带着前一世的记忆。

姜知妤想到此处,内心五味杂陈。

明明都知晓她前一世伤情已深, 这一世还想着重修旧好, 再让她重蹈覆辙一次吗?

姜知妤愤然挣脱出手。

楚修辰只是眉头微蹙, 并未有任何苏醒的征兆。

前世的恐惧感再次涌上心头。

若是只有她一人知晓, 她尚不至于这般恐惧,可偏偏身旁之人,和她同样感同身受这一切。

·

楚修辰这几日许是伤口未愈,白日发烧,只有夜里才稍稍清醒点。

两人这几日,并未有过多交谈。

离崇安逼近,两人一路也畅通无阻。

楚修辰早就将书信送回了京城,禀明了公主此时无恙的消息,同时两人也正努力早日返京。

想来如今皇宫上下,当是心急如焚。

楚修辰看向一旁望着窗外吹风的姜知妤,搁置下自己手里那一册佛经。

佛家讲究人心如止水,他此刻的心却如寒冬窗外的腊梅枝,摇曳不止。

明明在前几日的客栈中,姜知妤的态度并未如这几日一般,那一夜,他分明瞧见了她眼里搅如春池,泛着涟漪,在烛火下更是含情。

半日的行程中,车内一直静谧无声。

“殿下是在想什么吗?”

楚修辰终是开口发问了一句。

姜知妤耳畔尽是作响的风声,未曾将这发问听进去。

见姜知妤不曾理会,楚修辰又道:“殿下是否不想回京,还是说,不愿与臣一道……”

楚修辰眼眸停在面前久久不曾移开,又是自言自语一番:“当日我是——”

姜知妤放下帘子,回过头看了一眼,眼神里有些不耐烦,很是生疏地回着话:“将军想说什么事?”

她看着沿途的商铺,有些饿了,想着暂歇片刻,找个地方先果腹一番。

姜知妤的手轻轻抚了抚有些空了的肚子,唤着车夫停车暂歇。

楚修辰见姜知妤忽然起身准备下车,连忙拉住她的手腕,“殿下……”

姜知妤扭头,不解其意。

“殿下,你这几日对我,是否有所不满,待你我回京,我有——”

楚修辰呼吸凝滞住,眼眸流转,“这几日我伤势未愈,连累殿下,行程延缓,多亏殿下的照料。”

他思来想去,仍旧是不知该如何询问。

姜知妤当真饿极了,这两日她本就未曾消气,没力气再去与他辩驳,只是甩开他的手,一字一句看着他的眼:

“那你不妨留着日后再说。”

姜知妤头也不回便掀起帘子下去。

楚修辰今日状态好不容易稍好了些,勉强能打起精神看点书籍,却也只是让人以为他这几日嗜睡,并未觉察出他的近况。

终是昏沉,所幸此毒并不致命,他微微阖眼。

第41节

再等几日,待他痊愈了,就好了。

没有人比他更是知道,在姜知妤走失的那一刻,他究竟心里是有多么乱作一团。

楚修辰抬手,握着那册书摊上买来的《楞严经》,骨节逐渐捏得泛白。

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徐徐图之,也还未曾将一切告知于姜知妤。

·

姜星野这段时日,为了寻找五妹的下落,可谓是殚精竭虑,恨不得将整个大显翻个底,想着悬赏重金万量也不为可惜。

只不过公主走失,皇室失颜,只得派人暗中搜寻。

姜知妤掀开车帘,佝着身子下了马车,踩着车夫递上前的木凳,稳稳落地。

她与皇兄约定在悦来客栈外相见,排场不用很大,不要过于惹眼即可。

她才下了马车,正想朝身后望去,只见从人群中忽然冲出一个瘦小的小姑娘,将姜知妤紧紧抱住,哭得梨花带雨。

“公主……我终于见到你了。”

姜知妤被这一扑整得不知所措,又看向人群中那熟悉的面孔,依旧面容俊秀,不过却略待些倦意。

姜知妤眼里微微泛起了泪,姜星野当真待她甚好,他本没有一母同胞的手足,却唯独对自己体贴入怀。

只可惜,姜知妤知晓自己大概与他没有兄妹的缘分。

姜知妤锁骨下方的衣襟被半夏的泪水打湿,她将半夏拉开些距离,收起适才的感动道:“好啦,我还好好的,没事的。”

她摸着半夏额前那小戳垂下的刘海,劝慰她不必激动。

不过半夏与她自幼相伴,形影不离,姜知妤的确也是拿她当亲妹妹看待,第一次离开皇宫许久,她的确很不适应。

“阿岁,你近来瘦了不少,吃苦了。”姜星野走到两人面前,语气低沉。

“没事的皇兄,父皇近来身体还好吧?”

