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住的这几天里,俞乔乔也试图联系过乔以楚,不过还是一如往常,没有回复。她甚至在王黎的建议下给他打过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
就是不想理她罢了,所以她为什么还要上赶着去找他?
俞乔乔心里一阵憋屈,如果真的烦她,不妨直说他讨厌她,让她死了这条心,不回消息算什么?
渣男!
两姐妹一起感叹起,这世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当然最后还不忘强调式地添了一句,除了我爸。
虽然爱情不如意,但是事业还是要搞。
配音培训班还有半个月的课程,课程一结束,他们就要去参加选拔,王黎知道去南璃大学的这个机会对俞乔乔来说有多重要,所以在学校待了没几天,俞乔乔就被她赶回了2101。
“有事记得报告啊,不报告我就报警。”俞乔乔临走之前威胁道。
“有事必报。”王黎无奈地将她推开,自己也拿起笔记本,去画漫画了。
因为临近选拔赛,培训班的课业格外繁重,其中已经有大部分同学因为压力和觉得没戏直接放弃了参加的机会,剩下的几个则在争分夺秒地练习。
俞桥桥和肖帆作为本期备受期待的两位,更是绷紧了神经。
俞桥桥开始早出晚归,看到乔以楚紧闭的门也不再去敲。可是在麦克风前累到极致的时候,她总是想起他。
算了算时间,他已经消失一周了,采风也该结束了吧?
也该回来了。
那天晚上为了赶回2101的最后一班地铁,俞桥桥一步两级台阶地往楼下跑,一个没把握好平衡便摔了下去。
连滚下半层楼梯,脚踝呈九十度弯折了几秒钟,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俞桥桥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怎么能在这样的紧急关头受伤呢?
俞燃常说她懒驴上磨屎尿多,形容此刻的她简直再适合不过。
很快肖帆也追了下来,看到她这副模样坐在那里,二话不说将她抱了起来。
“谢谢你啊肖帆,麻烦你了。”俞桥桥不好意思地道了句谢,现在她是不想麻烦也得麻烦了。
肖帆深叹了口气:“桥桥,你不用一直跟我道谢的,而且你……”说到一半他挣扎了一番,泄气般,“如果我坚持送你回家的话,就不会出现意外了。”
俞桥桥哽了哽,觉得这话有点奇怪,但是不知道如何去表达,恰好脚踝又生疼了一阵,让她没法继续纠结下去。
拍片检查之后,确认是脚踝轻微骨裂。
“轻微吗?可是医生,为什么我疼得很严重?”俞桥桥咬了咬牙,疼得连地都不敢沾。
医生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小姑娘,重要的不是轻微,而是骨裂两个字,伤筋动骨一百天,回去好好养着吧!”
“喔……”俞桥桥窘,更觉得绝望。
照医生的嘱咐,她是至少半个月不能下床走动的,而她半个月后就要开始配音选拔赛。
扯,实在是太扯了。
不下床是绝对不可能的。
俞桥桥又疼得抽了口气,转身朝向肖帆:“陪我去买个拐杖吧?”
肖帆将她扶到门诊室外的凳子上,嘱咐她在这里乖乖等着。
俞桥桥照做,拿出手机和王黎报了平安,等了没几分钟便看到肖帆拿着一副拐杖跑了过来。
俞桥桥想现在就用,肖帆将拐杖背到了身后,坚决道:“我背你上车,我想快点回家睡觉。”
俞桥桥无奈点点头,“好,那就让你快点回家。”
有些感动,却也知道无法给他同等的回报。
两个人说笑的背影由近及远,终于消失在医院门口。站在墙角的乔以楚松了口气,转而一口更窒息的喘息涌上了心脏。
他起步得急,左腿不稳地趔趄了一下,摇摇晃晃地移步到她刚刚问诊的科室。
“刚刚那个女孩怎么了?”他语气沉沉,焦灼不堪。
“哪个女孩?”
