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十八章 有情人终究成眷属新皇室后继有传人一

对于很多事情的是非曲直,卢八娘一向不喜欢评说,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

这次小皇帝的意外,只要与自己无关,她也不打算再追究下去,况且真凶也已经服罪。她只是向卢七娘指出,“士族如果只靠这样的手段,垮掉也就是眼前的事。”

“太后说得很对,”卢七娘正色道:“我在家中亦时常教导子孙辈,士家若要长久立于世间,必要立身以德,品行超卓,才学出众。最忌搬弄小巧,不走正途。”

卢八娘不无讽意地道:“是吗?”

“在皇太后面前,并不敢不敢说假话,我只有没有足够实力的时候,才会想其它办法,”卢七娘很肯定地说:“而现在京城稳定,政局清明,无人打崔家的主意,正是我们崔氏培养优秀子孙报效朝廷的好时机,亦是崔氏发展的良好机遇,我怎么能不教导孩子们走正路呢?”

然后她又向卢八娘笑道:“今天我带过来的小孙子,正是在几个庶出的孙子中挑选性格最为忠厚,头脑最为聪颖的,虽然还不到八岁,已经颇读过几本书,懂些事理了。”

“现在孩子还小,等他再大一些,我会更严格的管教他,决不能让他长成纨绔子弟。”卢七娘一面说着一面看着皇太后的神色,“太后娘娘教养了三个好儿子,正是我学习的榜样。以后家里的小郎君不只要习文学武,还要教他不能贪恋女色,孙子长大了只娶一妻,四十无子才能纳妾。”

卢八娘一笑,完全明白了卢七娘前来的目的,却也不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赞了声好,又道:“皇上正要在京城开办官学,若是你家大郎愿意去,可以第一批入学。”毕竟崔家为淮北王府尽了力,好处还是要给的。

“如此便多谢太后了!”这几年卢七娘对淮北诸事非常关注,当然会明白淮北官学所培养的青年才俊是如何前途光明的。京城中若是开办官学,自己的孙子第一批进入,将来的发展未可限量,崔家也将会再次辉煌。

卢七娘带着儿媳孙辈走后,皇后向卢八娘笑问道:“母后看崔家的小郎如何?”

“倒是不错,但是孩子还这么小,有点太早了。”

“我也是这么想,但是听姐姐的口气要像母后养皇上他们那样,从小就教他洁身自好,四十无子不许纳妾呢。”

虽然孟慧娘坚持给旭儿收了个侍女,但其实她也一样希望女儿能嫁到一心一意的好男儿,所以多少已经动心了,而且她还对卢八娘说:“我姐姐还说虽然崔家小郎不是她自己生养的,但是从小就抱到了她家老夫人的院子里,后来又交给她,竟没让生母碰过一次。而且他的生母早已经被崔家发嫁了出去,根本不知道哪一个孩子是她生的,也不会再回来认孩子了。”

平心而论,卢八娘不反对与崔家结亲,毕竟崔家未来的继承人是很好的孙女婿人选,而且卢七娘明显是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培养孩子的,对孙女来说也是好事,“看他们将来的缘份吧。”

说到缘份,吴王的亲事母妃怎么打算啊?”皇后又问:“我姐姐想把崔氏女嫁进吴王府里呢,不过我可没敢回应她。”皇后在成亲前就与捷儿很熟悉了,对这个小叔子一直不错,所以倒是真关心他的亲事。

捷儿今年已经过了二十岁,一直没有成亲的他在这个时代显得很异类。但只要提到他的亲事,他一向只说缘份未到,然后就闭口不谈,时间一久,大家都知道了,所以皇后才会这样说起。

“其实捷儿有喜欢的人了。”卢八娘觉得到了公开的时候,“你记得皇上登基后赦免的几个案子中有柴家吗?那个小娘子就是柴家的人。”

“柴家的人?好象在京城里柴家只有过去在我们家的陈画师了吧,”皇后想了想终于吃惊地意识到,“难道就是陈画师?”

“没错。”

“虽然陈画师,不,柴氏其实只给孙家郎君冲了喜,并没有圆房,但毕竟是嫁过了,吴王怎么会喜欢她?”

卢八娘见把嘴张得大大的皇后,觉得很好笑,又说:“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哪里知道捷儿为什么喜欢柴氏呢?不过,我已经打算过些天就给他们将事情办了。”

“可是,母后,可是……”皇后可是了半晌,却再也说不出什么。

“只要他们将来能过得好,一切都没有什么可是的。”卢八娘道:“我刚让人将柴氏接过来,一会儿你就能看到她了。”

柴氏的到来,并不止是皇后一个人吃惊,听到通传,就连捷儿也惊讶万分,“母妃,你怎么,怎么叫了她来?”

