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云栀猜想的那样,二楼的钢琴房就是张老弹钢琴的地方。
装修和室外的风格差不多,都沉稳持重。
云栀坐到钢琴凳上,看着面前的钢琴,有些紧张。毕竟是张老的东西,她生怕弄坏了。
“别担心,好好弹就行了。”
“好的。”
云栀深呼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背了几遍旋律,抬手。
“铛!叮叮咚,咚咚……”
这次的曲调仍旧比较欢快,但轻快的同时,还夹杂着一点沉闷的曲调。两种声音你强我弱,你弱我强,互相争夺着,最后融为一体。
还没有品出味道,琴声戛然而止。
“我就设计了这一段。”
“这首曲子叫什么?”
“礼物。”
礼物?
汪知行回忆刚才的曲调,不知为何,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总觉得自己一开始听不出来曲子表达的意思,但“礼物”二字一出,立马就融会贯通了。
再给它取任何名字,都不合适。
“这是不是**部分?”
“对。”
其实比起其他钢琴曲,这首曲子的**有一点低沉,远不及之前的“向阳而生”激昂喜悦。但配合“礼物”这个主题,立刻就让人浮想联翩。
看见别人礼物的羡慕,演变成对自己收到礼物的期待,以及没有得到礼物的失落……两种情绪交织,一上一下,组成了复杂的**。
“这曲子的开头,可以这样。”
云栀演奏完就站到了一边,张老于是坐上钢琴凳,抬手。
平缓的乐曲如溪水般流淌而出,一点点撩拨心弦。就好像看见了别人收礼物的场景,自己也跟着心动、窃喜。
但这情绪并不撩人,甚至音符复杂得很难被人记住。
但这正是云栀想要的结果:她的本意就是突出**部分,别的铺垫、结尾都不重要,或者说,不是重点。
她如获至宝,赶忙用电子钢琴记录下张老的谱子。
“这里不是这样的,我加了两个小转音。”
张老看见云栀的动作,在旁边指导。
云栀的钢琴技术真的不算好,贺知听一遍就能完全复刻钢琴曲的曲谱,云栀却连近距离听一遍然后立马记下来都做不到。
但张老并不介意,因为他找的只是创新者,不需要全能。
两人旁若无人地交流起来,见状,汪知行苦笑一声,悄悄离开。
他之前有多倨傲,现在就有多佩服——心服口服。张老的弟子人选毋庸置疑了,留在这里只能当电灯泡。
云明珠咬唇,最后也跟着汪知行走下楼。
讨论完曲子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五点多。云栀如梦初醒,才发现另两个人都不见了。
“看来他们还是挺有眼色的……时间不早了,明天我会公布结果,小林,送送云丫头。”
“谢谢张老,那我先走了!”
“我来啦!”
门口的林阳蹦出来,带着云栀下楼。
出了别墅,云栀还没说话,林阳就兴奋道:“小栀姐姐你稳了!我从来没见爷爷这么开心过!”
“嘻嘻,我也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张老和自己心目中的大佬很像,但又不完全像。他稳重、老成,但说话方式就跟年轻人一样新颖,遇到自己犯傻犯错也不责怪,而是笑嘻嘻地指导。
短短几个小时,云栀已经能预想到之后和张老愉快相处的画面。
“我打车回去,就在这里告别吧!”
那首曲子还有些地方自己还要想想,林阳跟着不方便。
“好嘞,那姐姐你记得把车牌号发给我!”
“没问题!”
云栀和林阳挥手道别,正想打开滴滴,忽然听见不远处云明珠的大喊。
她皱眉,不想去,但女人指了指不远处的别墅。
和比赛有关?
犹豫一瞬,云栀还是走到云明珠面前。
“你要说什么?”
“这边来……”
云明珠不由分说地把云栀拉到一个巷子口,云栀意识到不对劲,正想挣脱离开,忽然被一股大力推了进去!
“啊!你们是谁?!”
和预想中不同,云明珠也被一脚踹进了巷子里。
不是她找的人?
就是愣神的片刻,云栀也被狠狠一推,彻底没入了黑暗。
她还没看清三个人的模样,“咔嚓”一声。
“啊!”
手指上传来钻心的疼痛,云栀疼得头皮发麻,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她的手指,被打断了!
但是这群人还不满足,将她狠狠踩在脚下。
云栀努力想起身,然而手掌还没收回来,直接被狠狠踩住。
左右碾磨。
“咯咯……”
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啊啊啊痛!好痛!”
“住手!”
模糊的视线中,是鲜红的痕迹。
云明珠不知何时,手上多了把匕首,但她没有反抗成功,反而是一片鲜血洒下。
“啊!”
滚烫的**浇在手上,“滋滋滋”的声音夹杂着烤肉的味道蔓延。
一整瓶硫酸一滴不剩地倾倒下来,皮肉翻飞,云栀几乎痛得失去知觉。
她脑子一片混乱,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手指上,一下一下……**。
傅晏臣找进巷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惨烈的景象。三个施暴者发现有人来了,立马惊慌失措地跑走,傅晏臣也没追。
抓到他们只是迟早的事。
他冲进院子,靠在左边墙的云明珠手腕上鲜血汩汩,白色衣裙几乎都被染红。
另一边的云栀趴在地上,双手腐烂得不成人样,甚至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他目眦欲裂,赶忙拨打120。
巧合的是,附近正有一辆救护车在返程,只是上面也载了人。
可以把两人都带回去,但上面的急救药品,不够了。
绷带、消毒酒精、药膏、急救吞服药品,全都是一人份,这还是省下来的。
云栀的耳边一片轰鸣,但她还是听到了护士的话。尽管全身颤抖,痛得几乎失声,她还是大声哭喊道:“把绷带和外用药膏给我,求你!”
这群人就是冲着她的手来的,自己的手不能废!
“晏臣哥哥,我没事,把药品都给姐姐吧……”
云明珠低声抽泣着,声音弱得像猫儿。
她全身青紫,手腕上的刀口狰狞,还在流血;反观云栀,只是脏乱狼狈,虽然双手触目惊心,其他地方却只是破皮。
傅晏臣咬牙:“她们的伤势,谁重?”
“一般来说,有精力喊叫的不会有大事……”
“不!不是!他们只打我的手!还有硫酸……我的手不能废了,傅晏臣你帮帮我,你相信我啊!”
云栀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扑倒在傅晏臣面前。
她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因为她感觉到,双手似乎正在一点点和身体脱离。那种本就属于自己身体一部分的器官逐渐消失的感觉,几乎让她崩溃。
然而,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云栀,和低声啜泣的云明珠,傅晏臣抿唇,还是指了指云明珠。
“先救她。”
“不!不要!把药给我!”
“云栀!明珠手腕还在流血,你就这么冷血吗?”
傅晏臣见女人根本听不下去,干脆死死禁锢住她,拖着她往救护车上走去。
动作也十分粗鲁,没有之前的心疼。
看着药品被打开,一点点给云明珠敷上,云栀终于放弃了挣扎。她心脏骤停,直直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