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蒋门主是看不起我这个孤女——”桑含章假惺惺地用一手捂着自己的唇,另一只手微动,指尖之间一颗细小的石子便飞速而出。
“嘣”发出一声极其小的声音,正好打中了蒋青松的膝盖骨。
“噗通”一声,蒋青松被这一击得站不稳,竟然真的当堂跪下了!还是相当尴尬的、五体投地的那种!
“噗”,桑含章差点没笑出声来,她死死按住自己的手臂,才控制住自己的笑意。
“竟然真的跪了!”
“我还说这蒋门主有些骨气,结果现在真的跪了!”
蒋青松听得脸色一黑,他拼命想站起来,邪门了,膝盖骨却像是被牢牢钉在了地板上一样,硬是一丝也动弹不得。
最让他恼火的还是,台下那些看热闹的话语,还有面前桑含章那丫头脸上不掩嘲笑的笑意。
随着蒋青山这一跪,他以后的名声也被跪完了,一个品性不端的人无法成为统领一门之主。
桑含章内心畅快了,敛了敛神色。
爹,你看到了吗?前世间接害死你的人最终得到了报应。
……
木屋内。
桑含章双手托腮,撑在木桌上,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我道天法”。
自从她拿到了星盘画卷以后,古籍上就莫名出现了一抹嫣红,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若虚真人离开前让她好好利用“我道天法”,想必是看出了什么,但也没再多语。
神神秘秘的。
桑含章想。
她翻来覆去好几次,也没有理出什么头绪来。
门外突然传来一股喧闹的吵声,像是因为什么事情争执起来了。
桑含章放下古籍,正打算出去看看,突然古籍上的那抹嫣红鲜艳了起来,像是一株红丹,映在枯黄的纸张上,昭示着什么。
桑含章目光一凝,门外的喧闹声却逐渐增大。
她抬脚走了出去。
几名弟子在讨论什么,你一嘴我一嘴,讨论得热火朝天。
“那位老伯怎么又来了?”
“蒋门主不是说了不见吗?要是样样事情都要管,那青芜门干脆变成大理寺好咯。”
“话也不是这样说,万一真的是什么妖魔作祟呢?”
一个面如枯木、白发苍苍的老伯形单影只地站在一旁,似乎听不见他们的讨论声,仍然坚定地站在那里。
脑海深处的记忆被唤醒。桑含章想起了前世这个老伯的女儿莫名死亡,脸皮被人残忍地撕了下来,死状尤为恐怖。
大理寺至今还没有将凶手抓拿归案。
老伯不相信是人为,坚信女儿是遇到了妖魔,才会如此残忍地被虐杀。
青芜门是富有盛名的捉妖门派,因此,老伯找上门来寻求帮助。
可是蒋青松却故意置之不理,因为老伯一无背景,二无钱财,只是寻常百姓人家,他不会因为这件事折进青芜门的弟子去。
但是桑含章清楚地记得,前世就是因为蒋青松等人的不作为,后来越来越多的妙龄女子遇害,他们的不以为然,助长了妖魔的气焰,最后酿成恶果。
蒋青松这时被众人拥护着,正从另一侧进入议事堂。
看见了老伯,他也只是淡淡地略过一眼,像看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老伯呆立的身影却蓦然一动,直直扑上前去,高举着双手,喊道:“蒋门主,我女儿无辜惨死!希望青芜门能够查清真相,将背后的恶魔彻底抓捕!”
蒋青松老神道道,开口道:“这事背后不是妖魔作祟,老伯你应该去寻了大理寺解决此事。”
“求蒋门主帮忙!”
老伯竟是直接跪了下来,朝蒋青松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
一下比一下狠,老伯的额头上早已渗出了血丝。
蒋青松僵住一张脸,只好维持一向的“大善人”形象,将老伯搀扶了起来,并吩咐弟子将其带进议事堂。
桑含章默默跟在其后。
只见蒋青松端坐在主位上,手拿起一盏茶,颇为悠闲地吹了吹浮上来的茶叶,随后对老伯道:“老伯,你女儿遇害一事,我看在眼里也实在是痛心,但这事……”
“无论如何也与妖魔作恶扯不上关系啊。”
老伯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东西,桑含章一眼望去,是一个简单的穗结,散发出的妖气浓厚,没道理蒋青松闻不出。
他就是不想插手这事而已。
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桑含章默默攥紧了双手,上一世蒋青松他们就是这样,用无所谓的借口不知道搪塞了多少个把他们当成救命稻草的无辜百姓,仅仅就是因为他们背后没有靠山,无法带来利益。
可怜的是,多少百姓还以为这些门派有多么正义,敬佩着他们,甚至以送自己的子女成为修炼者而自豪。
可是,这些门派早已经烂到了骨子里,表面风光霁月,实则内力早已发脓溃烂。
“蒋门主莫非是老眼昏花?”
一道清润的嗓音传来,随后温予怀踏步进入议事堂。
“殿下这是何意?”蒋青松连忙跪下,惶恐地问。
“这穗结上如此明显的妖气,蒋门主竟然不知?”
温予怀接过老伯手里的穗结,握在手上把玩,语气了隐约带了些威胁。
蒋青松连忙低头,卑微道:“殿下恕罪,小人的确没有看出,许是之前的对战伤了灵力。”
“噢?”温予怀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划过一丝讥诮,问道:“是看不出?还是假装看不出?”
他语气平淡,却宛如山雨欲来,带着雷霆万钧的威势。
蒋青松身子微微发抖,连忙道:“是,殿下说的是,小人罪该万死,竟然一时眼拙,没有看出那穗结上的妖气。”
“那以蒋门主看,这事应当如何处理?”
温予怀都发话了,蒋青松自然再将这件事置之不理,他咬咬牙道:“小人会派门下的弟子前去勘察,定会找出真相。”
“既然如此,不如孤和桑含章一起同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