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凯文面无畏色,平静的道:“根据警务处长命令,我也将接受刑事组指挥权,江探长,不要让得之不易的警衔被摘,更不要违反警队条例,落得入狱服刑的下场。”

“光是以你持枪对准我的动作,便已构成城市安全罪,即侮辱上司罪!”

江祖辉听见李凯文的威胁,笑的更加癫狂,突然上前两步一个顶膝,砸进李凯文的小腹。

“扑街!”

“现在还敢威胁我!”

他对准捂肚弯腰的李凯文,又是一记肘击,狠狠撞在脖脊处。李凯文连遭重创,穿着西装,直接趴在地上,咳嗽几声,模样十分狼狈。几名政治部警员连忙大喊:“李sir!”

“李sir!”

江祖辉转转肩膀,活动两下,轻松写意的蹲在地上,扯起李凯文的领带,望向他道:“你不是很威风吗?”

“政治部,了不起!拿警务处的命令来威胁我,唔好意思,前面已经告诉过你,今天刑事组只听何sir的命令,总督来了都不管用!知道吗!”江祖辉杀气腾腾的一声嘶吼,瞬间让四周的军装警员们心脏狂跳。华人警员们默默回到位置上,坚守岗位。

李凯文瞪着他道:“依照警例第七条十二目,拒不执行警队命令,致使行动失败,造成人员伤亡者,可处三年至十五年监禁及罚款,江sir……政治部今天是带处长命令来的。”

江祖辉没想到鬼佬中还有硬骨头,讥笑着道:“TMD,警例倒是背的很熟,真不愧是玩政治的,但今天老子带兄弟不讲政治,讲拳头!”

“不敢开枪!”

“就全部放下武器!”

江祖辉猛的把目光望向四名政治部警官。这些人在接手指挥权后,起码要负责两三百的人调动,但现在收不到兵权,区区五个便衣警员就能搞定。当然,在江祖辉出手之后,越来越多的刑事组便衣出现,已经有二十多把枪指着他们。同时四周还有一百多位华人军装,政治部几个乐色根本控制不住。

于是四名政治部警员都纷纷蹲下身,放下武器,不敢与刑事组探员硬顶。

陈立搭住江祖辉的肩膀,只觉得扬眉吐气,十分爽快,用手指着政治部的人发话道:“铐起来!”

“铐在灯柱下给市民参观!”

“yes,sir。”几名刑事组探员立即应命,掏出手铐,当即把政治部的鬼佬铐在灯柱下。这种方式无异议是在对政治部公开处刑,把整个部门的脸都放在地上踩。

但陈立却认为没什么不对,甚至眯着眼睛,笑嘻嘻的拍了拍李凯文的脸蛋。

“让你长长记性,下回再装大晒,就把你吊在路灯上!”

“陈sir!”

“辉哥。”这时一位军装警察小跑上前,摘下帽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喊道:“湾仔,湾仔有一大批警员正在对市民进行武装驱散……两千多人与三百多名警员正在街头混战,暴,暴乱啦!”

陈立听着伙计完结结巴巴的描述,皱起眉头,肃声道:“哪个部门的警员?”

他下意识觉得是某个辖区的军装警察反水,否则,哪里冒出来三百多人?全港行动部除了华人警察之外,想要集结三百多人都可不容易。而有辖区军装被鬼佬买通也在方案之内,只要没有刑事组参与进去,问题就不算大。

军装警察双手扶膝,抹了把汗,眼神紧张的道:“水警!”

“是水警!”

“水警区?”陈立表情一愣,倒不是忘记有水警区部门,只是水警区作为军队派的控制范围,投敌怎么会如此果断!这和方案当中的彻底不一样,两极反转啊!

江祖辉马上道:“水警携带的是什么装备,有没有海关、惩戒署的人?”

“没有海关和惩戒署的人。”军装警马上说道:“水警区的行动人员,全部佩戴有水警臂章,除了携带有警队配置的制式步枪、还有催泪弹、烟雾弹、防爆盾牌等等……”

“水警区负责人田泥助理处长亲自在一线督阵,军装组和游行市民全部被一波冲垮,现在O记董sir和北角、铜锣湾探长在组织伙计抵挡水警部队。”

“消防署、医疗辅助队的人有在现场协助水警办事。”

医疗辅助队是在石硖尾火灾之后,专门成立的一支医疗救援队,隶属于医务卫生署管理。是一支半官方,半民间的队伍,在港岛、九龙两个大区设有行动队,负责自然灾害,紧急情况救援,当中领导层都是卫生署的官员,许多医生、护士则是医院抽调的志愿者,一般只服务两三年。

服务期间享受薪津补贴,回到医院后在进修、考核等方面多有便利。这支医疗辅助队在最后将转为纪律部队,成为港岛武装部门的职业医疗支持,极大增强港岛纪律部门的战斗力。

水警区带有消防署、医疗队、充分证明并非匆匆上岸,而是早已调动的一支力量。

江祖辉看着形势急转直下,吞了口唾沫,很是苦涩的发问道:“水警区开枪没?”

