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是常务副市长秘书胡占发

我赶紧谦恭地说:“应该的,应该的,请胡秘书开个价吧。”

胡占发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说:“条件不高,在梨花苑给彭副市长留一栋别墅,在河港花园给我留一套公寓。”

看来留一栋别墅是彭副市长的意思,留一套公寓是胡占发背着彭副市长的意思,按理说,条件的确不高,但是数额也不小,我做不了主,当即用手机向集团总裁做了汇报,总裁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我挂断手机告诉胡占发“成交”,胡占发顿时兴奋起来,一拍手,领班送进两位如花似玉的小姐,我这个人见不得美女,一见美女就亢奋。胡占发见我两眼发直,就让两位小姐都坐我身边,还慷慨地说:“罗总,这是老弟的一点心意,今晚你可以当皇帝了。”

我心里很清楚,胡占发背着彭副市长要了一套公寓,这是在堵我的嘴,我心领神会地说:“胡老弟放心,彭老板的事是彭老板的事,你的事是你的事,这是两码事,我心里有数了。”

我这么一说,胡占发高兴地敬了我一杯。这时我左边的小姐用樱唇咬着一粒葡萄喂给我,右边的小姐用白嫩的双手搂着我的脖子娇滴滴地嗔道:“罗老板,饮食上千万要注意安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一个八十五岁的老太太和二十五岁的青年结了婚,第二天那小伙子就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我色迷迷地摇了摇头。右边的小姐噗哧一笑说:“告诉你吧,法医鉴定结果是食物中毒。”我不解地问:“怎么会是食物中毒呢?他吃了什么?”左边的小姐娇羞地说:“这还不知道,吃了过期的奶了!”我这才恍然大悟顿时喷笑不止。这时左边的小姐妩媚地说:“罗老板,考你个脑筋急转弯好不好?”我开心地说:“好啊!”左边的小姐诡谲地问:“你说男人用伟哥的目的是什么?”我怕他把我绕进去,便摇着头说:“想不出来。”左边的小姐兴奋地说:“恭喜你答对了!”右边的小姐还一本正经地附和道:“罗老板回答得太精辟了。”我还懵懂着,怎么就答对了,胡占发用手指着我开怀大笑起来。

说句实话,我这个人不懂幽默,只懂交易,对于商人来说,真理不可能在幽默中,只能在交易中。仅就这一点来讲,香港与东州比,我更喜欢东州,而且是从骨子里喜欢。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东州的所有交易中,我都充满了成就感。我在商海打拼了二十多年了,深知市场不讲仁慈的道理,但是这并不等于要排斥结交那些使你发出更大光亮的人,相反生意人必须结交那些与自己经济命脉息息相关的人物,为自己寻找一个气味相投的靠山,是追求财富的最佳捷径,在大陆做生意尤为如此。关于这一点,到东州后我体悟的尤为深刻。

在东州官场上,最与我气味相投的就是彭副市长,他不仅主管招商引资,而且还主管房地产,这样的人能与我气味相投简直就是天赐靠山。我做梦都想不到,一位省会市的常务副市长听到筹码的咔嚓声,会和我这种商人一样,几乎就要**了。“押上我的全部筹码。”彭副市长在赌台上手舞足蹈的样子就像一位艺术家,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艺术家风范是在香港的赌船上。上赌台之前,他常说的一句话是:“赌博是人生最浪漫的事。”长期以来,我也一直有这种感受,但是就是说不出来,只觉得赌博不仅是一种刺激,更是一种挑战。每当我坐在赌台前,就感觉肉体与灵魂全被拴住了,你不得不与绝望一搏,无论输赢,这都是最伟大的艺术。

但是我发现我在商场上是一个人,在赌场上是另一个人,我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是这样,只觉得彭副市长更是如此。在官场上,他是威风八面的常务副市长;在赌场上,他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仿佛为赌而生。从他身上我明白了,一个人不仅可以有多种灵魂,还可以有多重人格。

我以前从未发现赌博是一种充满幻想的表演,自从与彭副市长气味相投以后,我才发现赌博可以让痛苦演变成失控的愉快。然而我非常清楚,失去控制却是致命的。拥有权力的人往往就像“套中人”,永远在一种控制之中,喜怒哀乐倍受压抑,唯一的快乐就是提升,一旦提升之路被堵死了,只能用幻想来对抗抑郁、失败、变化无常、绝望和崩溃,而实现幻想的最好方法就是赌博。正因为如此,彭副市长在赌台上不像赌徒,更像一位表演的艺术家,因为他正在幻想之中。

我是商人,一向不喜欢幻想,只习惯行动,因为幻想天上掉馅饼的人,大多是与财富无缘的人,我自信自己一直是一位与财富有缘的人,但从未敢想,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会与我有有缘。当时胡占发通知我回香港,说是彭副市长在香港等我,有要事相商。我懵懵懂懂地回到香港,才知道彭副市长是为了奖励我这个招商引资的功臣专程到港,当我手捧着装在鞋盒子里的二十五万美金时,就跟做梦似的。

