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我们一行人回到江还晏的别院,却见前面围了众多的淮织百姓,手中提篮携物竟朝着我们簇拥过来。
“臣刚问了一下,是淮织城的百姓们在安和氏族长的带领下,前来感谢皇上铲除路尺岩,为民除害的。”四姐夫脸上都是光彩,笑着向荣璋道。
荣璋下了马又把我抱下来,与他并肩站着。
“这位可是大周的皇上?”当前一个老者,目若含炬,一缕花白的胡子看起来像一个面目慈祥的山羊爷爷。
“是,这正是我们大周的皇上。”姐夫高兴,忙介绍道。
众人听闻,呼啦啦跪了下来,口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荣璋一笑,伸手将打头的老者扶了起来:“老人家请起,大家也都起来吧。这一大清早,怎么聚在这里?”
众人不肯起来,一大波忙不迭磕头,一小波好奇的偷偷打量荣璋,又打量我,还有几个领头的人抬起头来,其中一个年轻的后生回话道:“回皇上,我们是安和氏的族人,昨天夜里听见城里打杀声不断,今日一早又见到有人攻入城内,起初还以为是贼人破城,不想竟是黎红杉的族长卢猜带人来剿路尺岩!如今路尺岩被诛,我们是赶着来谢大周皇帝恩典的,为我们除去了路尺岩这个恶贼,还淮织城宁静安详。”
荣璋点头,仪态随常:“那诸位谢错人了,路尺岩乃是黎红杉卢猜族长所剿,并不是朕,诸位应该去谢卢猜族长。”
我心中一笑,荣璋惯会这样的,以退为进,谦虚客套着让人家感激涕零,这样的套路他用得极好,屡试不爽。
“皇上,我们安和氏一族久居淮织,与黎红杉卢猜族长比邻,彼此是最了解性情的,若无大周皇上指点襄助,卢猜族长怕是……怕是……”人群中有人喊道。
他这一喊,周围的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我也笑了,你们就差骂卢猜是个软柿子了。
“这位漂亮的夫人是贤妃娘娘吧?多谢娘娘出手相救阿势那的族长,若是付族长在我们淮织城里出了事,我们还真是不好和阿族交代呢。”人群中一个年轻女子向我道。
我理了理头发:“不好交代吗?为什么?又不是安和氏要害付明山,总有路尺岩这个祸头在啊?”我也是这样,被感谢也得刨根问底,好被多感谢一会儿。
“娘娘别听她的,她的未婚夫君是阿势那人,她担心的哩。”身边另一个年轻女子道。
众人哄堂大笑。
女子脸红不已,手中一个倍儿咸的咸鱼扔了过去,散了旁人一身盐粒子。
“皇上别听他们胡闹。”老者笑道,“我们这里村野惯了,让皇上见笑了。其实我们已在路府门口见过卢猜族长了。老朽听闻黎红杉围剿路尺岩,本想带兵前去接应,不想到的时候,路尺岩已伏诛,是卢猜族长告知了我们内情,我们才知道乃是大周神勇无双的皇上襄助百夷,襄助淮织,我们一族人这才来到皇上的行馆拜见,希望没有打扰皇上和娘娘一行。”
荣璋笑了笑:“陈族长客气了,来到淮织城一直意外不断,朕还没来得及见见陈族长,说来倒是朕的不周。”
“皇上哪里的话?老朽听闻您一行一入淮织便遇到鸡儿山的泥水流,贤妃娘娘更是遇险,找寻娘娘下落自是忙乱焦心不堪,老朽年迈,不敢擅自请见打扰,如今能见到亦是老朽之幸,还请皇上见谅。”老人家说着又拜下去,四姐夫忙扶住。
“既是这样,那陈族长便到行馆一坐吧。”荣璋笑道,像极了要拉拉家常,我却看到了他眼中一亮,似乎颇有些笃定的消息。
“哦,对了!这些都是族中老小,他们听闻皇上来到我淮织城,一应饮食皆是自采自购,不用地方官员供给,便从自家带了许多吃食想送给皇上,都是些山野东西,皇上娘娘不要嫌弃才好。”陈族长笑着向我们展示食品供给区域。
“多谢。”荣璋向众人致谢,接了一个娃娃递过来的竹笙糖瞧了瞧,又笑着递给我,拉着我的手一起往行馆里来了。
简单的沐浴梳洗,我躺在**看着房顶发呆,略略一点疲惫,却睡不着。
小舟和铁锚抱着多吉和百福跑进来,瞧见我独自躺着,都以为我哪里不舒服,忙着放下狗子来看我:“娘娘的伤口可是裂开了,柳大人就在门外,奴婢宣进来吧。”
“古铃和付明山怎么样了?”我问她俩。
“已经被卢猜族长夫妇带回黎红杉养病了,娘娘放心,走的时候奴婢去瞧了,他两个人比先前都大好了。”小舟笑道。
“嗯。”我的心略略放下,“武婕妤呢?”
“武婕妤在前院,和皇上一起与卢猜族长告别呢。我瞧着有个老人家也在,是谁啊?”小舟左右打量,见许多竹篮细筐堆在地上,“这是些什么东西?”
“你没听见换班的侍卫描述万民来谢大周皇帝的盛况吗?那个人自然是安和氏的族长了。”铁锚捡了个鹅蛋,拿在光影里看,“真新鲜,娘娘吃吗?奴婢去煮几个来。”
“哪有万民?连一百个人都没有。”我笑道,“卢猜族长辞别?皇上怎么没传我到前面去?”
“娘娘你不累啊?不要什么事情都参与嘛……这百夷的事情,说到底都是人家武婕妤的主场,娘娘矜持一些,不要到最后落个显眼包的名头。”铁锚把一筐的鹅蛋都拎了起来,“我去厨房里煮几个,其他的腌起来,过些日子就能吃了。”
“你回来!”我侧着脸拿眼睛叼她,“把篮子给小舟。”
“干嘛?”铁锚把篮子里的布盖了盖。
“让小舟去。”我命令道,“你,去给狗子们洗澡!洗完澡擦地,擦好地去院子里除草……”
铁锚跑出去的时候,多吉追了两步,它大概也挺喜欢洗澡……
小舟乐不可支,到院子里请了柳大人进来。
“娘娘怎么这样不小心?这伤口颇深,最忌反复,这又要好几日才能愈合。”柳执事看过伤口摇头道。
“没关系,本宫觉得挺值得。”我得意道,“对了,古铃和付明山怎么样了?”
柳执事也是一笑:“就像小舟姑娘说的,好得很,比预期的好很多。”
“这要多谢柳执事的蓝露。”我终于踏实了,又谢柳执事。
“药本是救人的,能救人才算是良药,能救人的也是良人……娘娘也是咱们皇上的良人。”柳执事留下敷伤口的药粉,笑着告辞出去了。
我没时间细想柳大人的话,因为铁锚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皇上在前面刚下了圣旨,钱德阅正在招呼所有在行馆的人一起去前面听宣。
“我要晋贵妃了吗?”我拍手道。
铁锚咋了咋嘴:“贵妃娘娘,咱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