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飞跃生死(1)
“雷子，我把带子绑在脚上，你来拉着，我到边上去接他们。”小六考虑过，这是最稳妥的方法。
雷子也不是认死理的人，当然知道此时最好的办法就小六说的，他的手在拉小六时受了伤，现在再让他接一次人肯定会吃不消。而小六的手上来活动几下就好多了，现在完全可以用双手接人，而且还有自己在后面拉着，问题不大。
四人商量好后，方伟拧不过小顾，只好先跳。他脚上有伤，也不知自己能跳多远。要死就麻利点！方伟暗骂一句，狠狠地盯着深渊。
跳远对在湘西大山执行过特殊任务的方伟来说本是最简单的活，但此时他脚上有伤，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当他一瘸一拐地跑起来时，三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加油！”小顾小声说着，手掌全是汗。
在起跳的前一秒，方伟忍着脚掌传来的剧痛，拼了老命地用力一蹬，高高地跃起，虽然助跑没能帮到他多少，但当他奋力跃起时，还是比小六要跳得更完美。
当他跃过三米线时，身子有些向下沉，不过多年的磨炼让他机灵地一缩腿，将身子尽力蜷曲起来挣脱下坠力，向前冲了过去。
看到方伟的架势，小六大喜，往后退了半步，张开双手稳稳接着方伟，然后连着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这几下把方伟痛得差点把舌头咬断，不过他还是很开心能跳过来了。不过刚刚可是只踩到边缘，人还是要多运动啊！方伟无限感慨着。
“老方，你可神了啊！”雷子高兴地给了他一拳。
“我说你就不能轻点啊！我可是伤员。”方伟难得开句玩笑，毕竟是捡了条命啊！
“小顾，等会儿就看你了，不要怕，学着方大哥的样子就好！”小六站在裂缝的边缘，对着小顾大声喊道。
谁知小顾却一下瘫坐到地上。
“怎么了？”小六的高兴劲全没了，慌张地看着对面，他察觉到一丝异样——小顾完全没有跳过来的意愿。
“你们走吧！如果能出去就不要再回来，我过不去的。”小顾双眼流着泪，无力地望着小六，眼中有不舍也有不甘，她还是无法做到如自己心中想的那样强悍。从她第一眼看到深渊，她就知道自己跳不过去的。老天为什么要这般残忍，让自己只能静静地看着喜欢的人离开，然后静静地死去，她不要静，就算是吵她也要和对面的这个男人吵，可现在她又能做什么？
“为什么过不来？你看方大哥不是很轻松就跳过来了吗？”小六不明白，他看着她的双眼充满乞求，乞求她不要放弃。
四十五、飞跃生死“小顾，不要怕啊！”雷子扯着他的破嗓子喊道。
小顾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全身乏力，别说跳五米，就是让她跳三米都困难，根本就不用到三米线她就会坠下去，她不想连累他们。
“如果你是没力气，我们就休息一会儿，反正我们是不会丢下你走的。”方伟肯定地说，同时将手放在小六肩上，用力地拍了拍。
“你听见了吗？我们是不会放弃的！”小六站到边缘，倾着身子大声喊道，眼泪却流了下来。
小顾也想过他们不会放弃，但她知道只要自己不给他们任何希望了，他们肯定会走的。她只是太不舍了，在这短暂而又美好的生命里，有过无数让她开心和快乐的事，但似乎什么也比不上眼前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温暖，她本已做好准备用全部的身心去体会这份美好的恋情的啊！小顾泪眼婆娑看向对面那个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心想：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在阳光灿烂、鲜花盛开的地方等你……小顾默念着，向边缘爬过去。
“不要啊！”小六一下冲了出来，如果不是雷子还拉着他身上的枪带，他已经先小顾一步掉入深渊。
“不能跳，就是雷子再跳一次也跳不过去的！”方伟劝道。
