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台北。
军部大楼。
“大公子。”
“小心。”
一位身穿军装,戴着军帽,手提黑色公文包的下属,将公文包夹在腋下,弯腰用右手大公子拉开车门,再以左手轻轻挡着框边,把大公子恭恭敬敬的送上车。
只见大公子身穿黑色中山装,戴着眼镜,俯身坐进轿车后座。
正当下属将门关紧,要绕向副驾的时候,车底忽然响起一阵警报声:“嘀嘀嘀。”
下属表情一愣。
“轰!”
一阵剧烈的火光在楼前炸开,轿车直接翻上天空,带着火焰翻滚一圈,直直砸落在地。楼上一间间窗户前,人头攒动,望向楼下的画面,纷纷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这车牌!”
“完了!”
“大公子出事了!”
……
哗啦啦,一阵背着步枪,身穿军装的卫兵冲出大楼,有人手中提着水管,迅速对轿车灭火,有人抬着担架,将受伤的青年人拖出车内。现场的人手忙脚乱,表情紧张,祈祷着少爷不要出事。
楼上的旁观者,有的蹙紧眉头,叼着香烟,有的张皇失措,拨打电话。
人人都知道台岛必将再掀起一片腥风血雨,野心家、当权者,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但凡卷入一点点,都有可能被风暴撕成碎片,而巨大的风险代表巨大的收益。
“谁做的?”
许多人心中泛起猜想,不少人心思活络,已经打算打电话给毛局座问一问。
“娘希匹!”
“对付敌人的手段敢用到主人身上,狗不教训,不知道天高地厚,更不知道谁给他饭吃!查,一查到底,涉事者全部枪毙!”有人下令。
“是!”
几位大佬立正敬礼,表情肃然。
……
港岛。
大馆。
行动部,警司办公室。
何定贤手中拿着一份《联合报》,看着上面的新闻,一边叼着雪茄,一边啧啧称奇:“干的好,有胆量啊!竟然连遥控炸弹的方式都能用出来,保密局不愧是出人才,一个个敢想敢干。”
“心狠手辣。”
《联合报》是台岛三年前创立的新刊,算是台岛区发行量最大的一份报纸,上面新登了关于公子哥的爆炸新闻。新闻上讲的很清楚,既任职政治主任的公子哥受到暗杀,怀疑是敌对势力所为。
政治主任其实是一个高职,有权管理下属的保密局。
而保密局的胡林英、杜长江等人事泄,已经被以勾结敌方势力的名义逮捕。
各处以“叛国罪”,“谋杀罪”,“渎职罪”等罪名。
一律死刑!
“看来事情已经是被调查出来了,也对,光头说到底是个聪明人,代表的群体实力不济,思想也固化,可仅凭老手段就能轻轻松松处理他们,将一座小岛捏在手上。”
“有他在没人能翻得了天,毕竟他日子过的很美,鬼佬们只钟意他嘛!”何定贤捏起雪茄,吐出口气:“可惜哟,毛局座遭大殃了!当然,这个双手染满鲜血的家伙,死了都是便宜他。”
“何况根本没死。”
根据报纸透露,保密局长官被以工作不力,能力不足的原因免职,整个保密局暂停工作,全体人员将接受长期调查。
看来“绿毛龟”是要正式退出舞台,郁郁而终。
而有关事件的胡林英、杜长江等一十七人,未审先决,已经在当晚就被纷纷枪毙,报纸上的罪名都是后诉的。
“这次战果比想象中大啊,照老头子的性格,整个保密局上下都要清洗一遍,几万人的保密局,起码要杀掉十分之一,剩下的人必须重组。”
“这个部门将来不会存在了。”
何定贤笑着放下报纸:“这也算达到预期效果,让该承担责任,付出代价的人,都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至于其它方面的好坏,我就没资格评价那么多了。”
“不过,年轻人身子骨就是好,这样还能出ICU?老美的专家医术真是不错,根据披露,轿车底盘有专业的防地雷设计,这一点胡林英等人也该知晓,只不过用量计算失误。”
“没想到,比预计的还硬。”
“嗯……”
“一个硬,一个狠,倒是有意思。”
何定贤咬着雪茄。
“哒哒哒。”
门外传来敲门声。
“何sir!”
颜雄喊道。
“请进。”何定贤摘下雪茄,放在玻璃烟灰缸上,轻轻转了两圈把灰落掉,抬眼望向面前身穿衬衫,立正敬礼的下属,出声问道:“阿雄,怎么了?”
