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沉香”是十三王爷所住的院子的名字,这是这家客栈最昂贵的院子,也是整个清州府所有的客栈中最贵的院子,因为正屋里所有的家具都是用昂贵的沉香木所做的,虽然所用的木质不是顶好的那种,但也已经是清州府里的唯一了。

而这院子基本上就是给这王爷一人准备的,别人想住,都得等这位大爷在清州呆够了、走了才行,如果想趁着他没来先住几天都没得通融。

正因为如此,所以“商十三少”这个名字对整个清州府的商人来说,那简直就是如雷贯耳,这根本就是个会走路的金山。

如熙虽然是第一次来到清州,但要知道这些信息不难,她甚至都不需要去刻意的打听,只要在旁边听那些店小对王爷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就可以推测一二,她两世的人生阅历在那摆着呢。

王爷当然是住正屋,郎孜住右边,如熙住左边。刚把行李安置好,四个店小就抬着一个装满热水的大浴桶进了王爷的房间。

如熙开眼,这些店小都比她了解客人的喜好,不知道王爷花了多长时间才有如此人气。

“为什么这家店这么贵,就是因为他们能够记住每一位回头客的喜好,提供最舒适的服务,住一夜的价钱虽贵,但并不愁没有生意,反而引得有钱人都到这来住,出门在外,谁不想过得舒服一点。”看到如熙惊讶的表情,郎孜在旁边轻声的解释。

如熙竖起大拇指,这家店的老板真是有才,能想出这样的经营方式。

“去看看水温怎样。”郎孜递给如熙一盘子沐浴用具。那是王爷专用地东西,他不用外面客栈提供的便宜货。

“是。”

既然这沉香院是最贵的院子,建筑格局自然和别地客栈的院子不一样。虽然这院子里没有浴池,可是却有一个沐浴间。就在卧室里面,一个独立地空间,放下一个大的能让人躺在里面的浴桶后,还有挺宽敞的空间让服侍的下人自如地活动。

如熙站在小凳上才能把手伸进水里,试了试温度觉得尚可。于是擦干手出去。

“少爷,奴婢侍候您沐浴。”

正咂巴一杯香茗的十三王爷懒洋洋的放下茶杯,扶着桌子站起来,平伸双手,如熙上前为他脱去外袍,王爷只着中衣进入沐浴间,然后再脱去身上剩余衣料,踩着小凳坐入水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泡个舒服的澡。洗去一路的风尘,王爷躺在**享受着如熙的按摩,突闻房门外有声音。片刻后郎孜拿着一张帖子进来。

“七小姐的帖子,请少爷去喝酒。”

“回她。后天午时。让她备着好酒好菜。”

“是。”

如熙一头雾水,难免又开始想象力跃进式发散。那个七小姐是王爷的老相好?长什么样子?年纪多大?住在哪里?

不对!如熙一下醒悟过来。他们才刚到,那个七小姐又是怎么踩着时间点这么恰好地送来帖子?那个人是怎么知道他们到了的?而且是住在这里?

如熙突然有丝莫名的兴奋,这就是江湖中人地生活吗?看似天不知、地不知、你不知、我不知,可又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十三王爷觉得在背上的那双手施加在他身上地力道好像有些不对劲,微微转过脸来看了一眼,可是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又继续趴了下去。

如熙哪那么容易被人发现心中所想,她地心理素质好着呢,好歹她前世也是个拿着把手术刀专门划拉病人肚子的外科大夫。好不容易服侍完王爷,如熙总算可以回自己房间休息一下,撒手撒脚地往**一躺就不想起来了,慢慢的也就睡着了。

“她睡着了。”郎孜从如熙房间回来,敲了门里面没人应,进去看了才知道睡得正香。

“由她,睡着了正好,咱们现在有些事不宜让她知道太多,我还没想好要怎样让她接触那些机密。”

“要让幽伯上来看看吗?您后天去赴宴,七小姐想必会取笑一番的。”

“明天吧,明天把她打发到街上去,别让她看到,幽伯的身份太敏感,不宜张扬,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是否要属下联络戴叔,约他谜见面?”

“不用,七姐肯定会让戴叔把消息整理好给她,后天去七姐那里也是一样的。你也下去休息吧,明天开始就有正事要做了。”

“是,属下告退。”

如熙这个觉睡得可沉,一觉醒来已是日落西沉,看到窗外天色,如熙一下子从**蹦了起来,紧张的梳洗打扮过后,火速冲到王爷的房门前,差点和迎面而来的郎孜撞个满怀。

“郎大哥?”如熙怯怯的喊了一声。出门在外,王爷得喊少爷,郎侍卫长当然也得改口喊郎大哥,但听上去怎么那么别扭?狼大哥?

“快进去吧,该吃晚饭了。”郎孜说话有时候有习惯性的小跳跃,和他不熟悉的人很难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但如熙已经习惯了,她认为郎孜其实只是习惯性的减省主语罢了。

“少爷,奴婢进来了。”“来得挺早,还以为你要睡到天黑才起呢。”已经穿戴整齐的十三王爷手里拿着把折扇正站在窗边欣赏日落美景,看到如熙进来,扔下一句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却让如熙起一身冷汗的话。

反正不管是什么意思,从王爷嘴里说出来,以他的身份立场,如熙总不会认为这是句没有恶意的话。

“少爷,奴婢知错。请少爷责罚。”宫里学到的那一套规矩现在派上用场了。

“行了行了,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规矩,我也不是个不知冷热地主子。走吧。去前面吃饭。”十三王爷他觉得冤,他是真的以为这丫头还得再睡一会儿才能醒。旅途劳累不是那么容易解得了乏的,可怎么说出来地话就不是个味道呢?

