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荣瓒的伤情,让身为皇帝的荣璋和父亲的镇国公都震怒不已!

两人脸上青筋暴出,却一句话都没有,沉默得要把行馆的空气都抽空了。

而根据百里明月的判断,瓒哥哥应该掉进了某个陷阱。

这种捕兽的陷阱已经被西疆的猎户弃之不用很多年了,因为它极致阴损,落入其间的猎物很难保持完整,巨型的锋利镰剪,一旦碰触,随即合拢,猎物轻则短腿损肢,重则斩头削腰,连全尸都无所保存。

这种猎坑本意是用来对付恶兽的,但是往往捕获的珍稀猎物也会被一截两段,损失颇大,所以即便是当初所余几个已被填埋日久。

而瓒哥哥脚上的伤,就是这种猎坑所赐,脚底的皮肉几乎被平平削掉了一层,血流不止的情况下,奋力攀缘而上,几乎是用自己**的骨头支撑着身体,离开了猎坑,上到了马背。

百里明月说,根据伤口判断,这个猎坑应该不是陈旧余坑,坑中刀剪锋利必是新置!而且这段伤已经有六七天之久,根据瓒哥哥白龙驹的脚程,他应该是在阴沉河畔就受了重伤。

看着百里明月从未露出过的凝重脸色,我们就知道,瓒哥哥此次怕有凶多吉少之嫌!

而他究竟遇到了何事何人更是让人费解不已,因为跟着他前去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

阴沉河一行,肖荣瓒带去了镇国公一路精锐,很难想象他们遭遇了什么,才会如此狼狈,只剩一人。其他人是死是活全然不知。

不容耽搁,荣璋即刻下令,大队人马立即出发,沿前往阴沉河的道路寻找肖荣瓒手下将士,并出事的猎坑。

“皇上,珠斯极熟阴沉河周边地形,就让我随队前往吧。”不想珠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竟是很有胆量气魄,看到瓒哥哥伤重如此,提出要随队前往。

“不必,使者还是快些回朝复命吧。”镇国公肃然道,“老夫自会带队前往。”

“肖伯伯,戈壁滩不同长安,人祸自然要防,天灾亦是难料。安驰阿老爹在西疆多年,此次随瓒哥哥前往也未见回来,足以证明此行凶险,咱们的将士虽也在西疆驻守,但是大多数时候不离驻地,还是要带着熟悉地形之人才好。”我拉住镇国公心疼不已,知他见到儿子重伤,心中又痛又急,怕他贸然前往再遇祸端。

“微微说得对,此去阴沉河若无向导凶险太过。只是楼兰使臣也不便前往,若有事端,牵连太多。不若由我同镇国公前往。”众人正在议论,一人忽披甲而来,形貌灿若星辰,正是多年驻守西疆的将军,南晨寺。

南晨寺受伤虽重,但是有百里明月的妙手,如今伤势虽未痊愈,但也形制不损,精神见长。

荣璋看着南晨寺。

南晨寺抱拳,稳若鸣钟。

想是默契在胸,荣璋无话,点头应允。

大概是这几日见过了百里明月妙手,镇国公看着**生气低沉的儿子,转过头来握住百里手肘,只半日一句话也没有。

“国公爷放心,小公爷一身在草民手上,必将倾尽所学,日夜守护。”百里明月俯身道。

没有再犹豫,镇国公同着寺哥哥提刀上马,带着众多将士开拔而去。

且说众人走后,荣璋命三哥极速召集安西都护府四都尉,并潼门关守将前来,在前厅议事。

以我对荣璋的了解,怕是这件事的发生让嗅觉极灵敏的大周皇帝,闻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息……

顾不得前面的事情,我只带着辛离离并孙姑姑几个人,一刻不离地守在瓒哥哥身边。

此时午后,百里明月已由荣璋下令褪去镣铐,一身轻便地坐在桌前配置药物。铁锚就在他身边等待,配好一剂迅速拿去熬煮,亲力亲为,不借他手。

“百里先生,你来看。”在瓒哥哥身边坐了两个时辰,我在观察着他的每一寸皮肤。由于失血过多,他健壮的肌骨几乎变得毫无颜色,僵硬得就像是从冰雪里捞出来的一般。

但是我发现他身体上的一部分,是不同于在马背上匍匐的自然姿势的,就是他的手,一直是紧握的,紧得像要攥碎一般。

“怎么了?”百里明月拿着一瓶药走过来,悉数倒在手上,用力推进了瓒哥哥的腹脐。

“你看他的手。”我握住肖荣瓒的手,想要慢慢打开,又怕用力弄疼了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去展他的手指。

“我来。”百里明月接过肖荣瓒的手,想是对于关节生长结构相当的熟悉,百里明月稍稍用力,瓒哥哥的手已慢慢被打开。

瑶光闪烁若星!光华四溢若辰!

一瞬间,周遭所有人已不能辨别身在何处……

我忙用袖子遮住眼睛,半刻光彩隐去之后,却见眼前的百里明月,正死死攥住肖荣瓒的手,目光落在我脸上,表情复杂已极。

“娘娘……”百里明月唤我一声,却没有了下文。

“那是什么?”我看着百里明月的脸,似乎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