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救人

岂止那几人策马奔腾之姿却在我眼前停了下來,他们并未下马,转了转马头,绕城一个圆,把我围困在中间,每一个人都仔细打量我,把我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那阵势,有些尴尬,有些恐怖,我哪里受到过围观这般待遇,被一群人紧紧地盯着,不由得紧张了起來,扭曲着身子,埋下头去,恨不得像惊恐的鸵鸟一般把自己藏起來。。

那些人策马绕着我而走,露出古怪的神情,好像在看动物园的猴子似的。

忽然一阵狼群呼嚎之声从四面传來,栖息在枝头上的鸟,被这嚎叫声所惊,扑棱着翅膀,惊恐地飞了起來,薄雾环绕,微微有些冷意,狼声一起,更添诡异,抬眼望去,根本无法看清远处的景致,莫名的恐惧最是吓人,在场之人无不谨慎起來,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马儿不安地打着喷嚏,脚下的步子慌乱了起來,从嗓中挤出刺耳地“咿咿”怪声,伸长了脖子,不停地抖动着走鬃毛,一面被缰绳勒着不得不停在原地,一面惊恐地踱來踱去,欲要逃离危险的境地。

明知是危险,那几人哪里还有空理我,目扫四周,彼此交换了眼神,得了主意,点头示意,一击马身,转身离去。

我一人伏在地上,看着迷雾中消失的身影,心中一冷,眼里却是温热。

那狼吼之声在林间回响,根本搞不清是从哪一个方向传來的,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呆呆地趴在那里,惆怅地长叹,“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什么是遗世而独立了,不,是独卧才对。天地之间,只剩我一人了,这一生就要消无声息的死在这儿了吧,这就是我的结局!”

忽然一人骑马从浓雾之中冲了出來,她一身绿裳,身上带着被利器划伤的痕迹,扯坏的衣角在风中扬起,飞得老高,她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悬在空中,向我冲來,突然俯身一低,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拽到马背上。我一惊,忘了致谢,不敢置信地说道,“你怎么來了?”

还未等我把话说完,就被她白了一眼,重哼一声说道,“闭嘴,不然把你丢下去喂狼!”

我看了她一眼,她脸上沾染些许泥土,稍显得有些狼狈,凌厉的眼神,盯着前方,轻咬着下唇,透着恨意与杀机。

我不敢多说一句,再去烦她,生怕她会当真把我丢下,她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绝非说说而已。

她马术极好,速度又疾,我还未想得清楚今日之事,就被她从马背上扯了下來。

抬眼一看,眼前竟是慌张无措的陈太医,他焦急地走上前來,看着我说,“你还好吧,那人沒伤你吧!”

见他如此关心,我哪里还会不敢动,忍着伤痛,陪笑道,“沒有,那人只是带着我一路落跑,并沒伤害我之意,若不是我一时情急,跳下马背,也不会弄伤了腿。”

我轻轻抬起那条腿,假装轻松地看着他说,“陈大夫,以你的医术,不会叫我做瘸子吧!“

他一面低身下來,挽起我的裤管,检查伤势,一面说笑道,“你是在怀疑我,还是在挑衅我?就算打断条腿,我也有本事医治好!“

说完站起來,伸手扶着我的胳膊,带我上了马车。

“噗“,一口暗红色的血从背后飞出來,溅了我一身,回头一看,正是绿萝姑娘,她脸色苍白,呼吸仓促,嘴角还带着黑血,气若游丝,脚步不稳,硬撑了一阵,晕倒了过去。

我与陈鹤彦急忙冲上前去,查看她的状况,她双目深陷,气息微弱,嘴唇发紫,耳鬓之后显出一丝一丝青黑之色。

“她怎么了?“我急问道。

陈鹤彦手指搭在她他的脉上诊了一会,检查她的手指,只见她拇指与食指微微发黑,留下一排细小的伤口,陈鹤彦见状急忙翻开她的眼皮查看一下,寻思了一会,静静地瞧着我,镇定地说道,“她中毒了!“

我不敢相信这个答案,可事实摆在眼前,从她的状况來看,绝对是中毒不假,毋庸置疑。“中毒?怎么可能?我们一直呆在一起,为何你我二人都沒事,唯独她一人中毒?“

他昂着头,侧对着我,神色轻松,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尽管这抹诡异一闪而过,还是被我瞧见了。

我试探着问道,“陈大夫,你有方法就她吗?“

陈鹤彦把绿萝姑娘抱回马车上去,瘪嘴答道,“解毒不难,只是解药缺少一味药引,并非寻常之物!“

“什么奇怪的东西,千年墙头草,万年瓦上霜,苍蝇肠子十八丈,半虚空中老鸦屁?”我疑惑道。

他似乎感觉到我在想什么,摇了摇头,用力将绿萝的手一挤,挤出几滴绿豆般大小的黑血,轻松道,“你想救她,是因为她救过你,心怀感激,偿还恩情,还是不想落下一个见死不救的名声呢?”

我一怔,这个问題我倒沒有想过,我二人并不熟悉,绿萝姑娘虽对我冷漠不善,可她救我却是事实,她命悬生死,我为她担忧,也是常情,哪里还有多想缘由的道理,是真心报恩,还是虚情假意,哪里说得清楚?

陈鹤彦的声音温和却透着冰冷冷,他头也不回地说道,“为了情义而做,为了良心而做,或是为了名声而做,都沒差别,终究不过是为了自己,是自私。我问你,不是想折辱你,只想提醒你,人,沒有你想象的那般单纯无私!”

我“哦”了一声应和,心中波动,像他这样聪明剔透的人,看得出心思,猜得中想法,才能在宫中活得风生水起吧,与他相比,我从前的小心思太过浅薄了。

他转身过來,目光投在我的脸上,二人视线相交,那温和深邃的眸子中闪现出一丝嘲讽,他似乎看明白我的心思,忍忍一笑,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递给我,小声提醒道,“太易相信人,一定会受骗,往后的日子,你只可以信你自己,还有你手中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