“就是刚刚那个,白色T恤。”
“哦,有个男孩子陪着的那个是吧?”医生恍然大悟,但还是立刻封住了嘴,“怎么了?你有什么问题?”
“我是她朋友。”
“是她朋友的话你去问她啊!”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医生是不能随便透露患者信息的……下一位!”
乔以楚咬了咬牙,惊慌与愤怒碰撞,情绪瞬间不可遏制,挥手朝着医生的办公桌狠力一锤:“你告诉我她怎么了!”
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吓了一跳,立马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你想做什么?”
乔以楚意识到自己太过暴躁,将帽沿往上提了提,不知所措地低声道:“对不起……刚刚那个女孩……。”
医生看着他这副不打算走的模样,总不能继续耽误后面患者的问诊时间,便匆匆解释了一句:“脚踝骨轻微骨裂。”
听完之后他的表情也没有放松下来,只是朝医生点了点头,重复了两句:“谢谢,谢谢。”
乔以楚浑噩地出来,坐到她刚刚坐过的长椅上,倚靠着墙壁缓缓闭上了眼睛。
俞桥桥一直都在他的脑海里,她冲他笑着,酒涡清浅醉人,眼睛弯弯的,像一座桥。
“乔以楚!”
方丽在远处的走廊里喊他,乔以楚皱了皱眉,起身迎过去。
“你爸醒了。”方丽不耐烦地通知他一句,抱起双臂:“虽然醒了,但是接下来的治疗肯定更加昂贵,你先打笔款过来吧。”
“好。”乔以楚将帽沿压下来,面无表情道。
方丽疑惑地眯了眯眼:“这么痛快?看来你这亲爸在你心中还是有些份量的。”
乔以楚嗤笑一声:“我希望他死。所以在他死后,麻烦你让他来找我。”
不要找他身边的人。
本来这一趟以为可以给他所谓的父亲送终的,既然他醒了,乔以楚自然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也没和方丽打招呼,乔以楚匆匆回了2102。
肖帆的车还在楼下,乔以楚看到过很多次,早已经认识。淡淡看了一眼,乔以楚一步一步,缓缓地上了电梯。
在她的门口停跓了几分钟,里面是俞桥桥一句句的“我没事”,而后听到肖帆商量着笑着,“你躺着别动。”
心脏仿佛是被紧紧地握住,疼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窒息。
他扶上门把手,狼狈地打开自己的门进去,背靠着门缓缓坐了下去。
你看,他根本照顾不了她,又何谈保护。
俞燃走之前和他说的几句话清晰又锐利地在他的耳膜间穿梭。
“我不知道你对她是什么意思,我只有一个要求,保护好她,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尽早撇清关系。”
一遍一遍地,“撇清关系”四个字的声音被无限放大,直至耳鸣。
肖帆走后,俞桥桥也终于放松下来,扶着拐杖跳到阳台上看了看乔以楚家,依然是没有光,失望地叹了口气,他还是没回来。
不过现在已经第二天凌晨了,就算回来了也该睡觉了吧?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很快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俞桥桥拄着拐杖出门,一开门便看到肖帆从电梯里走出来。
“你怎么来了?”俞桥桥惊奇。
“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去上课,来接你啊。”肖帆说着扶上她的胳膊,无奈地笑着。
“我自己没问题的。”俞桥桥微微挣了挣他的手,依然没有松开。
“我反正顺路。”肖帆又道。
顺路,又是顺路。
俞桥桥心微微沉了沉,还是觉得他对自己过分关心了些。只是接近选拔赛,她不能影响了他的心情,所以只能先由着他来。
乔以楚静静地站在阳台上俯视着下面那辆熟悉的车,薄唇紧抿成一条缝,双眸幽深,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日光不烈,两人的身影很快便和谐地出现在单元门口,肖帆打开车门,小心地将俞桥桥扶进去,然后关门,启动。
直到车影消失在视野,乔以楚那笔直的身影才动了动,转过身来,入目是那株茑萝花附在窗户沿边,嫩茎随风招摇着,仿佛是在向他问好。
乔以楚恍了恍,走近打开那扇窗,伸手触上最近的一簇叶子,它从俞桥桥的阳台绵延而来,沿途已经生出了满茎的骨朵,估计再有几个艳阳天就会开花了。乔以楚忍不住将它轻轻一拖,拉进了阳台。
走回客厅,冷气低得他咬了咬牙,又猛地顿下脚步,仰天深呼吸一口,近乎懊恼地返回去将那枝绿茎移到外面,狠狠地关上了窗户。
晚上下课时俞桥桥特意让王黎来接她,也是为了避免肖帆再次顺路送她。
两人窝进出租车里,王黎看着肖帆的背影啧啧出声:“这个肖同学看起来不错啊,比乔以楚好多了。”
俞桥桥捅她一拐:“不要踩一捧一!”
