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在我耳边轻唤,荣璋抱我在怀间。
其实不是第一次这样亲昵,我们总是睡在一起的,他说晓月轩那个榻不舒服,睡久了脖子疼,就在某一个晚上睡到了我的旁边。
我知道荣璋或许是在努力地接近我,我不能体会出他心里是不是有挣扎,久远而深刻地思念着一个人,思念成了执念。
可一个他喜欢的,至少不讨厌的我还是来到了他的面前,成为这一辈子都很难摆脱的“纠缠”,放不走,离不掉,或者任由我孤独地老死宫中,或者可以相敬如宾,就像皇后那样,就这样慢慢地过下去,无非如此。
“嗯。”我笑着摸他有些微干的嘴唇,这一天,荣璋也辛苦了,又打架又打架的。
“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能对我放心?”荣璋眯着眼睛看我。
“谁让我能力出众呢?能力出众的人总是喜欢依靠自己。不过以后我会慢慢改……会懂得依靠你,因为我的荣璋哥哥是这么值得又能够依靠的人。”我靠在荣璋肩上,嗅着他碧砚香清爽干净的味道。
“你这一天也没吃东西啊,怎么感觉胖了呢?”荣璋笑着双手揉了揉我的脸。
我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飞了个白眼儿:“你才脸大呢!人家那边都打算回阿势那赴死了,你还不肯告诉人家你的打算呢!”
荣璋一笑:“我管他呢,和朕有什么关系?谁来求朕,朕都要帮忙,岂不是累死了?”
“你是大周的皇帝啊,将来还会是天下的王,每一寸土地不是都要照看到嘛?”我笑着向他怀里腻了腻,腻得荣璋低低咳嗽了一声。
“现在还不是我的,不着急。”荣璋道,声音听起来一点点艰难。
“你怎么了?”我调整了一下身体的位置,蹭到他和椅子之间的地方。
“不要乱动。”荣璋抱着我,保持着我在他怀里的姿势。
“什么不是你的?人家不都说给你了吗?!”我问道。
没有声音,没有回答。
荣璋忽然侧过身,将我放倒在椅子上,他,落在了我身上:“是吗?是我的吗?要给我了吗?”
我说阿势那的土地,他说……我!
我不能抵挡他的**,因为我知道我大概是喜欢了这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早上,是昨天,是几个月前,也可能是……初见吧。
他也同样不能抵挡我的**,因为我漂亮吧?可是他的后宫,他的天下,漂亮的女人何止千万?那是因为我知心?哪里知心,刚才还在因为我不懂他在跟我闹别扭。那是因为什么?因为责任吗?不忍我孤孤单单老于宫中?后宫还不是一大堆“清洁自励”的姑娘们……
那是因为什么?
我想不明白,他不让我想明白!缠绵在彼此不能救赎的索取中,我感受着炽热的亲吻,同样炽热的胸膛。
“荣璋哥哥,不要,不要……我怕。”我艰难道。
“不怕,微微,不怕,我会小心。”他在哄我。
咔,咔,咔嚓!!
漆黑的夜晚,黄家茶馆的雅间,我和荣璋站在地上,衣衫不整地看着“散落一地”的竹椅子……
我扶着额头钻在荣璋怀里:“怎么办啊?这椅子,好尴尬啊。”
荣璋平缓了一下尚不流畅的气息:“那就剩下一张桌子了,行吗?”
我说你滚!滚滚滚开啊!
我和荣璋第一次的你情我愿,以蹲在地上修椅子为结尾,竹子有彻底断掉的,修补不好,我说要不就用兔毛毯子把它罩起来吧,等着明日这城里打起来,我趁着人多把椅子扔出去,说是乱军踩坏的。
荣璋一边修一边笑,笑得我脸都红了……
晨光微露,我悠悠醒过来的时候,靠在荣璋怀里,身上披着兔毛毯子。
“醒了?”荣璋亲亲我的额头,希望他没亲了一嘴油去。
“嗯,什么时辰了?我怎么睡着了?”我迷迷糊糊道,“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你听。”荣璋笑道。
我的天啊,我错过了什么?忽然听到街上由远及近的喊杀声,我知道这是黎红杉的进攻和路尺岩的溃散。
黎红杉士卒过万,就算是路尺岩手下的三千兵士不是府兵,而是善于作战的将士,这场寡不敌众的较量也没什么悬念,何况一夜突围,路尺岩兵士毁伤过半。
“已经攻进城了吗?”我问荣璋。
“嗯,刚才昌平来回说,淮织东门,路尺岩带队突围‘成功’,却被早早埋伏在道路两侧的黎红杉兵士关门打狗,几乎消灭殆尽,现在路尺岩已经带着他仅剩的五百人退回城里,估计已经被围困在府中了。”荣璋像说着邻居家今天吃豆腐一样平常。
“真的?!”我一跃而起,身上披着兔毛毯子,看起来像一只野兔,“那还等什么?荣璋哥哥,咱们去看热闹吧。”
“走!”拉过我的手,大步流星从茶馆走出去,李侍卫小同学已经牵了两匹马过来,身侧是李伯伯拿着个焦糖圈儿,三口两口地吃着。他身后,微笑着看我的是高阳父子。
合着他们都在等我醒过来啊?我看着荣璋,嗔怪他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
“朕怕咱们醒在他们前面,他们进来收拾看到竹椅子。”荣璋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深以为是。
“走吧,出发!”荣璋笑道。
好久没骑马了,自从当了这个娘娘,出门不是坐车就是走路,今日,我要奔在众人前面,和我的夫君,大周的皇帝并驾齐驱!
微亮的清晨,路上没有行人,没有买卖,大概是听到了街上的喊杀之声,习惯早起的人们只是开了门缝,小心翼翼地巴望,并不敢出来,所以我们策马而行,一路无阻,飒飒生风。
“荣璋哥哥,我一直有个疑问。”行在身侧,我问荣璋,“你说,东西南北皆碰壁,路尺岩一定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为什么不孤注一掷,来偷袭咱们所在的黄家茶馆呢?若是能抓住一两个关键的人,说不定事情有转机,能搏出一命也说不定。”
荣璋不语,在经过一条长街时忽然勒住了缰绳,停在了街口。
我忙调转马身回到他身侧。
冷冷清清的长街,斑驳不堪的牌楼,一条散碎骇人的绳索挂在上面,迎风飘起在破晓时驱不散的黑暗里。
“这是……那个妈妈去的地方吧?”我心下难过,下马站在长街口问荣璋,“你说她放走古铃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吧?”
“你刚才问朕为什么路尺岩不敢来茶馆拼个你死我活?”荣璋道。
“嗯。”
“昨天朕让昌平来过这里,给这位妈妈收尸。”荣璋道,“昌平见到了一个人。”
“一个人?是谁啊?”我问道。
“高阳。”荣璋道。
“高阳?”我回忆不起高阳什么时候离开过茶馆。
“他也是来给这个妈妈收尸的,他带走了这个妈妈的遗体,还让看管行刑的刽子手给路尺岩带一句话。”
“带什么话?”我抬头看着马上的荣璋。
“高阳说,如果路尺岩的人敢去黄家茶馆骚扰,路尺岩就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