“一出场就开了!”军装警答道:“现场已经起码有上百人受伤,且不分警员、民众、只要拒不撤离都会被采取措施。董sir叫我回来通知你们早做准备,他们可能扛不住多久。”

江祖辉扭头道:“立哥,我带一组人先去湾仔支持董sir?”

陈立在旁静静听着,一直没有开口,等下属把话讲完,把手中早已拿到的一瓶水递上前去:“辛苦了,到旁边休息一下。”

“多谢长官。”警员拿上水,低头离开。

陈立在对江祖辉道:“不能去,反而要派人通知董sir快点带人撤回来,现在去湾仔同水警硬碰硬,就是给水警送菜。兄弟们装备、人数对水警都没有优势,正面碰上伤亡很大,撑不了多久。而且与水警硬碰硬,兄弟们敢吗?他们当差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把碗砸了要坏事。麦景陶就是吃准这一点,才敢派政治部的人来收权。”

“政治部与水警区是一对牌,互为表里,相得益彰。而且就算政治部的没发挥好,光靠水警区也能再决胜负。”

江祖辉愕然道:“没办法?”

“哪儿那么多办法,让董sir快点撤回来,能带多少人算多少人,先守一阵看看有没有转机,实在不行就带人同水警拼了。”陈立年老持重,指挥若定,倒有一丝大将风范,但纵政治经验再老道,一辈子能参加几件大事?转危为安的办法,他挠破头也想不出来,但他却在何定贤身上学到一招。

没办法的时候,那就不用再想办法,鼓起胆气干就完了!

“好,我马上派人通知董sir。”江祖辉出声答应,赶忙前去布置任务。他还特意调了一小队人,前去湾仔道作接应。陈立扭头望着军装警阵线后的集会华人,心底暗道:“真打起来,秩序肯定是维持不住了,能用的人都该用!”

“鬼佬是想在港岛重演南洋事件,在殖民地当中重新树起威望,在他们眼里打港岛就是打南洋。”

……

“麦景陶想把港岛华人当南洋华人打,那是不可能的!”何定贤身穿西装,翘着二郎腿,半倚在一张沙发上,抽着雪茄同坚宝宁道:“坚sir,水警区没有管好,你有责任!”

“是。”

坚宝宁身穿制服,英姿飒爽,站在一台电话旁:“这次事情一结束,我就会处理掉田泥,而对于湾仔的水警部队,我来负责解决。”

“怎么解决?”

何定贤皱起眉头,肃声问道。

既然坚宝宁将麦sir的全盘计划相告,便代表军队派依旧打算与他合作,而麦景陶的一系列计划,已经摆上桌面。从联合海关署扣押信德航务的货船开始,麦景陶便是在引他入局。

首先,料定他会采用社团势力搞事,其次,再埋下水警区的伏手。希望借助事件将底层华人的权力收回一部分,再严重挫败华人社团势力,造成他在华人社团中的根基动摇。

接下来,便有机会扶持一个代言人,代替何定贤管理江湖秩序。虽然,整套计划看起来不算惊艳,但结合眼下警队形势,却已经是一场绝地反击。

因为,麦景陶已经被逼到角落,必须主动出击,有三成胜率便能放手一搏,而且现在还没有到事件结束的时候,说不定麦sir的还有后招。

这时坚宝宁却没有回答何定贤,而是摁下拨号键,出声道:“接歌顿sir。”

“好的。”

秘书答道。

“坚sir。”歌顿在办公室内接起电话,出声讲道。坚宝宁字句简练,十分果断:“下令,行动部警员于十一点前在中环完成集结,协助军装组、刑事组、O记、重案共同维持城市秩序。”

“yes,sir!”

歌顿肃声答道,挂断电话。坚宝宁回头望向何定贤道:“何sir,这份诚意够不够?”

出兵!

何定贤表情微愣,不知想到什么,拿着雪茄的手一动不动,轻轻颔首道:“Thank you,sir!”

这一刻。

他知道自己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