姜知妤敛眸,嘴中父皇二字才蹦出口时,鼻尖便一阵发酸,多日的思念终是难捱。

姜星野拍了拍姜知妤的肩,看着她衣料朴素,脸上也很是寡淡,连忙催促半夏带她去好好梳洗一番。

“先不要……”姜知妤反应过来,脸色有些难为情道:“我有几句话想和楚将军说,说完我便回宫。”

姜星野适才眼里只有皇妹的身影,倒是的确不曾察觉楚修辰竟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一言不发。

到底是他一路相护,姜星野也未曾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些不解,这两人一路上,话是多到来不及讲完吗?

死巷中,姜知妤浅红的衣裙随着风朝着身前之人袭去,衣料相碰的那一刻,她朝后退了两步。

仿佛两人之间的隔阂在被她刻意拉大。

尘埃肆意卷来,吹入了某人的眼底,竟有些婆娑。

这段时日,两人各自心中有着千言万语,却始终没有人肯先行开口。

她虽疏离,却也从未想过自己终是对那次太后寿宴上舞剑的少年,摇曳动摇了心池。

总是有些不可再追忆的情怀在里头。

可惜物是人非,她日日得见的,不过只是一个口腹蜜剑、人前君子,背地小人的卑劣之人。

“楚修辰,”姜知妤声音似寒冬下的飞雪,凉意阵阵,“你可有话想说?”

“怎么,骗的好玩吗?”她眼尾的洇红隐去,双眼似清泉一般澄澈透亮起来。

表兄家的婚宴中,楚修辰一改平日的态度,替自己主动剥虾,在两人困于一房后,他说出的那一番话,温情且暖人啊……

那一夜在围场中,姜知妤还在心里有那么一瞬闪过,楚修辰是否在意识到自己移情了许兆元,才那般的举措。

原来不是什么水滴石穿,朽木逢春,是那人见自己远去,一点点使出的手段罢了。

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楚修辰是觉得,她还会再傻傻地等着那收不回心的夫婿吗?

“殿下……此言何意?”楚修辰眼底闪着慌乱,他又岂会不知。

不安的情绪,遍布在他的浑身上下每一处。

“其实,前一世的恩怨,你都记得,对吧?”

姜知妤哂笑,抑制下心中渐起的怒火,“所以呢,这一世,将军这般来招惹我,是又想重演一番惊天泣地的结局,还是说冷掉的心忽然热了起来,觉得我还能与你重修旧好吧?”

“无论我说的是哪一种,楚修辰,我告诉你,迟来的真心比草贱。一把火烧了,还不够暖本宫的寝殿。”

她的确是大显最为尊贵的嫡公主,早早便有了自己的封号,荣宠人尽皆知。可她却从未用自己的身份压制楚修辰,今日本宫二字,还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说出。

既然楚修辰不愿捅破这层窗户纸,那一切她今日便说个明白,也算彻底与前世的自己,做个了断。

“殿下……我有悔。”

悔?有用吗?

姜知妤默然阖眼。

楚修辰只觉周遭凉气逼人,寂清压身。

她许是近来未曾睡安稳的原因,寻常时的面颊似通润脂玉一般细腻,说起话来也自带着三分笑意,而此时此刻,她的神情却是嫌恶的疏冷。

“我劝你,收起你先前的心思,既然你我心知肚明,那么日后的一切,我希望不会再发生。”

“自然,我也不会求着父皇,嫁给你。”

梦境中的刀光剑影再次向姜知妤袭来,她仍旧无法相信,楚修辰会将剑指向许兆元,指向皇宫,指向自己。

表体既混,心应则乱。佛偈所言不假。

因为她许久无恙的胸口,此刻竟又在隐隐作痛起来,如温水煮蛙,一点一滴,却又正中其害。

前一世,她并不信佛,唯一一次在佛前许愿,便是替楚修辰求了一枚平安符,护佑他此番定能大捷,凯旋归来。

正当姜知妤早已无言,转身离开之际,她的小臂却忽然被对方猛地勾住,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殿下,臣自知在秋猎之时,对你多有僭越,不是你所以为的那般。这些匿在心底的东西,殿下当真感应不到吗?”

楚修辰的手在颤抖,自知如今也是多说无益。

他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可似乎自己错了。姜知妤远比自己所料想的情形,更为恨他。

如若前一世他肯将那封锁在心底的那份情谊,让姜知妤知晓,前一世的结局,或许不会那般造化弄人。

是他前一世,会错了意。念安,唯念君安。

“阿岁,你可好了?”

