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得罪小孩??

“贺兰啊,你不可以动,这些天,你要听话,老老实实躺着静养。”皇帝耐心劝慰极力想下地的人,最后把软枕垫在床栏前,扶他坐好了。把锦被拉上,皇帝一面压被角,一面赔着小心道:“你才转危为安,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叫相公就是,只要别生气就好。”

贺兰骢茫然地看着皇帝忙这忙那,心里奇怪,他自昨晚睡醒了,即被告知,这几天不许下地,不许大动作,至于再前一晚发生的事,前面还模糊着略有记忆,至于后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皇帝也试探着问过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见他努力回忆,急得满头大汗也无济于事,出于心疼,也就作罢了。

皇帝说:“想不起来,就别去想了,忘了也好。总之,你平安,最重要。”

“相公。”贺兰骢的声音很低,脸唰的红了,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嗯?”皇帝见他表情不对,忙问道:“怎么了,是肚子疼吗?”

贺兰骢张了张嘴,墨迹半天,才道:“我想方便。”

“哦,哈哈!”皇帝总算知道他为什么如此难为情,笑着摇头,掀开被子,先为他穿好鞋子,才把人抱起。

寝宫一侧有个不大的小隔间,是专门伺候帝后方便的场所,那里,随时备有新刷好的恭桶。

扶他站好了,皇帝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另一只手,在他极其为难之下解了他的裤子。为自己的皇后做这种事,皇帝光是想就觉得高兴,一点也不觉得难堪。现在,他愿意照顾他一辈子,只要他在他身边。

“贺兰,只要你高兴,相公可以天天为你做这些。”

贺兰骢脸更红,羞赧地把头低下。

把人收拾好了,皇帝又把人送回**,喊人打来热水。贺兰骢苏醒时间不算长,正是体虚的时候,不宜沐浴,叫上小贵帮忙,二人为贺兰骢小心擦拭身体,给他换了干净的里衣。

待一切忙完,皇帝也不顾自己满头大汗,看看到点了,命人把安胎药和大补的药膳端进来。

“先喝这个,不是很苦。喝完这个,后面那个,可是很好吃哦。”皇帝哄着见到药碗就皱眉的人,把药碗递到他嘴边。

贺兰骢就这点好,即使如今像个孩童,唯独这吃药,再不乐意,也会乖乖的喝了。贺兰如月解释,这是因为他的母亲过世,对他产生的影响。贺兰骢一向认为,药再苦,有病还需服良药,自己的母亲若非不肯请医用药,万万不会过早的离世。正是这原因,为皇帝省去不少麻烦。

药碗撤下,帮他用清茶漱了口,皇帝把御膳房准备的东西,命人先盛过一小碗,自己亲自执金匙,舀了一勺,先尝下温度,见正好,这才送进他口中。

“味道不错吧?”皇帝笑吟吟地问着,见他迟疑下还是点头,皇帝笑道:“那就多吃点,唉,这才两天,又瘦了,可怎生是好?”

“相公,八宝珍珠鸡很好吃。”贺兰骢怯怯地说着,不时拿眼睛偷瞄皇帝。

皇帝愣了下就明白他的意思,扭头看小贵,“皇后的话听明白了么?”

小贵何其聪明,躬身一礼,转身传旨御膳房,准备八宝珍珠鸡。

……

皇后的身体,经过仔细调理进补,开始缓慢恢复。皇帝由最初的决不许他下地,到后面准许他可以下地走几步,到现在他可以自由在寝宫活动,只出去时,必须乘撵,这个过程,足足用了一个月。个别时候,皇后还是会有些不满,他的大白猫又生了几窝猫崽,小花狗也做了父母,他想去看,皇帝相公不准。新送给他的那对绿鹦哥,他没什么感觉,比起那只虎皮,这对加起来,也没那只聪明。一对绿毛龟还好好活着,不过现在他对乌龟赛跑已经没有兴趣。元常珍藏的那只皮影箱倒是时常拿出来,不过怕玩坏了,也是小心翼翼。总之,皇后就一个字,闷。

偌大的皇宫,在圣武朝,没有上位女人的后宫,少了那些嫉妒、勾心斗角,日子倒是格外平静。

贺兰骢倚着床栏,手搭在已经悄悄隆起的小腹上,方才,里面似乎有什么动了一下,他不懂,吓坏了,此刻正心绪不宁地等着太医。

皇帝比太医来的快,听了小贵的禀告,皇帝思忖,不会是像有念北那会似的,是皇儿会动了吧。才进寝宫,贺兰骢已经什么都不顾,扑过来,口不择言,“那个、肚子、刚才,我觉得,肚子里面,在动。突然的,就那么一动。”