“贤哥。”
“总督府的驱逐令已经签发,向钱将在傍晚被出入境处递解出境,搭轮船前往台岛。”颜雄放下右手,腰杆笔直,肃声说道。
何定贤点点头:“我知道了,安排两艘水警船,我要去送向生一程,至于向波,我记得是判了十二年监禁?”
“是!”
颜雄道:“以雇凶杀人罪,参与三合会组织罪,包庇罪,三罪并罚,一共十二年。”
这个刑期已经很长了。
“行。”
“这两父子没办法接管新记,子继父业的传袭便算从根子上打断,将来港岛不会再有新记存在,可以把这块蛋糕给分了。”何定贤笑容满面,对结果十分满意。
当然,新记当中不乏许多江湖猛人,光靠各自堂口的力量,便可以打下一个地盘,继续延续字号。可随着保密局身陷风波之中,新记也失去政治靠山,将来不可能再保持发展速度。
林景、林江、苏龙等人都有各自的门徒,等新记乱成一锅粥,各自为政的时候,再让其它社团一一吃掉,新记便将消失在历史之中。
要知道,一个几万人的大社团,名义正统十分重要,没有让底下人信服的体制。
没有足够强的靠山。
没有权力支持。
很容易分崩离析。
至于苏龙在那晚运货落水之后,第二天傍晚,便回到向家,只是背负着叛徒的嫌疑,日子十分难过。好在,向生没有放话做掉他,勉强还维持着红棍的地位。
台北胡林英、杜长江等人会作出惊天决策,其实也用不着意外。因为,两个山头的政治斗争本身就十分激烈。历史上,胡林英、杜长江等人没有何sir的施压诱导,最终,也采取了类似的刺杀计划。只不过,他们在策划时便被泄露,结局也是全部枪决,保密局解散,改组为情报局。情报局在职责上与保密局大致相同,但取消了“肃谍”与“保安”权限,对内不再具有执法能力,只有对外的特情和对内的情报能力。
而“肃谍”、“保安”、“反贪”三项职能,由新组建的调查局取代。东厂独大的时代结束,东西二厂并立,互相制衡成了新形势。颜雄见到大佬没有新命令,出声道:“好,老板,我先去安排晚上的船了。”
“去吧。”
何定贤挥挥手。
颜雄拉开房门,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何定贤再吸了一口雪茄,心中暗道:“我的身份估计已经被林、杜等人卖了,或许近期会有报复行为,但是倒也不用太担心。毕竟,总账又不是算我身上。”
“而且保密局内部正在重组,肯定人心惶惶,能调动多少人来干我?”
“呵呵。”
“一点都不惊他!”
傍晚。
“局座。”
“岛内已经不能呆了。”
一间密室内。
几位身穿军装,神色紧张的局内高层,面向椅子上的长官,焦急道:“自古以来,以下犯上者,不成必死,林、杜等人只是一个开头,现在被政治部调查组带走隔离审查的同袍多达上百,对方用的只是缓兵之计,防止兄弟们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狡兔死,走狗烹。”
“再不当机立断,韩信蓝玉的下场载于史书,犹在眼前啊!”
历史的某一幕,总是在相同的情形下不断上演,史书的魅力,便是跨越时间。
“以史为鉴。”
“可知兴替!”
这几位高层博学多才,言语犀利,一下就讲到要害,就连局座都无法辩驳,只得感叹道:“谁都可以走,唯独我不行,我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恶事做尽。”
“这天下除了老板之外,无人再会体谅我,而我已经与老板澄清,这次事情是胡、杜二人被抓住把柄,而且走私文物的事情已经被存档。”
“只要将海外资产全数上交,我就能保留退休待遇及台岛的资产,继续留下来养老。”
“老板绝不会再追究。”
一位下属叹息道:“局座,老的不追究,公子继承家业又怎会放过你?”
“我在机场准备了一架专机,与我们一起逃去北美,有当年的兄弟们照料,他们的手也伸不进来,那些钱够我们几辈子逍遥,何苦在这里担惊受怕。”
局座摇头:“为了向公子赔罪,我只能将港岛姓何的作为谢礼,希望能把公子的那口恶气消下去。何况,我年纪也大,没几年好活,估计看不到那时候。”
“依公子的性格,一码归一码,恨我,也不一定会对我的家人下手,而且我已经严律后人不得从政,希望老兄弟们能多照料吧。”
几位下属表情骤变:“局座。”
“你要赴港行动?”
毛疯人点头:“对!”
“严查到底,以儆效尤!”
这真是够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