姜知妤原本愣在原地,此时立刻甩开了楚修辰的手,他尚在失神。

“楚将军,前一世,我为何会嫁给你?我想嫁的,只不过幼时的执念罢了,大英雄……这样子的人很多,但我知道,绝不会再是你。 ”

姜知妤随着姜星野回了宫,全程不曾提及楚修辰只字片语。

待众人走后,苏铭才寻得了楚修辰的踪迹,又惊又喜。

“先回府,”楚修辰顿了顿,“下午还需入宫面圣。”

苏铭许是太过无聊,一边走一边咧着笑意道:“您先回府更衣沐浴,我让厨房多做几道菜,好好给您接风洗尘。忠叔见了你,定又要泪眼婆娑了。几月前您领兵回京候命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清瘦。”

他知道楚修辰少年便稳重,不喜大悲大怒,丝毫没有同龄子弟那般的率性洒脱,活脱脱在年岁上添上一纪,但今日的神情也能揣度出他似乎不悦。

他自然是不会多嘴去问的,他跟了将军多年,楚修辰便是一个闷葫芦,什么心事都不愿提及,哪怕是亲信。

府内本就人数不多,加之婢女更是寥寥无几,便也没有其余的话题可攀谈,楚修辰若有军务在身,数月不回府也是有的事,毫无生气,实在是静得可怕。

只有秋风拂落庭中叶,一片轻旋一片扬。

楚修辰走至房门,忽然止住匆忙脚步,连带着身后的苏铭险些与他迎面相撞。

“我先前,派你去查的事可有线索?”

苏铭自然知晓楚修辰询问的是何事,躬身严肃道:“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当日还是将军英明,让太子殿下人马往另一道通行,设法避开了原先前往的官道。”

“不过……将军你也知道,当日那群人埋伏已久,个个虎视眈眈且是栽培的死士,想要留下一个活口都难,一个个都挽着裤脚过溪,一点线索都不曾留下。”苏铭抿了抿唇。

当日楚修辰虽是带营中麾下前往交战,好在知晓动机与时间,此次并未造成太大折损,所有死士皆吞毒而亡,无一活口。

即便如此,楚修辰当日却也是腹背受敌,自己也受了轻伤。

楚修辰不想打草惊蛇,此时只是秘密进宫禀告了万明帝姜湛,说当日不慎遭遇山匪袭击,所幸未曾对太子造成影响。而对外并再无人知晓当日之事,残局也在那雨中被收拾干净。

随后,姜知妤走失的消息传开,万明帝更是派了不少影卫在佛香寺周遭搜寻,自然对于前头的事便少了关注与猜忌。

“仵作查了数日,最后只查处这七十一名死士所服用之药,似乎并不是常见毒药,药性极烈,只需沾上一星半点儿,不用一刻立即七窍流血而死。”

楚修辰凝眸,“常见毒药也需得服用一定剂量,这死士这般,定是主谋暗中早就做好弃车保帅的准备。你的动静不必过大,另外,派人去查询匈奴人手底下的毒,让仵作核对一下。”

苏铭答应了声,立即打起精神道:“属下愚钝,将军难不成是在怀疑朝中有……”

之所以这些时日对于当日一事未曾有下文的原因便是,如今楚修辰根本就搜查不到任何证据得以证实此番究竟何人所为,他也只是开了一小缺口天眼,知晓那日定有不测发生。

“昔日在长平一战时,匈奴小兵手中的弯刀与箭矢则成了最好的利器,萃的毒一旦遇血便是封喉误解,只不过偶然联想至此罢了。”

西境之人大多狡黠,所制之毒大多无解,这也成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手段操作,又狂妄自大,连番不断地骚扰两国边境,匈奴成了朝臣上下最捋不顺气的一块难啃的糕饼。

没有谁能比楚修辰更是了解西域奇毒的厉害,他的双亲皆是因在两军交战时伤势过重,身重剧毒,听闻弥留之际叫苦不迭。

不过这些也都是幼年楚修辰听闻宗亲中的同龄孩童口口相传,他不知真假,也不屑去辩驳争执,木已成舟。

“此事涉及国本,我既已参与此事,便要将证据查明,再者,毕竟那日前往流民处赈灾的人,是我。”

*

宫中上下皆知晓五公主走失一月,今日得以回宫,特地来含光殿寒暄一番,光是首饰衣料与补品便填了整整半个库房,半夏眼睛都发光了,比赏赐给她还要高兴。

待沐浴过后,半夏与桑状替姜知妤重新换回了她素来喜欢的一套藕荷色襦裙,粉黛稍饰。

姜知妤听了一个时辰,两耳犹如盘了团棉花一般,听不见话语声,只有那一左一右两只小飞虫在她耳畔嗡嗡叫,不绝如缕。

宫中向来都是树倒猢狲散,一人得势鸡犬升天,明争暗斗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是因为姜知妤嫡公主的身份,左右不过是雪中送炭的小事,她们即便不相熟也要客套话说上一番。

可倘若那夜走失的是小六,这些庶母们又岂会这般殷勤?

