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头彩争夺结束,尤掌柜的公布了第二件彩头!
六顽童,六顽童!
梅亭道人的“六”字泥塑——六花草,六走兽,六轩阁、六顽童。
我!只差了六顽童!
现下,真是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感觉。
“为各位贵宾多能参与,刚刚参与过比练兵器的各位贵宾这局便不能上场,还请各位见谅。”尤掌柜笑着拱手,“这一局所比仍需在座各位携女眷上场,不过,怕是如刚才临时组合的参与者便有难度了,这一局需比试的是上场二位的默契。”
从刚才他说不许参加过的再上场,我已经像泄了气的鱼肚子,瘪瘪地瘫坐在椅子上,不知死活,完全不想听他后面说的什么。
“这一局上场之人首先由各位郎君以同一题作画,对面女眷需猜出官人之画所绘所隐乃是何词句警言?猜出最快之人,当胜一局,累胜三局者,可得余杭梅亭道人泥塑六顽童!”
“掌柜的,不如你连最后一个彩头是什么又怎么获得也告诉我们吧,我们也好选择参加哪个啊,不然失了喜欢的东西岂不可惜?”台底下有人高声提议。
尤掌柜的踌躇,不觉看了看江还晏。
江还晏一笑点头。
“此次乐彩盛会乃是澄楼举办,最后一项当然也是澄楼的看家本领,仍由男女一组共同完成,比拼厨艺,所成菜肴由在坐各位食客评判,优胜者可得东海当季新产的食材若干。”尤掌柜笑道。
“原来是吃食啊,我当是什么!”下面人纷纷哄笑道,“这样说来还是‘六顽童’更好,谁人不知梅亭道人一作可值百金,这一套六个娃娃,岂不是有六百金之数,赢了去够一年过活了!”
众人说着又笑,不觉摩拳擦掌,都盯上了这一局。
我的六顽童啊……我现在脑子里在盘算,一会儿谁赢了,我就奔过去,花好多钱给它买下来,他要是不卖我就抢,抢不过还有我四姐夫,四姐夫不行还有皇上,皇上要是不管我就告诉太后,太后要是……
“发什呆?再不下场要开始了。”在脑子里不停演绎小人儿打架,一边,荣璋碰了碰我。
“啊?!”我呆在当场,不知道荣璋什么意思。
“娘娘,万岁爷这是要陪您参赛呢,咱们万岁爷的画好得不得了。”辛离离忙推我,“娘娘别愣着,快去吧。”
“行,行吗?”到了关键时刻,我就是这么怂,倒是左右掂量起肖荣璋的安全,好在四姐夫已经起身跟着,而且我知道很多守卫就在澄楼门口,虽然皇上不允许他们进来,但是只要里面一有动静,他们还是会像飞来的一样出现在我们面前,比如刚才韩公子和烂柿子打架时,他们就进来了,只是看见皇上摆手,就又出去了。
“行。”肖荣璋扔下一个字,自己下楼了。
“行的,行的,皇上这是体察民情,与民同乐,怎么不行?”辛才人笑道。
“娘娘去吧,快些回来就好。”魏贵嫔也站起来劝道。
我一步一想地下楼,回头时,看见辛离离已经兴奋地探头等着看我们出现在楼下的身影,魏若淳却只是站着,目光落在楼梯上荣璋经过的地方,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长安地处内陆,对于最后的彩头东海食材,大家似乎都不是很感兴趣,于是众多人瞄上了这六个“可爱的孩子”,上得台来的人几近饱和,我勉强站上去的时候,需要荣璋拉住我,拉且拉不住,不得已荣璋伸出胳膊抱紧了我的腰肢,才让我不至于掉下去。
江还晏向着大家拱手称谢,又对着荣璋笑道:“原来这位才是贤夫人。”
荣璋一笑点头。
我呵呵了……心里顺着应道:“不是贤夫人,是贤妃娘娘。”
因为参加这场比试的人足有十组之多,人多了不方便作画,亦是降低了可观性,尤掌柜提议,不若各位郎君便在台下作画,诸位娘子便在台上观看,居高易见,也可免拥挤不便。
说来大概是我太好看的原因,挤来挤去,我和荣璋最晚到,却被尤掌柜指定站在了正中间的位置。
澄楼的伙计们手脚麻利,见众人分插完毕,便将一样十份纸墨送了上来,铺在各位参赛男子的桌上,又取来标着顺序的若干锦囊放好。
台上,尤掌柜抛彩开赛。
彩球落地,台下,一众文质彬彬的郎君或急或缓,或笑或肃,纷纷扯开了第一个锦囊。
我实不知民间书馆或者大家私塾之内是不是常有此戏,我们当日于太学之中实在惯常此法。闲时写写画画,你猜我想,是闲得无聊用来打发时光的玩意儿。
荣璋自然也是精通熟惯得很,一笑着笔,不过三五墨染,便见纸上山寺桃花诸般形态尽显。
我举臂脱口而出:“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醉吟先生的诗,今日应景。”
我说罢,旁边几个正在聚精会神看她家官人作画的女子,纷纷转过头有来看我,好不好,怎么多少有点鄙夷?
我转着眼珠一一回赠了一下,好奇江还晏怎么还没有宣布一下我的首场胜利。
“奴家不及这位妹妹敏捷,可奴家猜,这句更像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是先秦《桃夭》一篇。”就站在我身边一个形容娇娇,细声细气的文弱姑娘轻声道。
江还晏颔首称对!又使各位台下郎君展开锦囊中的诗句,正是如此。
“怎么可能?”我简直不能相信!桃花就算了,还宜室宜家?谁们家会住在山寺里?我低头再看荣璋,这家伙是在笑吗?一边笑还一边把山寺原来斑驳的墙上开了个月窗,又凭空几笔添了个插着桃花的玉净瓶,端然成了一所春意盎然的庭院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