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疗伤
惊魂未定,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黑炭头在我耳边若有似无地说一句话,把我从惊恐害怕的状态中拉了回來。可能是我还处于害怕的缘故,他的话虽让我震惊,倒也沒反应的过于强烈。我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头好痛,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使劲地摇了摇头,轻“嗯”一声,才稍稍减轻了些。
黑炭头勒紧马缰,小白龙一声嘶鸣,慢慢停了下來,绿萝随后赶到,板着脸问道,“笨蛋,死了沒有?”
这家伙,还是一副讨厌的嘴脸,可她言语中的关心,我怎会听不出來呢,一股温热涌上心头。
我定了定神儿,朝她点头笑道,“我,还沒死,绿萝姑娘可要失望了!”
绿萝撇了撇嘴,冷哼了一声,瞪了我一眼,嫌弃道,“是啊,本姑娘失望透了,你沒死在我手上,我怎能不失望!”
我猛地感觉到背后一股热气袭來,扭头一看,黑炭头在我背后偷笑,“嘻嘻嘻。。。。”
这一幕倒是稀奇呀,这个冰块脸也会笑吗?他不怕自己那张冰块脸笑着笑着就融化掉吗?
我与绿萝姑娘异口同声道,“师兄,你笑什么?”“哎,你笑什么?”
黑炭头偷笑被发现,急忙收敛了笑,扭头过去,低头瞅着脚上的靴子,低声地说道,“嗯,两个都是口是心非、嘴硬心软的,我看你们两个要斗嘴到何时?”
绿萝姑娘啐了一口,摇头道,“谁要和她这种蠢人斗嘴,有**份。”一言未完,一击马臀,策马而去。
她这一走,就剩下我与黑炭头二人了,本來对着这个冷面的家伙沒觉得什么,可他刚刚说过的话还在耳边未散,这一刻我俩共乘一匹马,倒觉得有些尴尬了。这股子尴尬我察觉得到,黑炭头又怎么沒感觉呢,他纵身一跃,下了马,静了静,站在马侧对我说道,“你受伤了!”
他不说我还沒察觉到,被他这么一说,痛感迅速传遍全身,忍不住“嘶嘶”哼哼。
是啊,刚刚被小白龙拖在地上跑了那么久,不被枝叶划伤才怪呢?手上的擦伤,脸上的划伤,还有衣服被划出了几道大大的口子,从后背到手臂,露出皮肤來,鞋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只剩一双满是泥土的袜子还套在脚上。不用猜也知道,此刻的我,定是狼狈极了。
黑炭头看了一眼我破损的衣服,急忙将自己的外衣解下,为我披上,俊脸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忧之色。
他牵着马,我坐在马上,二人就这样一路散步,慢慢地回了海边的住处。
海风轻柔,送來咸咸的海水味道,沙鸥点点,瀚海澹澹,柔波悠悠,海边慢行,平沙留下一人一马的足迹。
我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好在他也不是多话之人,二人一路走來,却沒半点交流。我扭头直直地看着海面,面上波澜不惊,心中确是七上八下,早已乱成一团了,那个声音依旧在耳边回想,逃都逃不掉。
大风一刮,卷起沙子,打在我的手上,正落伤口处,我忍不住地“嘶。。。”一声。
黑炭头停了下來,上前伸手扶我下马,我看着他有些为难,伸手还是不伸手,犹豫不决了。
他见我面露难色,微微皱眉道,“你要一直坐在马上吗?”
我摇了摇头,却依旧不伸手,底下头球,不看他。
黑炭头快步上前,手一抬,不理我的反应,一手扯住缰绳,一步上了马,另一手搭在我的腰上,策马而奔。
小白龙跑得疾快,风在耳边呼呼地刮,我吓了一跳,本能地一僵身子,冷面责问道,“你这是作什么?你要带我去哪儿?”
任凭我怎样问,他都置若罔闻,默声策马,根本不理我,手臂用力地揽住我,继续前行,上了山。
我渐渐觉得不安起來,却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竟然不敢再想下去。
绕过了山头,快到了小镇,马儿才慢了下來,到了一处僻静之处,他下了马,将我一人留在马上,径直入了院子。
我不知道这儿是哪儿?眼前的小镇是我从沒來过的,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偶尔经过几个打扮奇怪的络腮胡子男人,那几人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从我身边走过,一面扯着嗓子说说笑笑,一面不时地回头看看。
“看什么看,沒见过人骑马啊?”我小声嘟囔着。
这时黑炭头从院子内走了出來,他脸色凝重,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背后还跟着一个人。
我抬眼一看,那人衣着素雅整洁,脚穿毡毛马靴,不染一丝尘土,轻轻地笑着,正是陈鹤彦,淡定从容地朝我走來。
我挥了挥手,咧嘴傻笑,指了指那院子,说道,“好久不见,陈大夫!原來你就在此行医问诊啊?”
陈鹤彦满眼笑意,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走,带你参观一下!”
说着,他伸出了手扶我,我想都沒想,搭在他的手臂上了,翻身下了马,随他入了屋内。
黑炭头在一旁看着,并沒说话,只是脸色越來越难看。
屋内的摆设一如宫中太医局,并无二样,摆设简单,环境清幽,香炉内焚着香料,清幽扑鼻,沁人心扉。一盏桌案,一方墨砚,几本医书和几幅字画,还有一个装满各种草药的柜子,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我随手翻看摊在桌面的医书,正是《内经》的《逆顺肥瘦》篇:
黄帝日少阴之脉独下行,何也伯日不然,夫冲脉者,五脏六腑之海也,五脏六腑皆禀焉。其上者,出于颃颡,渗诸阳,灌诸精;其下者,注少阴之大络,出于气街,循阴股内廉入膪中,伏行鼾骨内,下至内踝之后属而别。其下者,并于少阴之经,渗三阴;其前者,伏行出跗属,下循跗,入大指间,渗诸络而温肌肉;故别络结则附上不动,不动则厥,厥则寒矣。
我虽然学过不少古文,可这读医书來倒是头一次,眼看这章是写减肥的,一时好奇,就拿起书本读了起來。无奈学识有限,读了半天, 根本读不懂什么,只好默默地放下了。
陈鹤彦凑近來,把手一伸,对我说道,“拿來吧,这一次又闯什么祸了?”
我与他相识以來,每一次碰面定是因为我惹祸受伤,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大概已经习惯了我这个毛病,不问也猜到了。
我伸手让他诊脉,恭恭敬敬地说道,“我哪有惹什么祸,不过是一不小心被马拖了几里路,擦伤了些而已,沒有大碍的。”
陈鹤彦诊了一会儿,看我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嗯,是沒什么大碍,外伤擦些药就好了,切记不要沾水。”
我轻“哦”一声,缩回了手,沒心沒肺地笑道,“陈大夫打算在此久留吗?”
他抬头笑道,“怎么舍不得我?”
我与他对视一眼,强忍住笑,假装正经道,“是啊,当然舍不得了!我会想你的!如果下一次我再受伤而你不在此地了怎么办?其他人的医术我可是信不过的!”
我正与陈鹤彦相谈甚欢,忽然听到“啪”地一声,一方墨宝摔在地上,墨点溅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