姜知妤见四下总算静了下来,一手搭在身侧的桌上,垂眸而叹。

纸包不住火。

待含光殿中的门槛渐渐冷了下来,姜知妤才决定去承明殿见见姜湛。

岁月教会她认知事物太慢了,只有经历一番起起落落后,她才会痛定思痛。

第42节

这一世,姜知妤已很少向前世那般五感交集,嬉笑怒骂,大多数时候都很是沉稳,寡言。

仿佛,她这般静下去,就依旧还是那嫡公主了似的。

姜知妤趴在姜湛的怀里哭了许久,也不知是多日未见的缘故,还是因为得知真相后才这般难过,哭到嗓子有些哑了才止住了哭腔。

殿内只有父女两人,姜湛任姜知妤这般宣泄着情绪,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啦,阿岁不哭了,回来便好,父皇不怪你。”

他说话时云淡风轻,语气还夹着愉悦的笑意。可宫中上上下下唯独姜知妤眼下不得为知,姜湛最近的忧思,决不比她少。

他一直在反思着,是否秋猎夜宴上,自己说了些什么语气过重的话,让他的阿岁伤了心,才会那般说出不要来找她的字条。

这个掌上明珠向来骄纵,但如此的行径,却仅有这一次。

而对于姜湛来说,他在阿岁面前,只是一位父亲,绝不是一位帝王,他也不会将帝王的权势与威仪强加于女儿身上。

他疼惜姜知妤,甚至在西秦使者来访意图求娶公主之际,他毅然决定态度决绝,定不让阿岁受边塞无依之苦。

良久后,姜知妤抬起莹白细腻的脸,眨着适才盈满了泪的秋瞳,语气轻缓。

“父皇,是阿岁胡闹不懂事,让你担心了。”

不管如何,姜湛如若当真与自己无血亲关系,可姜知妤的大喜之日,他却比谁都不舍,却又要比任何人的脸色都要愉悦。两世,他都这般包容着姜知妤的一切。

可当她窃听到自己不过是薛郁离用来步步为营谋划的一枚棋子,而最后获得渔翁之利的人,正是楚修辰后,她便对自己如今的身份开始动摇起来。

“父皇,如果阿岁不是公主的话,父皇还会这么在意我吗?”

她轻轻扯着姜湛的袖口,脸上显露出少女的娇嗔与天真。

“傻孩子,你怎么会不是公主呢,你是父皇的掌上明珠,”姜湛顿了顿,欣然道:“父皇自然是疼惜你都来不及。”

宫中都这般传着佳话,皇后娘娘后宫治理得当,在她掌管六宫下治理得井井有条,宫中表面和睦,自然她的后位稳固。

而姜知妤的存在,不过是基于两者关系下所维系的一根纽带罢了。

“可……”姜知妤凭心而论,语气微颤,“如若我不是父皇最宠爱的母后所出,阿岁怕走失后,父皇便再也想不起我这个女儿了。”

姜湛笑了笑,眼角的纹路越发深邃:“阿岁,父皇疼你爱你,并不全是因为你是父皇母后的孩子,而是父皇看着那五岁大的小阿岁呀,敢在摔倒后擦干眼泪不哭,还跃跃欲试想与皇兄们一同学习马术,那时候呀,父皇都看在眼里。”

姜知妤脸色有些难看,自己这般胡搅蛮缠,不似其他公主般知书达理,她曾经一度觉得是薛郁离毁了她,可姜湛居然将她这些品质,视若瑰宝?

姜湛笑了笑:“无论阿岁变成什么样子,在父皇这永远都是宝贝,你永远都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就连你的皇兄们都比不上你的一半。”

“那……父皇,阿岁若是说,我不想再待在宫里了,我想搬到府上去住,父皇也会应允吗?”

皇宫不属于她,也不适合她。更何况姜知妤也不愿再日日看见薛郁离,母女间的隔阂早就在日积月累中,逐步加深,不可逆转。

前段时日京中都在传言,五公主早就对许家公子芳心暗许。只不过两人八字还没个一瞥,五公主竟风风火火地从宫中差人将含光殿内自己素来使用之物,一箱一箱搬到了府上。

而这,不过是姜知妤向姜湛诉求后的第三日罢了。

作者有话说:

元宵节快乐!

狗头卖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