“好好,别着急,朕知道了。太医马上就到,别害怕。”皇帝小声安抚着,把人抱起,轻轻放回龙床,让他躺好。听他所言,该就是胎儿动了,为了确保万一,着太医请脉还是有必要,这几天元常不在,务必谨慎才是。

老太医请脉后,证实了皇帝的想法,“陛下,确实是皇子会动了。”

“贺兰,你听到了么,太医说,是咱们的皇儿在动。”皇帝也不避讳在场的太医与宫人,捧着他的皇后的脸,亲个不停。

宫人窃窃低笑,老太医臊红那张褶皱的脸,实在忍不住,也呵呵笑出声。

皇帝终于发现哪里不对,放开他的皇后,故作生气的样子,“笑什么笑,成何体统。”瞧瞧老太医,轻咳了声,“孙太医,朕脸上开花了么?”

老太医把头低下,暗道,陛下的脸上是没开花,是皇后的脸上开花了才对,谁有陛下你笑得更开心啊。

听完太医的嘱咐,皇帝一脸幸福地继续亲吻他的皇后,把他的衣襟都拉开,开始转战阵地。贺兰骢被他亲的就觉身上痒痒的,怕他再惩罚自己,推着他道:“别,那个,痒啦!”

哦,皇帝不再去占便宜,月前那个事,时刻如梦,每每惊得皇帝冷汗涟涟。如今,即使再难克制,皇帝宁可选择出门吹冷风,用冷水沐浴,也不敢再越雷池一步。这几日,为了可以想个律己的办法,皇帝可是煞费苦心。最后,他终于找到一样东西。

“贺兰,你犯错,朕用那个办法,是不是你觉得不公平?”

“嗯,嗯。”贺兰骢点头,每次都是我受罚,当然不公平。

皇帝下地,取过一物,交给他,“诺,朕赐你专权,你若是看到朕犯错,可用这个惩罚朕。”

贺兰骢闻言大喜,终于可以有为自己讨公道的家伙了,什么呢?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书院的戒尺。相公说,如果他犯错,就可以用这个惩罚他,那……

“哎呦!”皇帝抱住脑袋,猛地蹿了起来,“贺兰,你打相公干什么?”

“相公刚才摸了我那里,此为错一。”

“什么!哎呦!”皇帝正惊诧间,又挨了一下。

“方才我想吃东西,相公不让吃,故意饿着我,此为错二。”

皇帝摆手,“没有,绝对没有,啊!”

贺兰骢又舞了下戒尺,“知错不认,此为错三。”

嗯!皇帝头皮发炸,他看到贺兰骢再次抡起戒尺。皇帝也不敢去躲,担心他动作大了,会扯到肚子。

“……此为错四;……此为错五……”

啊,哎呦,沧澜殿今日不知上演哪出好戏,只听到高高在上的君主惨叫不断。

皇后得意了一整天,晚上不用皇帝哄,笑眯眯,抱着戒尺不肯撒手,就这么睡着了。

那戒尺,皇帝扯了两把没扯出来,叹笑一声,为他盖好被子,落下帐幕。安荣已经把药准备好,就等着皇帝过去。看到皇帝的惨相,安荣忍不住吧唧嘴。这戒尺是特殊定制的,没有真正书院那种打人狠,不过如今以皇帝的狼狈相,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不知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皇帝左前额一小块青,嘴角也有一块,双臂惨不忍睹,最后安荣见皇帝拿手不停揉着腰,撩了皇帝的龙袍,后腰往下斑驳交错,一片红痕紫印。

“陛下,你这是何苦?”安荣帮皇帝抹上消肿化瘀的药膏,实在难以理解皇帝的做法。

“他这人如今痴傻,可偏学会了记仇。若是不让他有可以出气的人,你说他如何安心养胎。再说,朕以前待他过于狠酷,当让他报仇吧。与他当初所受的痛苦相比,这算不得什么。”

一阵沉默后,安荣笑道:“也真难为皇后了,下手这么重。”

皇帝也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他就算心智再小,可终究是个成年男子。师伯,朕有时候就想,既希望他恢复如常人,却也想让他就这个样子下去。你看,如今他不是很开心么?这样相守,想想也不错,说不定过几年,还会再多几个皇儿。”

“但愿陛下心想事成,老奴也替陛下高兴。”

安荣轻轻为皇帝按摩着腰腿,如今这北苍皇帝当得真是辛苦。朝堂上每日都有争论不休的事情,散了朝会,自己的皇后如今这个样子,皇帝如捧在手中的珍宝,小心呵护,就担心发生什么再次失去。皇帝很累,然而,皇帝在乏累中,享受着他期盼已久的幸福。

天气开始转暖,小草滋芽,大地新绿。没过几日,迎春花开了,桃树枝上挂满粉红色的花苞。

去了冬衣,换上轻便的春装,贺兰骢挺了挺他已经显形的肚子,畅快地呼气。今日皇帝相公还没散早朝,可以趁他不在出去玩,反正他答应过。肚大如罗,丝毫不影响他的敏捷,只跟随伺候的小太监,整日胆战心惊,就怕这皇后主子有什么闪失。

毓琉宫,是安置贺兰骢那些猫狗的宫院,因来了这些特殊的“客人”,平日里,这里也显得热闹了些。

“皇后请小心,奴才来伺候就好。”有宫人过来,帮着皇后为那些猫狗添食。

贺兰骢不理那宫人,拿手点着开始数数,皱了皱眉,生了几窝猫崽,怎么不见多,反而少了呢?

