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韫收住了笑容,薄薄的眼皮瞌下,盖住了漆眸。
“有人来帮中闹事,我去处理了。”叶韫慢悠悠开口。
他是黑道的人,会惹上麻烦,要解决,很正常的事。
秦淮素点点头,同时也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现在也没事了,而且傅显过几天就回来了,我想着这两天,我就回万福楼。”
她要走?
男人瞬间绷直身体,脸色如果六月寒天。
“我,我还是先回房了。”秦淮素不懂叶韫为何突变得如此古怪,只好避开。
那只大手再一次握着她的手。
比上次,力度紧了些。
似乎对她恋恋不舍。
秦淮素心里漫开了难以言喻的紧张,笨拙开口,“你,你弄痛我了。”
叶韫没有松开,也没有过分的举动,只是捉着那截细白的手腕,像是舍不得撒手。
秦淮素眸色深紧,锁着眼前人。
叶韫沉默了很久,久到秦淮素认为心里发凉,他才开口:“坐下吧,陪我聊聊天。”
“好。”
秦淮素顺从坐下,男人也松开了她。
偷偷吁了口气,秦淮素问:“你想聊什么?”
叶韫认真想了下,“就聊你和他吧。”
她和傅显……
秦淮素想到了一句话:似细水长流,又似轰轰烈烈。
她慢慢讲她跟傅显的过去,由相识到现在,一点点告诉叶韫。
每每提及傅显,女人眼里都亮起光。
那表情如同针般,扎在他心上。
然而,叶韫却越来越清晰,想要得到她,跟平阳王争一争。
提及到她父兄,叶韫平静的脸,悄然暗闪过一抹别样神色。
故意理了下衣襟,“听江湖传闻,黑虎符被秦将军拿了,现在那符在哪?”
“不知道呢,当年父兄什么也没说。”
刚刚还勾着的嘴角,突变得谨慎许多,那张小脸,写满戒备。
叶韫却是懒懒的样子,一只手托腮,一只手按在石桌边缘,手指时而划过桌面,像是随意无心地闲听。
阳光洒在叶韫身上,照亮了他脸部轮廓,光影分明的脸,更凸显出五官的立体感,恰到好处地揉和了他身上的几分冷冽。
“嗯,原来如此。”他没继续这个话题,站了起来,“我累了,先回房休息。”
*
最终这几天,秦淮素还是留在叶韫家中。
只要提及离开,叶韫总有理由让她留下,这一住,就是三天已过。
今天,红薏派人来通知秦淮素,傅显明天要回泰和镇。
等了那么多天,终于等来了消息,秦淮素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坐在厅里等着叶韫回来。
这段时间,全凭他的照顾,自己才得以平安,现在要离开,无论如何,得跟他说一声。
一坐便是一天,直到黄昏时分,叶韫才从外面回来。
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来是出了远门。
“素儿,你有事找我?”叶韫进门,见秦淮素坐在那,正无聊地把玩着腰带玉佩的穗子,一看就知她在等自己。
秦淮素端着茶,迎了上去,递到叶韫面前,“确实是有点事。”
叶韫接过茶杯,没有喝,而是让她先说。
他嗓声带着疲倦,听得出来,今天要他烦心的事也不少。
但是现在她必须要走,秦淮素道:“傅显明天就回来了,一会我就打算回来万福楼。”
端着的茶杯蓦然掉在地上。
瓷片的脆响声,中止了秦淮素继续要说下去的意思。
男人没有吭声,秦淮素看着一地的茶渍,碎片,嘴里的话愣是再也开不了口。
丫鬟迅速收拾好,重新给两人上茶。
叶韫坐在椅子上,眉头微微皱起,薄唇紧抿,垂着的脸,轮廓分明,下颌线条清晰,肃目的姿势卷着无边的冷意。
“再留一晚,”叶韫沉沉开口,“明早,我亲自送你回去。”
平静的声线是不容拒绝的意味。
“好。”秦淮素没有再拒绝。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叶韫绷紧的下颌线,隐隐现出青筋,幽蓝色的筋脉,宣泄着他的怒气。
门后,有人走了进来。
“叶将军,你跟皇上的承诺可还记得?”
叶韫坐在石椅上,俨然不动,身上的冷戾之意尽现,跟刚才面对秦淮素截然不一样。
那名暗名也不怕,继续道:“皇上一直都让小人安排在叶将军身边,辅助叶将军得成大事,只要叶将军拿到黑虎符,并杀了秦淮素,皇上说,以后封你为大将军,握黑虎符,”
黑虎符,能统领其他四在兵符,换句话说,就是等于将整个大靖的命脉都交给叶韫,可见是端雍帝对他的信任。
这是武将们都求而不得的事,只要叶韫能完成任务,这个光环就会加冕到他头上。
暗卫静静等待叶韫回复,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他。
那人坐着,气度不凡,半眯的眸子凝着沉吟之色,看起来,似心动,但抿着的嘴角,压着的怒气又不像是那么一回事。
暗卫垂在腿侧的手,悄悄擦了把冷汗。
以他的武功,不是叶韫对手,万一叶韫叛变,他连生还的机会也不一定有。
附近传来了丫鬟的说话声,将二人间胶着的紧张悉数打破。
叶韫站了起来,“本将军做事,不用你教。”
阿福是叶韫的部下,对此事也是一清二楚,此刻跟上主子的步伐,忍不住担忧道:“主子,咱们好不容易混到这个位置,大家都是跟着你混的,难道真的为了....."
叶韫回身,盯了他一眼。
那一眼的意味,令阿福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望着那道绝然的背影,阿福心头摇头。
看来今次主子真的中毒不轻。
*
吃过最后一顿晚餐,秦淮素打算回房休息,丫鬟拿来炖汤,叶韫道:”喝了再回房吧,这汤对你孩子好。“
这些汤,如月不时也会给她炖来喝。
秦淮素没有拒绝,拿起勺子,慢慢喝着汤。
有缕头发垂了下来,叶韫顺手就帮她绕到耳后,那动作极是娴熟,仿佛二人的亲密无间,像是老夫老妻般。
倒是秦淮素不习惯,放下勺子,自己去绕头发。”我自己来就好。“
她的指尖,不觉意碰到了叶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