这话要是说给郎孜听,郎孜都知道是句玩笑话,都相处这么久了,怎么这丫头在他跟前还是一副很拘谨的样子?真无趣。

如熙可没兴趣与王爷产生过于亲近地关系。主子是主子。丫头是丫头,还是分清楚一点比较好。

三人去到前面大堂,正是饭点,大堂里座无虚席,见着有客人过来,店小连忙迎上来,“十三少,楼上请,酒菜都备好了。都是您爱吃的菜。”

店小在前面两步带路,王爷跟在他后面,郎孜次之。如熙再次之,上了楼梯来到二楼。都是一个个的小房间。这二楼果然都是雅间。

店小推开一个门上挂着一个“壹”字的房间,房间很宽敞。雪白的墙上挂着画卷,墙角摆着盆栽,桌上已放着热腾腾地酒菜,窗外是小桥廉,有乌蓬小船往来穿梭。

“十三少,您请慢用。”

王爷跟进了自己家似的,一屁股在上首坐下,拿起酒壶就自斟自饮起来,同时还不忘吩咐一声,“带他们二人去隔壁侍候。”

“是,二位这边请。”

郎孜和如熙被带到隔壁房间,店小麻利的送上好酒好菜,两个人大块朵颐,同时还不忘聊上几句。

“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如熙吐出一根鱼骨。

“不知道,可能会一直呆到天冷的时候。”这次下来是来寻人查案的,谁知道会在这里呆多久,等后天见过了七小姐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能让少爷乐不思蜀?”

“女人。”“咳咳……”如熙差点又被一根鱼刺卡到,女人……

“为什么?这里的女人就有那么好?”

“一到晚上,整个清州就是一个销金窟,这里有最好的女人和最美地酒,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男人们在这里一掷千金。”

幸好如熙现在是在吃东西,所以郎孜看不到她嘴角的抽搐。

这个清州可还真是个好地方啊……

“那么那个七小姐又是什么人啊?能告诉我听吗?这到底是她地称呼还是她姓戚?被人以讹传讹才叫成这样?”

“叫她七小姐是因为她在家里女儿们当中排老七,她并不姓戚,她姓什么你后天见她就知道了,她的姓氏不方便在这里说出来,只有少数地几人知道。嗯,她性格和脾气有些异常,你多注意着点。”

“异常?能异常到什么程度?”姓氏不能在大庭广众地场合说,那肯定又是一个背负着特殊使命的人,如熙也乖巧地不再追问,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你只要知道她有个外号叫做扫把星就好了。”

“扫把星?”如熙有些愕然,一个女子好好的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外号?

“有这么个外号挂在头上,我想就算是我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性格好脾气的。”如熙也不问那个外号是怎么来的,只专注于面前的那盘清蒸鱼。

“她对你可能会有一些好奇,如果她说了什么,你不要介意,一切以少爷的行动为指示。”

“明白,少爷从来不用贴身小厮,这次身边带着我,别人感到好奇也是人之常情。如熙的善解人意让郎孜很满意,她聪明的不显山不露水,虽然她身上可能背负着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但作为一个丫头,她尽到了她的本分。

“明天少爷有什么打算吗?”

“现在不知道,少爷大部分时候都是临时起意的。”郎孜吃掉碗里最后一口饭,他吃饭向来快。

如熙不再说话,低头大口扒饭,匆匆将桌上剩余的菜扫到自己肚子里,一抹嘴,推桌起身,与郎孜一道去那个壹号雅间门口候着。

王爷吃饭当然没有那么快结束,厨子的精心之作,那得慢慢品尝,王爷一口酒一口菜,再配上窗外水上乌蓬船里的花娘的清雅歌声,好不惬意。

待到酒足饭饱,天色已黑,街灯亮起,夜生活开始。“走,回房。”王爷打开房门,晃晃手中的扇子,下楼回后面的沉香院。

“下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侍候了。”当如熙倒了一杯香茗放在王爷手边的时候,王爷如是说。

既然主子不打算上街上去走走,如熙自然也乐得回房休息,连续半个月的疲惫不是下午的那个午睡能休息回来的。叫来店小给她送来热水,如熙也好好的洗去一路风尘,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往**一扑,被子一卷,挺尸也……

夏季天亮得早,如熙的生物钟也依然守时,但因为前夜睡得早,所以如熙起码连续睡了十个小时,什么疲惫都跑光光了,还真是舒服啊。

“少爷。”踏出房门的如熙一眼就看到在院子里悠闲迈步的王爷,于是开口招呼一声。这么半个月的相处,她已经很习惯看到这一幕了。

有失眠症的王爷几乎是一看到天亮,在**就躺不住了,自己穿了衣服起来,到院子里散步欣赏日出,结果变相搞得如熙成了三人中起得最晚的那个。

“起了?”王爷纯粹只是打个招呼,就像平常人见面的那种招呼一样,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少爷今天有何安排?需不需要奴婢预先准备?”

“不用,今天放你一天假,回头你去郎孜那支些银子,自己上街上随便走走,清州有不少老店,把自己也好好打扮打扮,明天要去作客呢。”

“那少爷呢?”

“我与郎孜去别个地方。”

“少爷不带奴婢么?”

“呵,那个地方……女子不宜。”王爷笑得很……猥亵……

“是,少爷,奴婢让前面备饭,少爷是在屋里吃还是去前面吃?”

“去前面吧,让他们照老规矩就行,你想吃什么直接跟他们说。”王爷当真不是个会苛待下人的主子,所以在这一路上他都在尽量拉近与如熙的关系,但成效一直不大,没见过哪个贴身婢女与主子这么生分的,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总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