王黎疼得龇牙咧嘴:“没办法,谁让你是个死脑筋呢?”
王黎本是想住下照顾她的,结果一下车就被她以耽误她休息之名赶了回去。
回到2101,俞桥桥还是到阳台上看看隔壁有没有光。
还是一如既往。
她已经忍不住问过陈一,陈一说的和她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每次都是满腹期待落空,都习惯了。
俞桥桥拿起旁边的花洒,挨个给阳台上的植物喷了喷。
看到那株已经爬到乔以楚的窗前的茑萝茎时,俞桥桥微微怔了怔。
记忆里的它已经攀紧了那扇窗户的沿边,怎么现在垂落下去,随风招摇起来了呢?
窗户被打开过?
俞桥桥心底燃起一阵兴奋,拐杖也忘了拿,整个人跳着到了他的门口。
喊着他的名字,不停歇地敲了几分钟的门,终于在她觉得手麻脚痛要放弃的时候,门被猛地一推,他站了出来。
“你真的回来了!”俞桥桥惊喜地叫起来,却看到他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做什么?”他还是戴着一副鸭舌帽,低头定定地看着她,语气和表情都像是从冰碴子里碾过。
“我……”俞桥桥一时没有接住,只觉得周围一阵发寒。
“没事?”他又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做出了要关门的动作。
俞桥桥一手抓紧门框,还是不死心:“乔以楚,你不看微信消息的吗?”
“看。”
“只看不回?”
“因为觉得没必要回。”
俞桥桥自嘲地笑了笑,“没必要?”
“对,没必要。我和俞小姐没什么关系,所以没必要去回答你的问题。”
俞桥桥哽了哽,一字一顿道:“乔以楚,你说清楚一点。”
说完之后吸了口气,希望他说清楚,又害怕他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说清楚你干涉我的生活给我造成困扰吗?”他淡淡一嗤,又站直了些,像是要进行一个了断一般。
“困扰?”俞桥桥后退两步,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你早说啊。”
“现在说也不晚,”乔以楚向前紧逼。
她看不清他的眼睛,只看到他帽沿下的肤色憋得泛了红色,一字一句对她来说,堪比凌迟。
“俞桥桥,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不要觉得自己是什么救世主,请你把你所谓的热情和爱心从我身上拿开,我不习惯,甚至……十分反感。”
俞桥桥靠着墙,早已没有意识刻意抬着左脚,自然垂落触地的那一刻,她使劲咬了咬牙,几乎是要将那凸起的一颗咬碎。可是却感觉不到痛,和心脏的位置比起来,一点也不痛。
看到她这副张皇不定的模样,乔以楚又低了低头,然后将头别向一侧。突然很想抱抱她,用尽全力地去抱她,用尽一切地去抱她。
俞桥桥还是疼红了眼,伸手将他狠狠一推,再专业的调控情绪的配音能力也抵不住此刻颤抖的声色。
蹩脚的演技被她诠释得淋漓尽致,心里翻江倒海,却还是放不下嘴硬,“那你也不用这么凶吧?乔以楚……我又不是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