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程家里的装潢是偏中式的,值钱的家装不少,有些是直愣愣的摆在了台面上。

这种暴发户式的审美让晏景麒皱了皱眉头,偌大的客厅里被塞得满满当当,东西昂贵却破坏了相互之间的美感。

“张先生装修这房子花了不少钱吧。”

“前些年是过了些穷日子的,这不生活稍微好点儿了,就多往家里添置点家具,让老婆孩子也过得好一点。”

张鹏程倒是一点也不见外,伸手呼噜着后脑勺,就把家底给交代了。

“林大师,您快和你的朋友先坐下。”

林岱倒是没什么心思看这些家具,只是刚一踏足这间屋子就觉得有些厌恶。

没错,就是厌恶,是生理上的不痛快。

“不知张先生近日来,可收到过什么礼物?”林岱停顿了片刻,又重申道:“无论是谁送给您的。”

张鹏程回想了许久,终于一拍大腿:“还真有一个人来送过东西,就是这个。”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转身,从那高高的置物架上取下来了一个木匣子——上面篆刻着庄重而又朴实的花纹,打眼一瞧就是上了年代的老物件。

这东西从内到外渗出丝丝缕缕的邪气,林岱也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上了年代的老物件,应该灵气充裕才对。

“这是老吕他媳妇儿送来的,就是在工地上去了的那个老吕。”

张鹏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嚅嗫道:“我把抚恤金送去的第二天他媳妇儿就带着这东西来了,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我再三推脱,还是没能拗过她。”

“我打开看了,里面就是一块小木块,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留下来了。”

晏景麒绕到林岱的身边,戳了戳他的肩膀,林岱回过头来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了?”

“这屋子里有血腥味儿。”

林岱还没作出反应,张鹏程可算是坐不住了,“不可能,自打我老婆孩子去了医院就没在家动过刀子、做过饭,怎么可能有血腥味。”

林岱将张鹏程手中抱着的木匣接了过来,那里面果然安安稳稳的躺着一块圆木,通体暗红的发黑,分辨不出是什么木头来。

男人右手捏了个灵官印,眉头紧蹙,顿了片刻,猛的抬起头来。

“这块木头确实是个老物件,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的木头,只是这东西是屠夫刀柄上的那块木头,少说也得用了三十年,血腥味儿就是从这儿来的。”

暂且不说屠夫用过的刀上沾了多少血,单单三十年这个字眼,就足以让人震惊。

晏景麒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层,登时伸出手来揉了揉耳朵,随后又觉得这个动作不合时宜,立刻捂嘴咳嗽了声。

就连晏景麒都是这般的反应,更别说是张鹏程,眼睛瞪得老大,嗓子里更像是被塞了鸡毛,发不出半点的声响。

立式的钟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像是闷声击着每个人的心。

“林大师,难不成我这些天的不幸遭遇都是因为这个?”

说话的声音极轻,他本人也是不想相信的。

他把老吕当兄弟,就连老吕的抚恤金也是他东奔西走争取来的,怎么还被他老婆给记恨上了?

林岱忙不迭的摇了摇头,酝酿了许久才开口:

“这东西认主,邪门的很。张先生为人心善,自然是压不住,但若是仅仅只有此物,怕是不会这么严重。”

这话倒是照实说了。

“待会儿把这东西拿到日头底下烧了,消消上面的煞气,再打开四面的窗户通通风,让新鲜的空气流动起来。”

张鹏程连连应是。

“麻烦林大师再仔细转转,瞧瞧我这屋子里还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虽然方才林岱的话确实有安慰到他,但心里那个结终究是结下了,不过老吕媳妇儿怎么会懂得这些东西?

林岱细细掐着手指,在最东头的酒柜处停了下来。抬头一瞧,那射灯照射下的酒瓶隐隐反着光。

倒也不是多么贵重的酒种,看样子像是经常喝的。

“张先生喜欢喝酒?”

张鹏程已经对林岱五体投地,说话时更带了几分的尊重:“倒也不上瘾,没事时喜欢小酌几杯,平日里不怎么喝好酒。”

男人点了点头,视线却落到了一瓶茅台上——外面的盒子已经被拆了,周遭隐隐散发着黑气。

林岱眼瞅着那黑气如丝线一般的飘向了晏景麒的方向,太阳穴不由得跳了跳。

还真是天妒之体,连这么一丁点儿的黑气都不放过,所到之处就像那空气净化剂。

牺牲小我,成就大家。

见林岱迟迟不说话,张鹏程也琢磨出了不对劲,快步往前把那酒递到了林岱的跟前:

“这是那个小区的开发商送来的,说是扣了我这么长时间的工程款,有些不好意思,全当是赔罪。”

林岱也终于明白了张先生的老婆孩子都住在医院里,几天都苏醒不了的原因。

“此等邪术,当破!”

竟是有人将借运的符和诅咒的符都放置到了这瓶酒的瓶身之上,若不是查看的仔细,还真是半点都看不出。

送这瓶酒的人缺德是不假,画这道符的更是如此!难道他不知道此乃邪术?

坏事做多了,功法上必然就没有任何的精进,不知道送这瓶酒的人是花了多少钱请的这位大师。

林岱的动作极快,还不等晏景麒和张鹏程看清他是如何掏出那黄色的符纸来,男人就已经动手在上面画了符。

晏景麒甚至没有看清林岱是何时将指尖刺破的,不过转瞬间的功夫,那符纸便牢牢贴敷在了那瓶酒之上。

明明是在室内,这大热天的风速也不大,放在东边的那棵发财树却一直沙沙作响,像是在承受着狂风大浪。

张鹏程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只能龟缩到了一旁,还扯了一把同样愣在原地的晏景麒。

“我说兄弟,你这朋友着实厉害啊,不知道收费贵不贵啊?”

林岱此时可没空搭理他们两人,满心的都是烦躁郁闷。不是说好了初出茅庐都是新手剧本吗,上来就遇到必杀局。

不太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