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她面孔的那一刻，桑含章有一瞬间的愕然。
这张面孔的五官明明都极其出彩，但是组合在一张脸上就能看出其中的违和。
就好像——
桑含章蹙了蹙眉，就好像这些五官不是本来分布在同一张脸上似的，就像是从好几张脸上拼凑起来的五官。
那些五官中都带了隐隐约约的异族气息，桑含章好像在哪里有过这种熟悉的感觉。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迅速闪过。
桑含章快速抓住了这一点感觉。
对了，就是在那个给她递的方巾的格那族女子身上！
冥冥之中，仿佛一切都有了痕迹！
那个女子总是躲闪的眼神，桑含章以为她只是天性害羞，没想到根本就是害怕桑含章他们发现她身上的不对劲之处。
她一直以来都潜藏在格那族之中，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格那一族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发现那个他们信仰的所谓的“神”一直都潜藏在他们身边，并且一直以自己为诱饵，鼓动他们格那族的少女去献祭。
“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发现我是谁了。”那妖魔鲜艳的红唇上缓缓扯出一抹笑，看上去竟是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冷上几分。
桑含章一下子感到不寒而栗，她抬起头看那妖魔，她嘴角依然挂着大大的笑意，和桑含章一开始见到的那个羞涩无措的格那族少女完全不一样。
“不，你不是她。”
洞穴之中，忽然响起桑含章的这句话。
那妖魔嘴角的笑意僵住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向桑含章，似乎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
就连狗蛋都怀疑自己主人是不是被冻傻了，怎么如此明显了都还要自欺欺人。
它急得用爪子抓了抓桑含章的衣袖。
“主人，你在说些什么啊？这不就是那个一开始给你递方巾的格那族少女吗？”
“主人，你是不是被冻傻了？”
桑含章眉眼微凝，神色淡淡，声音确实异常地坚定。
“我没看错，也不会看错，虽然她的五官的确给我那名格那族少女的感觉，但是壳子里面的灵魂不是她。”
狗蛋这下是完全懵了，“啊”了一声，还是半知半解地摸着自己的脑袋。
那名妖魔直勾勾地看了过来，桑含章不避也不惧，与她直视。
只一眼，桑含章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错。
五官是那个五官，气质也是那个气质，但是灵魂可是做不了伪的。
眼前的这个妖魔就是顶了那个格那族少女的壳子，还借机融合了多位格那族少女的五官，为的就是蒙蔽桑含章。
可惜啊，无论她怎么努力，灵魂都是骗不了人的，她注定无法在桑含章面前伪装成功。
桑含章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确将眼前这妖魔认为了是格那族少女，可是后来才发现这只是对方用来蒙骗她的小把戏，为的就是想让桑含章放过她。
“别装了，我都已经看穿你了，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桑含章手中的云霓剑寒冷无比，然而她的声音却是更冷，像是漫天飞雪，直直飘落在人的心里。
“这位姑娘在说什么？”那妖魔装听不明白，挤着嗓子说话，装出又娇又柔的声音，“前几日还是我给姑娘递的方巾呢，就算我是个妖魔，姑娘也应该感谢我的方巾之恩吧？”
“呵。”桑含章轻笑一声，带着无尽的嘲讽，那妖魔满肚子的话都被打断了，脸色是无比地难看。
“姑娘在笑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是妖，姑娘便看不起我？”
桑含章摇摇头，只是眼角眉梢始终是带着嘲讽的笑意的，“我自然不是因为你是妖所以才笑你。”
那妖魔皱眉，“那是为何？”
桑含章又是轻笑几声，欣赏够了那妖魔的窘迫，这才不急不慢地开口。
“我是笑你啊——”她眼珠子转了转，缓缓移至眼尾，明明是清冷的长相，此刻眉梢之间却有着一种独特的风流之感。
“我是笑你，这么长时间了都还没发现？”
她故意不明确回答，让那妖魔有一种自己被戏弄了的感觉，顿时气得抓肝挠肺的。
“这么长时间了，你都没发现你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是修炼大陆的语言吗？”
桑含章笑得意味深长，“据我所知，那位格那族女子可是连我们修炼大陆的语言都听不懂的，怎么又会说我们的语言呢？”
桑含章这番话，宛如一个天大的惊雷，直直地砸在了那妖魔的身上。
它顿时讶异，是啊，为了躲过桑含章他们的追捕，它还特地去强了一具身体。
但是这也不能怪它，那位格那女子一个人深夜在外面游**，岂不就是送上门的完美的躯体？可惜它太过得意忘形，连格那族女子不会听修炼大陆的语言，更不会说修炼大陆的语言这一点都忘记了。
该死，它怎么就忘记了这一点呢！
桑含章嘴角微微扬起，事到如今，那妖魔已经没有什么好躲避的了，它杀害了那么多的格那族少女，是时候为她们陪葬了！
桑含章的手腕一转，云霓剑眼看就要隔穿那妖魔的脖子，想来镇定无所畏惧的妖魔却一下子软了下来，膝盖颤颤巍巍。
“等一下。”
它的声音虽然听起来还是阴气森森，但是里面饱含的恐惧和害怕确实一览无遗。
“怎么了？现在才开始怕死，有点晚了吧？”桑含章居高临下地看着它，眼神却是漠然的。
“我知错了，我知错了，但是那位格那族少女我还没有杀死，如果我死了，你们便永远也找不到她了。”
桑含章手一顿，用那位格那族女子的性命来威胁她？
虽然桑含章平生最讨厌被别人威胁，但是她始终能想起那位格那族女子羞涩的微笑以及虽然不善言辞却毫不吝啬的笑意。
桑含章动摇了。
这妖魔的性命不急在这一时，可是那格那族女子确是不能再等下去。
她身上毫无灵力，躯壳被占，灵魂飘**在外，会被这暴风雪给彻底掩埋的。
桑含章垂下眼，语气极冷，“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带我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