小顾蒙了，她没想过会有男子愿意为她舍掉生命，她在深渊边缘大声痛哭起来，有对自己的痛恨，也有被感动的眼泪。
“你要干吗？！我是你什么人，值得你不要命了吗？！”小顾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不管不顾地边哭边说，声音还很大。
“我喜欢你，这样就够了！我不要向组织打报告，我不要先告诉别人说我喜欢你，我只要大声地对你说。如果你放弃生命，我一定会去陪你，绝对不会有谁能阻止得了！”小六任泪水倾泻，语气有些小男孩的无赖，也有些男子汉的霸道，就这样冲着小顾大声说出心中埋藏已久的话。
小顾是知道他心思的，只是还未亲耳听他说，没想到他会说得如此不浪漫，反而有些像在斗气。可她爱听，还想听，想听一辈子的呀！小顾站了起来，用衣袖擦去眼泪，定定地看着他，很认真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小六愣了片刻，然后很认真地点点头。
“我相信你，你骗了我的话，我就……我就……反正有你好看！”小顾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狠话。
“嗯。”小六还是愣在原地，只是眼泪似乎不再往外流了。
当然他身后的方伟和雷子没他傻，已经准备开了，这次他们一人绑了一条枪带在小六腿上。
小顾反身向后走了几米，差不多到她认为可以开始助跑的地点，站定了。她是在农村长大的，可她再调皮也是个小姑娘，对于这种带有冒险主义精神的跳远，她很少做，所以这也是她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她完全就不知该怎么跳，刚刚三个男人跳的时候她尽顾着担心，没留心他们起跳瞬间是如何调整身姿的。
此时她只知要助跑，所以她站到这里，看着对面，看着小六焦急万分的眼睛。
她也学着小六深吸一口气，开始跑，现在她觉得身子里充满了力气，对面就是她的幸福，她未来的美好人生。
客观来说，小顾跑步的姿势还是很美的，只是多了些扭捏，不过话说回来，女孩子多数会不自觉地呈现如此姿态，当然现代女生经过学校训练后一般不会了。小六还是第一次看到小顾跑步，如果换个场景他会看得赏心悦目，只是此时他的心已经悬到嗓子眼。
“跳啊！”
这一声是三个男人同时发出的，因为小顾那样子根本就不像打算跳远，换句话形容的话，她那样子像是打算去跳河，所以他们才会急得同时大喊。
小顾被他们的破嗓音吓到，在边缘停顿了半秒，然后闭着眼原地起跳。
她居然是立定跳远，那她干吗要助跑啊！雷子悲叹着，趴在裂缝边缘探出大半个身子。他和方伟商量过，估计小顾跳不过来，而小六肯定会蛮干，跟着跳过去接，所以他们有准备要同时拉两个人。只是在开始时他还憧憬过小顾能跳得远点，现在他只希望小六能抓到她的手或头发，再不济抓到衣角什么的也行。
果然，小六想也没想就跳了过去。其实事情也没雷子想的那么惨，再怎么说这里也就四五米距离，小顾站定跳再差也能跳一米多，再加上她自身的高度，而小六这边是奋力跳出去的，虽然会受到脚上枪带的限制，但怎么着也有会有两米，所以说小六要抓到小顾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小六在跳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将和小顾一起长眠深渊了，他完全不知道方伟和雷子在他身后做的准备，他是抱着一起去死的决心跳的。
这时要格外感谢一个已经长眠的老人，他虽然没教会小顾跑跳，但他却有意训练过小顾的运动能力，这个人当然就是小顾的父亲。他曾让小顾练过一阵马步，只是后来听邻居说女孩子腿粗了不好嫁人才放弃。而小顾也就是从那以后经常锻炼双腿，所以她虽用了个史上最差劲的跑跳，却在最后一下跃出了完美的立定跳。
她的头在三米线的位置感受到了向下的拉扯力，然后还不等她害怕，小六已经死死抱住她，然后一起坠落。
她已经什么也不去想了，本来她或许还能在坠落的几秒里面想想人生，感慨幸与不幸，可这一切却叫上面两个男人硬生生地打断了。