边上宫人笑道:“前些天命妇进宫觐见太妃,说是皇后的兰宝石眼好看,请太妃和陛下求个情,讨过去养着完,陛下顾念皇后劳累,便准了。”

贺兰骢听罢,脸一下拉长。

话说皇帝今天高兴,汉中连降三日大雨,立时缓解了当地的旱情。北方普降大雨,反观淮水,春季小雨零星,一来保证了雨季前修筑河堤的工程,二来有利鱼苗撒种,这对以捕鱼为生的两岸淮水渔民,可算老天格外眷顾。注定了,这又是个风调雨顺之年,皇帝哪有不高兴的道理。自从贺兰骢被捉到北苍皇宫,皇帝的政绩更加卓著,使得皇帝人前人后,不停称赞皇后天生贵命,旺夫。

可今日,回到寝宫,皇帝就觉气氛不对。暗想着,早上命御膳房准备了他最爱吃的膳食,他出去玩也没阻拦,为何这寝宫的奴才,一个个都紧张兮兮,难不成,谁惹了贺兰不成?

皇帝迈步直进内室,有眼色的宫人忙互相招呼着,一个个退出,并把寝宫大门关了。

到了外面,几个宫人拍拍胸口,嘟囔一句老天保佑,可解脱了。现在,就等着当今天子倒霉挨罚吧。

皇帝见他家皇后满面怒色,抱着戒尺,就知道,又是自己“犯错”了。陪笑着,皇帝问:“贺兰,今天相公哪儿错啦?”

“为何把我的波斯兰宝石眼送人,那些命妇,会喜欢它们吗?”

原来为了这个,皇帝笑道:“放心,堂堂皇后养的猫,哪家讨了去敢不好生伺候?没事,别气了啊!”

“不行,我没答应。就算你是相公,也不能随便把我的猫送人。我不管,反正你准备好吧。”

皇帝哭笑不得,“贺兰,还会再有小猫崽的,不为这个生气好么?今天,就不罚朕了吧?”

贺兰骢见皇帝给了他专权,今日又想耍赖,心里更气,“你说话不算!”张牙舞爪地扑过去,却因动作一下大了,惊到了里面的小家伙,奋力踢了他几脚。

“哎呦!”贺兰骢捂着肚子,表情古怪。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皇帝很是后悔,真是,不就是挨顿揍么,最近又不是少挨了,何必惹他不快,令他如此激动。

又扶着贺兰骢坐好,为了让他坐着可以更舒适些,还在他后腰处垫了几个大软垫,摸了摸他的腹部,明白是里面的小家伙不安分。在他肚子上轻吻一口,皇帝道:“好了,是朕的错,朕不该不和你商量,就把你的那些宝贝送人。现在,相公知错了,请皇后责罚。”

皇帝在贺兰骢身边匍匐着趴好,把屁股翘起老高,这是皇后订下的规矩。对皇帝来讲,这已经是隔三差五上演的戏码了,不过,也增添不少他们之间的情趣。有时,皇帝也在想,难道朕真的皮痒啦?

沧澜殿的宫人,对这几个月皇帝寝宫每隔几日就上演的好戏,无不暗地窃笑。谁都知道,北苍国,掌握一国生杀大权的,是年轻有为的天子元文敬,而掌握天子一切的,就是如今痴傻健忘,但顽皮可爱的皇后。看皇后把天子指挥的团团转,宫人每每摇头,自从皇后变成这个样子,尽管皇宫被折腾的鸡飞狗跳,可皇帝的笑容多了,奴才挨罚的次数少了。

安荣信步过来,一见跑到外面的一众宫人,不由笑了,“怎么,陛下又挨罚啦?”

嗯,宫人们点头,看今天皇后气得脸色都变了,陛下这顿打,跑不了。

安荣正咧嘴时,寝宫里,传出天子夸张的痛叫声。

噗,不知谁最先笑出声,紧接着,其他人再也忍不住,揉腰大笑。

又一次,安荣把头扭向西方,寻找太阳。在这位大总管看来,日月轮转,这日子,离太阳打西边出来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