河港花园的确是东州市最大的招商引资项目,但功臣不是我,是万通集团的合作伙伴朱文武,如果不是他成功游说我们董事长与他的房地产集团合作开发河港花园,我也不可能成为香港万通集团驻东州代表,目前董事会已经任命我为香港万通集团东州房地产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我还得感谢朱文武与我的精诚合作。如今彭副市长不奖励真正的功臣,却奖励我这个外人,以我对彭副市长的了解,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因为即使功臣是我,也应该大张旗鼓地在东州市奖励,最起码要搞一个隆重的奖励仪式,让媒体大肆宣传,以激励更多的人为东州市招商引资做贡献。如今却偷偷摸摸地来到香港,而且陪同的是温华坚和陈实,这两个人与彭副市长的关系,我比东州官场上的人更清楚,再加上钱是由牛月仙拿出来的,这就更增加了我的狐疑。之所以堂而皇之地接受了这笔奖金,原因很简单,即便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与我这个港商毫不相干,我心里只觉得委屈了朱文武。

看他们四个好像有要事相商,我谢过彭副市长后,知趣地离开了港丽酒店。因为我到东州是投资赚钱的,他们内部的事我一点也不感兴趣,尽管我深知就势取利,但我更懂得趋利避害。

果然就在我授奖后不久,我就听到了许多不利于彭副市长的风声,朱文武更是对彭副市长耿耿于怀。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掂记,看来彭副市长早就被一些人掂记上了,更可怕的是掂记他的人不是贼,而是抓贼的人!

这几天我一直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总是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恐惧感,都是那本《公务员笔记》闹的,怎么就找不到了呢?我明明记得放在书房写字台中间的抽屉里了,可是我翻遍了书房也没找到。我问我老婆翻我抽屉没,她矢口否认,我老婆有翻我抽屉、翻我皮包、查看我手机短信的毛病,总怕我在外面养了野女人,市长秘书身边就美女如云,如今当了古桥区副区长,也算是东州市的一方诸侯,连我自己都有秘书了,当然就更惹美女关注了。但是我绝不会为了享受个把美女而影响前程的,因为小小的副区长根本不是我的目标,只能算,我的目标要比彭国梁远大得多。

对于彭国梁来说,好像取代刘一鹤就达到目的了,太小气了,但是搞掉刘一鹤的确是必要的,只有彭国梁取代了刘一鹤,我在东州才能如鱼得水。以彭国梁的年龄,一旦取代刘一鹤根本用不了多久就得升省长、省委书记,甚至进京,到时候我至少会弄个副市长当当,只要拿下副市长的位置就可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但是自从我离开彭副市长任古桥区副区长以后,也可能是旁观者清的缘故,听到的、看到的,从下面反馈的,方方面面的影响,刘一鹤都远胜于彭国梁,不当副区长不知道,其实这副区长与副市长干的活没什么两样,只不过管辖区域小一些而已,刘一鹤的确是个想事、干事,而且能干事的人,与刘一鹤相比,彭国梁是琢磨人、算计人、整人的人。

尽管刘一鹤的政声不错,但是只能算个实干家,还算不上政治家,当然彭国梁也算不上政治家,只能算个政客,如果将他们合二为一,才是合格的政治家。一个人有了远大的目标,怎么可能被美女所困,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但是英雄不等于政治家,像我这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的政治家必须摆脱女人的困扰,这不等于说美女送上门来都不敢享受,政治家又不是和尚,该享受还得享受,要么当官干啥,只有手握重权的人,身边才可能美女如云,没权没势,哪个美女肯跟你?我的原则是不养美女,不包二奶,但也不放过到手的美女,只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尝尝鲜就算了,绝不纠缠,对窝边草就更不能偷吃了。

在这方面,彭国梁就过于不检点了,连欧贝贝这样的女人都敢碰,而且还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多亏欧贝贝的前夫是个窝囊废,要是她前夫是个愣头青,纠缠起来,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呢。就这样也闹得办公厅沸沸扬扬的,当初要不是我急中生智,把屎盆子扣在假和尚赵忠身上,屏蔽掉许多闲言碎语,搞不好就会让刘一鹤和那些一直觊觎常务副市长位置的副市长们抓住小辫子,一旦被这些人抓住小辫子,很可能连头都给揪下来。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让我说,官员好色就更应该取之有道,只可惜彭副市长在这方面太不检点了。

相反我给刘一鹤编了一个“飞飞”的故事,人家在市政府常务会上竟然敢公开澄清事实,还大谈与自己母夜叉老婆的恩爱,足见刘一鹤是坦坦****的君子。但是不管你是君子,还是小人,不能为我所用,还挡着我靠山的风水,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在官场上哪儿有什么君子和小人,只有赢家和输家,正所谓成者王侯败者贼。