“不要松手，我们拉着你们！”雷子的破嗓音成了小六耳中最美妙的乐曲。
“我不会放手的！”小六这句不是回答雷子的，而是对小顾说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嗯。”小顾也紧紧地抱着他，恨不能和他融为一体。
世界上最浪漫的事发生时，总是会有那么几个苦命鬼躲在一旁卖力。现在就有两个苦命的人，他们手都快被勒出血来，还在继续用力地往上拉，一点一点将抱在一起的这对幸运儿拉上来。如果不是他们早有准备，如果不是他们一直趴在地上，那么可以肯定的是，明年今日就是小六和小顾的祭日。
雷子和方伟也不知费了多大劲才将小六和小顾拉上来，最后两人只能躺着喘气，就是想挪动摆个更好的姿势都没力气。小六在上来后才发现双脚被勒得掉了一层皮，而且站立的话会痛得要命。不过看到小顾没受什么伤，他还是很开心的，唯一让他过意不去的是连累到雷子和方伟，同时他对他们俩又很感激。
“下次你们谁要也去接谁，和我说声。”小六想了好半天才想出这么句话，差点让雷子气得坐起来骂人，在看到小六严肃的表情后又明白过来，躺着好半晌说不出话。
兄弟或同志或战友，在很多年前是最能体现真挚友情的词语。雷子突然想放声大哭，要不让他大骂一场也行，不然他会憋死。
“接下来我们要想着怎么出去了！”方伟简单的一句话让雷子酝酿好的情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就走吧！”小六第一个站起来，就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
小顾扶着他，其实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她更希望能帮助别人。就算是已经跳过她生命中的“天堑”后，她还是不敢多看深渊一眼，那里终究是她无法单独面对的恐惧之源。
雷子没好气地叹息一声，抓住小六伸过来的手，慢慢站起来。
“这里真是奇怪，那股能将人往下拉的力量来自什么地方？”方伟示意不需要小六扶，自己靠着石壁站起来。
“我也不明白，不知是物理现象，还是地质原因，看来得等出去后问问这方面的专业人员才行。”小六回头又看了一眼。
“这里真是危机四伏啊，如果不是我们命大，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小顾深有感慨，暗想幸好父亲当年没有来。
“嗯，我同意小顾的意见，这就是片墓地，而且很可能还是王陵。”雷子对盗墓所知不多，但起码的还是知道，古代很多王侯级的墓穴多设有机关防盗，不过这道裂缝应该不算在其中吧，否则也太令人吃惊了。
“不管是什么，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瑰宝，经过了这么多年都能保存下来，不要损坏在我们手上就好。”小六说道。
四人蹒跚着向前走去，如残兵败将，剩下的两支枪方伟和雷子一人一支，他们手掌的勒伤小顾已经细心包扎好，开枪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剩下的路更为陡峭，这对几个饥肠辘辘又疲惫不堪的人来说，简直就如登天梯般。
“大家要小心点，不然摔倒的话会滚下去很远的。”方伟扶着石壁说道。
回答他的只有几个人粗重的喘息声。
“再往前走十米，我看到前面有块不同的石雕，这条路可能没多长了！”方伟眯着眼看了有一会儿，这才惊喜地宣布。
雷子只是拍了拍他，表示知道。他在救小六时手伤得很重，后来还来不及休息又拉了两个人上来，现在还能走已经是体能过硬了。
十米，在平时来说不过是很短的距离，对几个疲乏的人来说却还需要一鼓作气才可能走完。小六带着小顾一路扶着过去。
又有情况？！三人同时惊讶得差点喊出来，还会有谁？难道是来救他们的？
“只一个人，而且……”方伟没说完，而是加快脚步向前跑去。
雷子想到他脚有伤，还跑这么快，肯定情况不对，也快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