人已经来了,你还不去接一下?”卢八娘笑道:“如果我不把人接来,我看你们一辈子可能也只是互相传递几张画而已!”

捷儿对柴氏的情谊几乎没有人知道,也与他们的极度克制有关。以前他们的书信来往也是夹在清菏画院的书信往来中,一点也不起眼,而这次捷儿回京后,分别了四五年的两个人依然很少见面,更是没有单独在一起说过话。

也无怪司马十七郎在背后向卢八娘笑道:“捷儿比起我可差得远了,我可是看中了就一下子扑了过去,一举得手的!”

就连卢八娘这个对孩子的事很少直接插手管的人,都忍不住出手推他一把,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见面。

毕竟先帝的孝期出了百日,可以开始议婚了。

只一小会儿功夫,捷儿便陪着柴氏走了起来。论年龄,柴氏要比捷儿大上两岁,但是可能把心思完全放在画作上而特别单纯的原因吧,她站在如芝兰玉树般的捷儿身边,竟然与他非常般配,一张清秀的脸因为出色的气质而不觉得她的相貌平常,反倒觉得有一种超然脱俗的味道。

过比起上次在清荷画苑的见面,这一次的柴氏多少有拘紧,如高山白雪般的神态也带了些羞意。可是卢八娘还是在她一直略垂着的眼睛中看到她的自傲,有再醮名声的柴氏在捷儿面前并没有自渐形秽,她害羞归害羞,但却不觉得自己哪里配不上吴王。

卢八娘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

氏毕竟是年青女子,见了这么多皇家人,又是心上人的家人,总归是不好多话的,行过礼后就静静地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捷儿看起来比柴氏还要紧张,一会儿看看母后,一会儿看看柴氏,脸胀红了不说,就连动作也僵硬了。

卢八娘只得笑道:“柴氏,我看过你这些年的画作。”

想到自己和吴王以画传情,而太后一定能看得懂,柴氏的脸慢慢变得粉红,“实在是有碍圣瞻了。”

“不,我很喜欢你的画,特别有韵味。”卢八娘笑问:“你年纪不大,但手法却很娴熟,大约是从小就开始学画了吧。”

谈起画作,柴氏自然了很多,“我母亲擅画,我很小的时候就与母亲住在一个很偏僻的院子里,没有其它的事,只能整日作画。但是,我们都喜欢画,我可以说是学着画长大的。”

卢八娘脑海中出现了那个神情国带了忧怨的仕女,她轻轻地挽起袖子,带着女儿一起画下了她的愁思,“你母亲的画作还有吗?”

“几乎没有了,之前也没认真留过,后来陆家被流放时更是完全丢光了。她最后在孟府时只随意画过几笔,都是零零散散的,那时她的身体就已经不行了,偏又思虑太重,很快就离去了。”

到亡母,柴氏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一位才华如此出众的女人就这样过了她的一生,甚至连一张画作都没有留下,还真是可惜呀,卢八娘也跟着柴氏叹了声气,然后又转过了话题,“你与你母亲长得很像,但是性格并不相同。”

“我母亲说我虽然没在柴家住过一天,但毕竟还是柴家的女儿。”柴氏亦道:“听说当年柴氏一族,女子习武者甚众,性子也都坚毅”

柴氏极优秀的绘画水平是她与捷儿结缘的桥梁,但是真正吸引捷儿的,还是她如坚韧的意志,一位空谷幽兰般的女子,表面看起来就如兰草的细茎那般容易折断,其实骨子里却特别坚韧,疾风吹过依然挺立。

当然能让柴氏接受自己,捷儿的信念更加坚韧。

柴氏从小便作画习字,日日未曾间断过。”捷儿终于能说话了,“到了画苑,更是心无旁骛,画作水平提高很快。”

柴氏亦道:“我也看过太后的画,听吴王说此种画技乃孟氏秘传,与自汉而来各家门派均截然不同,无论花草人物描绘非常逼真,有很强的质感,色彩又非常鲜艳翔实。”

自柴氏进门后便一直在谈画,司马十七郎与旭儿一直未开口,只静静地打量着柴氏的言谈举止,似乎在评价她是不是能配得上吴王。而皇后更不会多语,只是示意侍女为大家送茶,带了两个女儿坐下静听。

奈两个小公主并不肯老老实实地坐着,一会就跑过来笑闹,卢八娘便笑着提议,“你和捷儿不如一同给两位小公主作一幅画,让我们品评一番,如何?”

“母后这个提议倒好,又新鲜有趣。”皇后笑着将两位小公主叫到身旁,“你们乖乖地坐一会儿,王叔和柴娘子要给你们作画了。”就边太上皇和皇上也好奇地站到了他们身后看画。

画作既成,两幅画上天真可爱的小公主各有不同,大家都纷纷评论,场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