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过,你一定会回来的。”

看着眼前一脸颓唐的谷湛,徐天然笑道。

先前的事情,他已经听许冬至说过了。

谁能想到,当年叱咤风云的影者第一谋士谷湛,竟是被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耍成了这个样子。

麻将馆当众拆老千,逼迫谷湛离开村落,来到天海,而后又下了个套子,让他不得不寻求许冬至的帮助。最后以此要挟,这才把谷湛弄回了影者之中。

即使与许冬至认识不久,但司马家一面,已然让徐天然对这位少主的手段有了些了解。

正因如此,他那一日才敢断言,谷湛必然会回来。

谷湛瞪了他一眼:“你个天杀的,要笑就笑吧。”

许冬至笑道:“好了,谷老,我这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也请你原谅。”

谷湛一挥袖袍:“罢了,老夫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信守承诺,既然来了,便不走了。”

说罢,披上了许冬至安排人,为他们重新定制的服装,摩挲着胸口那枚烫金的匕首图案。

影者从今日起,再度全员集结。

眼看面前四十人威风凛凛的模样,许冬至笑了笑。

从今往后,他便不再是孤立无援之人了。

有了影者的帮助,日后行事,也必然会顺遂许多。

“各位,我知道你们都曾是师父故旧,今日在我麾下,也不过是遵守师父的号令罢了。”

“但既然来了,便是为我相助。前路艰险,许冬至在此,谢过诸位。”

影者众人顿时齐齐躬身行礼。

“为少主命是从。”

今夜为了庆祝影者集结,许冬至让人赎回了谷湛被抵押的牛羊,简单说了两句之后,便让众人自行烤肉去了。

看着自己寄托了无限心血的牛羊此时被架在火上,谷湛心如刀割。

徐天然好死不死还拎了个羊腿贱兮兮问他吃不吃。

等众人酣然之时,谷湛凑到许冬至耳边。

“少主,今夜子时三刻,我在庄园之外的小亭子里等您。”

而后便先行离去了。

许冬至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徐天然说道:“少主,谷老头虽然脾气古怪,但他的话,您确实应该多听一听。”

“毕竟当年若不是他,只怕令尊令堂,没办法活到临江。”

“我知道的。”

或许是不愿意再想起当年的事情,许冬至叹息一声,说道。

徐天然也知晓,只是说了一句之后,便调转话头。

“对了,有人在外面等您。”

“谁?”许冬至问道。

“您去了,就知道了。”徐天然没有多说,只是说道,“她在外面等了整整三天,一直都没走。我觉得,还是和您说一声比较好。”

“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吧。”

许冬至应了一声,便转身出了庄园。

前几日天海下了雨,此时的道路依旧有些泥泞不堪。

许冬至走了没两步,便在林家之外不远处的小亭子里,看见了一道湿漉漉的瘦削身影。

“司马双?”

没想到,在这等着他的,竟是司马双。

而此时的后者,看起来哪里还有当初贵气无双的司马家长女模样?

骨瘦嶙峋,苍白的脸颊都有些微微凹陷下去,甚至于一身衣裳,都已经被前几日的大雨打得湿透,沾满了泥泞。

许冬至心下有些不忍,脱下外套罩在她肩上。

“你怎么来了?来了就进去坐坐吧,外头冷。你这一身也湿了,再穿下去会感冒,进去了我让人给你找一身换一下。”

或许是过于疲惫,直到感觉肩上多了东西,司马双这才反应过来身边有人,娇躯猛地一颤。

但在注意到来人是许冬至之后,脸色却是猛地一变。

冷笑一声之后,将肩上的外套扯在地上。

“多谢了。但我不需要许总这般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关心。”

“你在恨我。”

许冬至笑道。

“我不能恨吗?”

“当然可以,毕竟是我让你司马家落到如今的地步。”许冬至点头。

一码归一码,他倒是不觉得司马双怨恨自己有什么不对。

但司马双的性子却被这一句话点燃了。

“当然可以?你说的倒是轻巧!”

一夜之间身份沦落,再加上几日的委屈,顿时在这一下都爆发出来。

司马双哭成了泪人:“我的爷爷因你而失踪,司马家摇摇欲坠,如今更是成为了众矢之的,成为他们向你讨好的礼物,一个个把我们看作肥肉一样虎视眈眈!这便是你一句轻飘飘的可以恨你?”

“是。”

许冬至点头,目光有些凛然。

“但这也是你爷爷自作自受。”

“你只知道如今司马家被虎视眈眈,可你知不知道,我父母之死,有你爷爷一番功劳,我也因此,一出生就没了亲人。”

“颜子樱曾差点被你爷爷拿去当做修炼的鼎炉,只为了司马褚的修为,便要牺牲一个女子毕生的心力。想必你不会不知道,成为鼎炉的女子,最后是什么下场吧?”

“还有秦可颂。为了杀我和秦非,不惜将其囚禁,再放在众人面前凌辱。若不是被救出,只怕此时已经死在你爷爷的手里!你无辜?她们难道不无辜?”

一番话语落下,司马双沉默了。

她知道许冬至说的没错。

这些事情从始至终,便都是他司马断的自作自受。

而即便有这般的仇怨,许冬至也并没有屠戮司马家全家。

说起来,已然算是宽宏大量了。

但司马双确实心有不甘,在门外苦等三天,也不过是为了抒发这一口恶气。

许冬至说道:“你有怨气,我知道。你有无辜,我也知道。但你必须明白,这世道本就不公。势力纷争,死的人里,有多少是无辜的?”

“若是想哭,就哭吧,没有人会看到的。”

轻柔的话语最后击穿了司马双仅存的防线,竟是真的扑在许冬至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许久之后这才平息。

“对了,你还没说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许冬至给她递了一张手帕,擦干泪之后问道。

司马双的脸颊顿时怪异的一红,声音轻若蚊蚁。

“我哥说,你那一日没有屠我司马家,是因为……是因为喜………喜欢我……”

说着,还不忘抬头,看了一眼许冬至的表情。

“所以他让我来找你求情。”

“我……喜欢你?!”

许冬至一愣。

看着司马双红润的面容,顿时一愣,正想解释,却看到后者因为多日没有休息的过度疲劳,还有淋雨的感冒高烧晕了过去。

忍不住一阵头疼。

这尼玛的要怎么解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