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保二当家“洪永城”提着一个背包,带着十五名手下,匆匆跑下渔船,坐上码头门口早已安排好的车队。五辆轿车驶离九龙塘,一路来到九龙成渡,再换船进入北角,乘车赶向上环永乐街,来到一座装修不错的高级公寓楼底。
一行人推门下车,提着背包,快步登上门口。
哒哒哒。
夜色中,一个便衣警员正抽着烟,站走廊四周打量状况,见到有车队停在楼下,一群人马气势汹汹上楼,立即丢掉香烟,返身说道:“有情况!”
“咔嚓。”
“咔嚓。”
五名腰挂步枪,两名背着冲锋枪的重案组探员,立即架起武器,拉动枪栓,将枪口对准通道路口。
马仔则来到船旁,用手急叩玻璃窗。
“哒哒哒。”他低声喊道:“超哥,超哥!”
“乜事呀!”陈子超穿着白色睡袍,正在房间里加班,听见动静很是不耐烦,但下一刻,两个手雷滚进长廊,爆发出一阵火光:“轰!”
“轰!”
陈子超耳朵嗡嗡作响,客厅窗户震的玻璃飞溅,身下的女人更是惊叫一声。陈子超一巴掌甩在女人脸上,匆忙间用手绑紧睡袍,站床边骂道:“叫你娘啊,叫!”
“给人搞啦。”他拉开抽屉,取出一把手枪,头也不回的推开窗户,一步跳出,顺势把拖鞋踢到楼底。
“砰!”
“砰!”
“砰!”
洪永城腰间背着一把步枪,手中持左轮,带着小弟站在长廊上,扣下扳机,一一给受伤的警员补枪。短促的一阵枪响,外边的警员全部中枪身亡,一行人肆无忌惮的冲进房间,举枪将**的女人击毙。
一个身材性感,长相靓丽,身穿黑裙的女人便倒在血泊当中,鲜血染红床单,死相充斥着暧昧和美艳。海盗中有人惋惜着道:“城哥,好靓的一个妞,打死真是浪费了。”
“你可以趁热。”洪永城打开弹舱,在皮夹里掏出一把子弹,一颗颗填进去。小弟闻言嘴角挑起一抹狞笑,搓搓手道:“城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砰!”
洪永城举起枪,把第一发子弹送给刚爬上床的小弟,冷声道:“这么钟意就一起去死!”
“你们下楼追。”他来到窗户前,望一眼楼底的拖鞋和路口,又侧头望向下水管道,眼中若有所思。一组马仔领命而去,极快的朝路口追索,剩下一组人则在屋内翻箱倒柜,把翻出的黄金、港币、银票统统搜走。
陈子超猫在楼顶,手中拿着枪,偷偷瞧着朝路口追去的杀手,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嘿嘿嘿,傻仔来的,谁说出事就一定要跳窗跑啊?”
“我就在这里等贤哥来救我,把你们皮一层层扒下来。”
“喔!”
“你要扒谁的皮?”寂静的天台上,忽然响起一声沙哑的回应。陈子超惊了一下,立即返身持枪,而一道枪声却率先响起,子弹将他的手掌贯穿,配枪应声落地。
而陈子超则左手捂着右脚,嘶声惨叫:“啊!!!”
“堂堂一个重案组高级督察,看起来也没多厉害嘛……亏得江湖人还喊你霸超。”洪永城黝黑周正的脸浮出夜色,举枪指着陈子超脑袋:“你也没多霸气嘛。”
“你,你,你混哪里的!”陈子超脸色煞白,靠着墙,心头已经没底。但看着洪永城手中拿着老式警用左轮,存了几分侥幸的心思。
洪永城好似把他的想法看破,笑着说道:“天保贼,二当家,洪永城是也!”
“洪。”
“洪sir……”陈子超想起当年在深水埗警署当差时,听到的一段故事。
这时海盗们听见天台枪响,也纷纷撤了回来。
洪永城却道:“放心,我不会直接杀了你,好歹是重案组老大,何定贤的心腹干将,能这么简单让你死了?”
两个赶到现场的海盗,上前将陈子超捞起,一行人很快坐上车,沿途将赶到的军装警打退,迅速撤出中环。殊不知,在渔船靠岸的那一刻,消息便传到何sir的手中。
“贤哥,老福的人在九龙塘发现一艘海盗船,经过逼供,船夫承认是天保贼的人。”颜雄在电话中道:“天保贼二当家洪永城亲自带了一批人马上岸了。”
“我知道了。”何定贤靠着床头,吸着雪茄,语气淡定:“一艘船的人冲不进何家!”
