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意外的重逢
子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雷空的身体里插着一支箭，悲伤的问子息为什么要杀他。还有祈昂，他将箭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出来又插回去，一遍遍的说“子息，你看我没事”。子息心痛得如同自己已然死去，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口中低喃：“不要，不要......”
等他醒过来时已是几天以后了，他坐在**，听飞星讲着他晕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咸京攻下来了，莫忠宇也自杀了，一切都很顺利。至于那个悬挂在城门上的人则是无人过问，是生是死更是无从知道。
飞星一面报告着，一面还强调子息当天的样子有多吓人。那天当飞星他们找到子息和祁昂时，子息的身上有多处刀伤，已经昏了过去。祈昂的伤更重，箭从他的胸膛穿过。即使受了重伤，他依旧护在子息的身边，等到看到子息安全了才完全的昏过去了。
虽然两人被送了回来，却没有人敢去拔祁昂身上的箭，只能尽量的止住血。
子息努力压制自己的心情，让飞星带他去见祁昂。飞星知道子息见到祁昂伤势很有可能反复，但是一看到子息的眼睛他就不由得答应了子息。
大帐之中，祈昂已经消瘦得不成样了。子息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心中忽然间不再悲伤了。人生最后的归宿不过一死，等祈昂死了，他也就可以跟上他，和他一起去轮回，或许赶几步还可以追上雷空呢。
“我不准你死！”祈昂坚定的说，手紧紧的抓住子息。他明白子息所想，命不由天，他或许今晚就会死去，可是子息不能死，不可以为了他死，他还要在这个世上活几十年，替他去看那万千世界，去建一个太平盛世。
“好，我答应你。”子息想自己才不和他计较呢，等祈昂死了，自己再死他又怎会知道，反正他是没办法丢下自己的。子息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祈昂的手，希望这样温馨的时间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不要停息。他明明很努力了，可老天爷看不得他幸福，一定要让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就算是最后的依靠也不留给他，可他不恨，一个人能拥有的幸福本来就很有限，又怎么去乞求上天给你更多的幸福。今生能遇到祁昂，他知道自己已然无悔了。只是那个承载了他所有梦想和悲伤的故土却是再也无法回去了，想到这里毅然决然的心中竟有了一丝波动。
“怎么还不去准备啊！”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接着就是一番吵闹。
“准备什么呀？你怎么放他进来的。”
“他说他可以救大将军。”
“他说能救将军就放他进去啊！”
“我说的你没听到么，还愣着干嘛。”
争吵的声音越来越近，却在接近帐门的时候停了下来。随即就是一阵跑步的声音，还有年轻人的笑声，随着声音进来的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了，径直走向祈昂，却在就快要靠近祁昂的时候被子息拦了下来。
那人不看子息，只是对着跟进来的寒剑道：“如果不想你们将军这么快就死了，就把这个人给我架出去。”
飞星和寒剑虽然不知道子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拦住唯一能救祁昂的人，但他们知道眼下救祈昂是最重要的。一左一右，两个人把子息往外面拉。子息却像是着了魔似的，怎么都不愿意，口中更是喊着：“如果你救了他，我就杀了他。”
那人只当没有听到，吩咐士兵准备了些东西，就叫人都出去，飞星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就只能听他的。
子息仍不罢休，和飞星大打出手，却无法接近大帐。飞星对子息的做法很费解，可子息的眼中显现的明明是伤心。
一个时辰过后，大帐里终于有了动静，书生模样的人走了出来，道：“你们的将军已经没事儿了，记得给他换药。”寒剑一听这话，立刻舒了口气，准备让人好好的款待书生。子息趁飞星不备，冲到那人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为什么救他，我说过不允许你救他。”
那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子息的反应，很平静的说道：“如果你不想为你所做的事情后悔就不要再对我说这样的话了。如果你还想杀他或者说杀我，你尽管来。”
“是么，我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你，凌楚，我恨你。”子息的愤怒里夹杂着一种难以说出的痛楚。
“我知道。”听到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子息放开了凌楚。凌楚理理衣服，道：“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谈谈么？”
“好，我看你还能说什么。”
来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凌楚忽然扯开了自己的衣服，一道伤疤横贯在胸膛之上。子息惊讶地道：“你怎么会受伤的？”
“是你的侍卫长刺的。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我去找你，希望你能想出办法去救雷空。可是我到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你的侍卫长以为你的离开是因为我，所以毫不留情的就朝我砍了过来，我的身上就多了这么一道伤。后来经由我的解释，他帮我进到雷家谷去救雷空和他的族人。只是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我们只救下了雷空和其他几个人，而侍卫长也因为救我死在了雷家谷。”
尘封的记忆被打开，子息突然间知道原来最为残忍的竟然是自己。他恨凌楚，恨他救了一心求死的自己，恨他成了自己父皇的亲信，恨他拒绝帮助自己救雷空。可是最后，却是他冒死去救出了雷空，而那个时候的自己竟然只有逃避。
“原来我才是那个该死之人！”这一刻，子息恨透了自己。
凌楚却说道：“你是对的，如果当时你在的话，你所要承受的悲痛是你无法想象的，我不希望你面对那样的事情。”
子息看着凌楚，这个人，这个他一直恨着的人也是他一直在乎着的人，只是他从不愿去承认，因为他从来都是一个害怕失去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遇到了祁昂，他突然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害怕失去了，因为曾经拥有的依旧还在手中。
“既然你救了雷空，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出现？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到那日在城门之上看到的雷空，子息的心中又是一阵疼痛，牵连着伤口也如蚂蚁啃噬般的疼痛。
“他恨你，他想要杀你！”子息惊愕的看着凌楚，这份恨，他真的不知道从何而来。
凌楚早就知道子息会是这种反应，于是说道：“当日我救下他后，他就离开了。他一直认为是你下的命令，是你害得他家破人亡，所以就想找你报仇。这次城门之上的事情也是他设计好了让你退兵的，却没料到祈昂会不顾你的反对强行攻城。”
“你是说他没有死？”比起被欺骗的痛，雷空还活着的消息更让子息重视。
“是的，祁昂的那一箭并不是为了杀他，所以他没死！”
“那你接下来怎么做？”知道凌楚会离开，子息还是问了出来。
“去找雷空，我必须向他解释这一切。”
“那我呢，我知道我错怪你了，你能不能留下？”子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直接变成了叹息声。
凌楚如同过去一样，捧起子息的脸：“子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即使不在你的身边，我依旧是你的依靠，我会回来的，等雷空的事解决以后我会回来，在你的身边保护你。”子息点头，似乎心中已有无限的勇气和幸福。如果说祁昂是他最爱的人，那么凌楚就是对他最好的人。
祈昂恢复得很快，就像子息说的他就像有九条命，怎么样都不会有事儿。子息想到自己差点儿就失去祈昂，心有余悸，无时不刻不守在祈昂身边，祈昂很不服气大伙儿都把他当病人看，可一碰到子息的眼神就只好听话。祈昂的伤是没事了，子息却再也没有提及雷空，祈昂几次想问，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
攻打冉都是在祈昂伤好以后，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当两人站在冉都城楼上时，心中的兴奋是无法言表的，努力了那么久，这一切的胜利是那样的顺理成章。
“子息，我们可以回去了！”转身看着祈昂，子息笑着点头，祈昂拉住子息的手指向敖都的方向，“总有一天，我们可以一起傲视九渊，到那时，子息，再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开。”子息反握着祈昂的手，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幸福的光芒。没有一刻像现在一般让子息无法忘怀，没有一刻像此时他心中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