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合计以后,他们在周涟列出的备选项目中挑选了一个相对冷门的景点:一个据说四季如春的内陆小镇。

那儿才刚开发不久,景色很美但知名度不高,这个季节游客不多。

网上找到的游览照片水准层次不齐,但去过的人无一例外都盛赞那儿的山菌好吃,让周涟非常心动。

能体验不同的风土人情,景色宜人还有特色美食,而且游玩起来一点也不辛苦,适合度假,综合下来完全是周涟心目中和沈怀今共同出游的最优选。

得到了沈怀今的认可后,他开始认真挑选起了民宿。

沈怀今在这些方面帮不上什么忙,问他就说都行,全权交由周涟处理,提不出任何建议,但也绝对不会有意见。

所幸周涟也很乐意忙活这些。

最终,他在诸多选项中选择了一家装修十分温馨的小型民宿。

看评价说房间收拾得非常干净,老板娘热情好客,赠送的早餐都是老板娘亲手执着的当地点心,十分美味。

周涟照例询问沈怀今的意见,沈怀今照例表示赞同。

他完全尝到了甜头,全权交由周涟处理一切,美其名曰“孩子长大了自己该享福了”。

周涟喜欢做这些,安排完了行程,又列了个行李表,提前几天便一点点整理好了两人出行所需的所有物品。

到了出行前一天,沈怀今早上起来,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电动剃须刀不知所踪。

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最后在客厅中的行李箱找到了。

周涟刚醒,走出房间看见被翻得乱糟糟的行李,一蹦三尺高。

“我昨天放之前特地问过你了呀,你告诉我没问题的,”他皱着脸郁闷极了,“你是不是根本没听我说了什么?”

沈怀今装傻:“是吗?我可能是听错了。”

“算啦,你用吧,用完放在这里,我会整理的,”周涟说,“别的东西就不要乱翻了,一定要的话先问我,我来找。”

沈怀今颇为感慨:“怎么一夜之间涟涟仿佛从我的弟弟变身成了我的老婆。”

周涟脸红红,紧张兮兮地问他:“你会希望我叫你老公吗?”沈怀今惊讶之际,他又摇了摇头:“不要想了,我叫不出口的。”

沈怀今哭笑不得,拿着剃须刀进了卫生间。

周涟跟在他屁股后头叮嘱道:“今天晚上记得早点睡,明天的飞机虽然在中午,但最好还是要早点到机场,需要比平时更早起一些。”

“嗯嗯,”沈怀今点头,“都听你的。”

周涟很满意,正要离开,客厅传来了音乐声。他赶忙提醒沈怀今:“你的手机好像响了。”

“帮我拿一下。”沈怀今说。

周涟照办,递给沈怀今前瞥了一眼屏幕,来电提示写着“许思渊”三个大字。

他高度关注,见沈怀今按下接听,立刻紧贴在沈怀今身旁竖起了耳朵。

才听了一会儿,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等沈怀今挂了电话,他已经不高兴了。

“你答应他一起吃饭?”他问沈怀今。

“嗯,”沈怀今说,“正好今天画室休息,小豆和七山都有空,机会难得。他好像对小豆很感兴趣,”见周涟一脸不乐意,他补充道,“反正是明天中午的飞机,不会影响的。”

毕竟不是今晚就出发,周涟说不出太多反对的理由,也知道他既然已经答应了便不可能反悔,可心里憋着一股气,不情不愿地看着他不说话。

“我会尽早回来,”沈怀今向他承诺,“尽量少喝酒。”

周涟眨巴了两下眼睛:“不带我吗?”

沈怀今惊讶又不解:“你想去?”

“不想,”周涟摇头,“但我要去。”

“不怕无聊?”沈怀今问。

“我要盯着你,”周涟宣布,“你今天不许喝酒。”

沈怀今同他对视了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

周涟满意地离开了卫生间。

他一点儿也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坚持要去除了监督沈怀今外还存了一点儿别的小心思

他想找机会和许思渊私下聊几句,不然有些事不明不白藏在心里,终归是不太踏实的。

.