如果多来两艘船的人马,他马上带一家老小藏起来,但何家公寓有二十名警员值班,大馆警署的支援五分钟可以抵达。最关键,何定贤身边的保镖都配有防弹背心,战斗力不是海盗可以比拟的。
先前批军火给南洋时,赠送的防弹背心,每一件都被他截留在港岛,充作安保警员的防护装备。
好东西要自己用嘛!
而且在与海关署进入互相拼杀的阶段以后,他身边的安保力量,便从五六个人,直接升格为二十人,二十小时配枪带甲,三班人马轮休。其中还有一个华人情报科三人小组,专门负责暗哨工作。
这个阵容可以说以前的总华探长都拿不出来,更无法像他维持一两个月,但以他现在华人总帅的身份,调一批人马保卫安全简直是简简单单。
当然,正常时期倒也用不着。
颜雄却道:“我打电话让大馆再派些人去。”
“也好。”何定贤吐出口雪茄,见到床边的儿子,心头一阵柔软,选择放下狂傲的自信。害死自己无所谓,要是害死家人,那真是罪孽难赎。他又问道:“九龙塘那么多船,老福是怎么发现天保贼的船?”
“他们开军舰载大炮来的呀!”
颜雄笑道:“一艘普通的老渔船而已,只不过,他们挂了老福的旗帜,殊不知,老福在二战后,重新画了旗。虽然外观图文一样,但是细节的花边,暗记却作了更改。”
“天保贼的船还使用以前的旧旗,一下就被码头上的老福兄弟注意,有人摸上船发现不对,稍微拷打一下就得到答案了。”
何定贤掀开被子,悄悄起身道:“好,把船控制住,等那些扑街佬回来。”
“这些人大半夜的上岸,估计不会等到天明,我现在也带几个人过去……”
颜雄道:“好,我带兄弟们在码头等你。”
当洪永城带人回到九龙塘码头时,刚刚走进海滩几步,便意识到不对劲,举手让兄弟们驻足。长期刀头舔血的生活,让他有一种极强的敏锐性,意识到码头与来时有所不同。
一旦要说具体的话,船只数量,模样都没有不同。可船头的朝向,船身吃水,好像都有些不一样。整个画面像是被往下压了一寸,而一艘艘船就像是噬人的老虎,船尖指向他们,张嘴以待。
“轰!”
正当马仔们打量四周的时候,一阵火光在海面上爆发。一行人迅速趴在地上,靠着岩石掩护,举枪便射:“哒哒哒,哒哒哒。”
他们来时的渔船已经被装上炸药,变成一团热火,像是一声号令般。渔船上也喷射出火线,组成一张火力网,将一行人罩在当中。海盗人数不少,但却被火力网包围,身后竟然也出现警员。
十几个人顿时中枪大半,逃生无路。
洪永城用枪指着陈子超的脑袋,出声喊道:“何sir,你兄弟在我们手上!”
何定贤坐在一艘船舱的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吹着海风,身穿警队制服,抽着雪茄朝颜雄一笑。颜雄当即吼道:“洪sir,贤哥可没有叫阿超的兄弟,只有一条叫阿超的狗。”
“你抓着一条狗要主人办事,我都看不过去了。”
洪永城冷笑一声,瞥了陈子超一眼,挥手把陈子超打翻在地,张口道:“阿雄,看在往日共事的情分上,有没有可能放我兄弟们一条路走。”
“先投降。”
颜雄坚定的道:“放下枪才有得谈。”
洪永城长叹口气,挥手示意让手下把枪放低,高举双手站出投降。原本十五人一个不少,转瞬间就剩下六个人,余下九个兄弟已经成了死尸。本来以为他们有水警掩护,自备车船,悄悄上岸可以完成一次奇袭,找回上次在港岛丢的面子。
为此,他一个二当家亲自带队,没想到,何定贤对港岛岸上的掌控力如此恐怖,在没有任何消息泄露的情况下,依旧能够通过眼线捕捉到行踪。要知道,很多时候之所以会走露消息,只是因为带队做事的人威望不够,需要层层传令,经口的人多了,消息自然就容易漏。可今晚的时候除了海关署之外,只有徐天保、洪永城二人提前知晓。
不可能提前走漏消息,那么,何定贤展现出的掌控力,已经证明海盗不可能岸上搞出任何一件事。而洪永城在日据时代前,其实是港岛的尖东华探长,但因为不想为日鬼办事,选择带着一班走投无路的探员,偷了几艘警船入水为寇。因其前华探长的身份,与港岛、南洋诸多商会老板都有交情,在海盗中地位尊贵,被徐天保引为左膀右臂,是天保贼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何定贤在一众探员的拥蹙下,来到一排海盗面前,举枪对准脑袋就扣下扳机:“砰!”
“砰!”
“砰!”
五个人排队枪毙。
旋即,他又把枪口对准洪永城,笑着道:“洪sir,听说当局曾开出你的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