在这一点上,我很佩服彭副市长的韬略,就拿《公务员笔记》这件事来说,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彭副市长很善于人尽其才,起初连我都没有发现我写的字竟然与刘一鹤的如出一辙,就冲这一点,我将来的仕途之路也应该比刘一鹤走的远,彭副市长及时发现了我的这一特长,用的也是恰到好处。

我为什么要留一份《公务员笔记》的复本,一方面这是我的心血,应该留一份做纪念,另一方面果真因此扳倒了刘一鹤,将来我会用这本笔记来牵制彭国梁。只要彭国梁升,我就得跟着升,而且必须升到我想升的位置上,官场险恶,即使他是你的老板,你也要跟他留一手。

在官场上,好色是小毛病,顶多算是生活作风问题,当你位高权重时,这根本不算事,但是嗜赌就算大毛病了,因为玩女人只要你不与女人纠缠花的是小钱,可是赌博就不同了,为什么民间有劝赌不劝嫖之说,就是因为食色性也,玩女人不可能倾家**产,而一旦成为赌徒,很可能输得血本无归。

现在彭国梁最要命的毛病就是赌博,起初是小打小闹,但是赌博犹如吸毒,一旦上瘾是很难戒掉的,如今赌的越来越大,我在身边当秘书时还好一点,最起码我们是同类人,可是我的后任黄小明给刘一鹤当秘书还差不多,给彭副市长当秘书等于在自己身上捆了个炸弹。我当时劝彭副市长用朱大伟,别用黄小明,朱大伟天生就是做秘书的料,彭副市长不听劝,他说自己身边不缺打洗脚水的,只缺做《隆中对》的,没办法,又不是我选秘书,可是你天天一屁股屎,都得秘书来帮你擦,你不知道吗?你想当刘备,你得有刘备那副德行啊!

刘备三顾茅庐请的是诸葛亮,你巴结老领导也用不着非用他秘书做综合二处处长啊,那个杨恒达能陪老领导喝五年尿,就说明对老领导忠心耿耿,常言道,忠臣不侍二主,你光想将杨恒达弄到身边,等于告诉政治对手们,老领导是信任你的,可是这也等于你的一切都暴露在了老领导面前,杨恒达怎么可能不向老领导汇报你的所作所为?我看那个杨恒达就不太可靠,最近和宋道明、赵忠打得火热,谁不知道这两个人对刘一鹤忠诚得就像两条狗。杨恒达是综合二处处长,又不是综合一处处长,整天与宋道明、赵忠混,想干什么?

在官场上,害人之心要有,好狗不挡道,谁挡道就清除谁,防人之心就更要有了,说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纯属扯淡,用人要疑,疑人也要用,只是疑要疑的有道理,用也要恰到好处。就拿杨恒达来说,你彭国梁真想讨老领导欢心,当初就不应该弄到综合二处当处长,应该直接提拔到副局级领导岗位,想让他在身边也不难,提拔到办公厅当副主任嘛,人家是正处级秘书,又为老领导服务多年,到头来只混了个综合二处处长,杨恒达心里能不长草?说不定刘一鹤早就看出来了这一点,利用宋道明、赵忠来挖你彭国梁的墙角。你身边的环境如此复杂,还整天不检点,变着法地往香港、澳门跑,想想都让人后脖颈子冒凉风。

最让我担心的是《公务员笔记》迟迟没有发挥效用,以齐秀英的性格,怎么可能置若罔闻呢?有一句话叫做于无声处听惊雷,会不会齐秀英已经开始秘密调查了呢?齐秀英是个像狐狸一样狡猾的女人,关于这一点从林永清反馈的情况来看,就可见一斑。凭林永清与齐秀英的关系,愣套不出一句齐秀英对彭副市长的看法,彭副市长想试着请齐秀英吃饭,请过几次都被婉言谢绝了,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向省纪委的朋友打听过,他们从未接到过举报刘一鹤的匿名信,举报彭国梁的匿名信每年都用麻袋装,要是以前的省纪委书记也就压下了,大家都是朋友关系,当然要互相关照了,可是齐秀英则不同,她是反腐败的受益者,是踩着所谓腐败分子的骨头爬上来的,正因为如此,她一到清江省,彭副市长就本能地紧张起来,我甚至比彭副市长还紧张,因为一旦彭副市长这棵树倒了,我这棵小草也难逃厄运。

我这才利用许智泰与林永清的关系想打通齐秀英,为此我在河港花园亲自为林永清弄了一套一百五十平米的半跃。林永清住进了梦寐以求的大房子当然死心塌地地站到了我们这边,没少游说齐秀英,但是始终不见成效。我不禁为彭副市长担起心来,与其说是为他担心,不如说是为我自己担心。我这个副区长当了还不到一年呢,一旦彭副市长有个风吹草动,我的所有目标都将化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