万俟小豆差不多是被骗过去的。

他只当是沈怀远要请客吃饭,兴冲冲上了车,在饭店里见到许思渊才发现不对劲。

碍于还有旁人在场,他只能憋着气瞪着眼冲沈怀今发射死光。

沈怀今假装完全没有发现他的不满,偷偷摸摸向他强调:“还了一顿,还有两顿回来以后再说。”

“放屁,这根本不算!”万俟小豆不满,“又不是你请!”

“没有我在,人家为什么要请你?”沈怀今说得振振有词,“一样是被请客,对你而言又有什么区别?有的吃就不错了,别挑剔。”

万俟小豆斜着眼看他,一旁周涟不禁疑惑:“为什么要骗他?”

“我怕说实话他不来,”沈怀今告诉他,“有他在能陪你聊聊天,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周涟深以为然,却不料实际到了饭桌上,万俟小豆根本顾不上他,全程不是忙着吃便是在被许思渊递话。

周涟怪无聊的,想在果汁里稍稍掺一点葡萄酒,又不好意思。

毕竟沈怀今为了表达决心今天是特地开车过来的,他说得冠冕堂皇自己却贪嘴,就太说不过去了。

他原本有个很粗糙的小计划,打算趁许思渊上厕所的时候跟过去搭讪几句,却不料这家餐厅包间里自带卫生间,根本没机会。

一直煎熬到过了八点,沈怀今接到了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说在停车场倒车时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车。

沈怀今赶忙下去处理,周涟终于有机会偷偷摸摸向许思渊搭话。

他不擅长开启话题,一开口横冲直撞:“哥哥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其实不是我哥哥?”

许思渊见他主动开口,表现得很热情友好:“嗯,他说你对他来说就像亲弟弟一样。”

周涟皱起眉头:“他还有没有说别的?”

“关于你的事吗?”许思渊说,“挺多的呀,我还知道你今年才十九岁,大概率可以保研。你让他很骄傲。”

“不是这些。”周涟摇头。

“哦?”许思渊回过未来,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

周涟摸了摸鼻子,一时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委婉的表达方式,干脆开门见山:“比如……我们正在谈恋爱。”

许思渊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惊讶的神色,但很快他又恢复了自然的笑容:“是吗?他……沈老师也知道吗?”

“当然啊,”周涟不满,“恋爱又不能一个人谈。”

“嗯……”许思渊想了想,试探着建议,“我觉得你们最好沟通一下。”

“什么意思?”周涟问。

“别误会,我觉得你们很般配,”许思渊说,“而且看得出来,你也很在乎他。”

周涟不明白他在绕什么弯子,直白的问道:“他没有告诉过你,是不是?”

“我们没有深入讨论过感情方面的问题,”许思渊说,“但我想,他知道你那么在乎他,应该会很高兴的。你们应该好好聊聊。”

“他真的没有跟你提过?”周涟不安地强调,“你……你没有骗我吧?”

许思渊终于察觉了不对劲,试着为沈怀今找补:“我知道他很在乎你。”

周涟不再吭声。

如果许思渊没有撒谎,那就只能是沈怀今在诓骗他了。

难怪他会对这么一件小时如此耿耿于怀,原来是出自直觉,潜意识中发现到了不对劲。

可究竟是为什么呢?

周涟想不明白。

欺骗总该是有理由的,沈怀今那么多究竟只是嫌麻烦为了敷衍,还是有着其他更深层次的想法呢?

周涟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无论出于任何理由,欺骗就是欺骗。

许思渊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试图安抚:“沈老师真的很在乎你。”

“我知道。”周涟答得硬邦邦的。

沈怀今当然是在乎他的,一码归一码,他不会把这件事无线扩大进而彻底怀疑沈怀今对他的感情。

他是很讲道理的人。

也因此,想起前些天沈怀今在说出“你怀疑我”时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他便愈发不能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