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天价的手术费，震惊的人，何止程离悠一个人。
“多少？100万？”小姑程梦楠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奶奶听到这个庞大的数字，顿时腿一软，程梦楠赶紧扶住，将奶奶安置在椅子上。
说不震惊，是骗人的。离悠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昂贵的手术费。
“那个，许医生，这个手术费……能不能少一点？”
想了半天，离悠鼓起勇气问到。
“少一点？呵呵，你当这里是菜市场吗？口口声声说要见你的爷爷，现在你爷爷就躺在重症监护室，你居然还跟我讨价还价！虚伪！”
许焰白了她一眼，咄咄逼人的语气，让离悠尴尬的站在原地。
听到重症监护室这几个词，她的心仿佛掉到了谷底。
“许医生，这100万能不能分开付，你让我们一下子拿出100万，也……”
小姑程梦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出来，商量的语气，让许焰心一软，他本来就无心为难这两人，听到程梦楠的话，面色也缓了缓。
“可以分两次付，先交五十万。”许炎平淡的抬眸，把眼神落在程梦楠的脸上。
程梦楠一听，脸色顿时惨白，五十万？
大哥死了之后，赔了一笔钱，不过那个时候程离悠还小，钱由她保管着，不过这几年，她挥霍无度，已经所剩无几。
就算一家人不吃不喝，也凑不齐这五十万啊。
看到一家人面露难色，许炎不由轻笑，声音也扬了扬：“怎么？都没钱看病？实话说了吧，你们家老爷子的病，绝对不能再拖了，这一次是气急攻心，再不医治，你们就为他准备后事吧。”
许炎的眼神平静，甚至生死在他的眼里都不过的家常便饭，冷冷的说出口，却惊的离悠一身鸡皮疙瘩。
一旁歇息的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到了离悠的身后，听到老爷子的病情是气急攻心，她那双粗糙的大手狠狠地拧上离悠嫩白的耳朵：“死灾星，克死你爸妈，现在又要老爷子的命，都怪你，都怪你这个孽种！”
离悠疼的龇牙咧嘴，她垫着脚，没敢反抗，只是眼泪簌簌的落下。
“奶奶，疼。”
像是不能再承受般，她诺诺的开口，却惹得奶奶又一阵不高兴。
小姑上前拉了拉奶奶，离悠眼里一阵惊讶，小姑居然来帮她？
不管是真还是假，离悠还是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许炎冷眼看着打成一团的一家人，也明白老人家的心情，他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你们这是要救人吗？五十万现在付了吧，不然你们家老爷子今天就得搬出去。”
“现在就要？”
程梦楠此刻紧张的问道，她卡里最多二十万，那里凑三十万？
“对，你们住的可是重症监护室，每天需要的药物，都挺值钱的，所以，你们现在考虑清楚。”
“这。
就在三人犯难之际，许炎轻飘飘的开口：“你们不是说这个女士傍了大款吗，让她问大款要呗。身体都被糟蹋了，拿一点钱，也算是酬劳。不是吗？”
程梦楠和奶奶的眼眸一阵放光，也对，这个办法她们怎么没想到呢。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程离悠，狠狠地握着手，她的指甲盖没入手中，她不能发火，她必须忍住。
这个许炎，爱和医院的主任，她惹不起，万一他不给爷爷做手术了，那爷爷怎么办。
但是他侮辱的话，离悠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许医生，能不能宽限几天，我一定把钱还齐。”
“几天？你要几天？”
“三天，三天好吗？”
“一天。明天这个时候，必须缴费。没有商量。”
程梦楠在角落里拉着奶奶的手，递了一个眼神：我说吧，她有钱的很。
奶奶会意了，嘴角勾着一抹嫌弃的笑。
离悠从来没有想过，生活会过的像这般，紧迫、拮据、可悲。
三个人离开办公室后，小姑和奶奶一句话也不和她说两个人向爷爷的病房走去，离悠站在走廊，看了很久很久，爷爷，对不起。
爷爷，是我不孝。
程梦楠和奶奶回到病房的时候，老爷子还在昏睡，挂着氧气罩，脸色暗沉。
程梦楠拿出一个苹果，慢慢的削着。
“妈，我估计那个丫头一次性也凑不出那么多钱，即使她傍了一个大款，但她依旧是小三。一个小三，别人能给多少钱？”
奶奶坐在椅子上，也是愁眉苦脸。
“也不知道她跟了哪个大款，你看。”奶奶从桌子上拿过几张照片，上面是离悠当小三的“证据”：“你看，这个照片，只有那死丫头一个人，看吧，脸被扇肿了，肯定是正房逮了个正着。”
“妈，你放心，有办法了。”
程梦楠递上削好的苹果，眼里闪现一抹精光。
*
离悠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她第一个人想到的是章墨萱，很快她就否定这个想法，章鱼家最近也很缺钱。
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问她要钱，想到这里，离悠翻出手机，她记得她和章鱼一起去医院的，自己竟然忘了，章鱼还在医院。
电话响了很多声，那边没人接，离悠想了想，放下手机，或许是已经走了。
傅臣凌呢？一个念头在脑海飞闪而逝，不，她摇了摇头，绝对不行。
可是她想了很久，走在宽阔的大街上，她把能想起的人都想了一遍，却想不到一个可以帮助她的人。
直到走到一个马路牙子上，离悠才停住脚步了，她呼出了一口气，久久的盯着手机，看来只能找他了。
想着想着，离悠颤抖着双手，在键盘上按下去一串熟记于心的号码。
很奇怪，那一刻，明明还在回暖的天气，却让她觉得，依旧的寒冷的厉害。
*
复古的原厅，阶梯的水钻天梯，奢华的别墅内，灯火通明。
离悠站在门栏的面前，抬眸看着那栋别墅。
想起了两个小时前，佣人说的话：“这位小姐，洛先生不在家，请回吧。”
在外面足足站了两个小时，离悠全身已经被风灌的冰凉，她找了一处地，缓缓的蹲了下去。
一束刺眼的光芒狠狠地刺进了她的眼里，她下意识的抬手遮住了眼睛，听着一声发动机熄灭的声音，那束刺眼的光芒也瞬间熄灭了。
听到一声开车门的声音，离悠突然站了起来，她身形因为蹲久了，有些摇晃，不多时，已经适应了。
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见不远处的车牌号，没错，就是那个人。
脚步声缓缓走近，离悠低垂着头，心情有点微微的紧张。
他要来了，离她更近了。
当她心快要跳出来的时候，那个人似乎没有看见她，直接忽略过她，走了进去。
她心一急。
向前走了一步。
前方的那抹高大的身影一顿，似乎有些反感。
“都这个时间点了，不会签名的。”
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困倦，却让离悠怔在原地，他把她当成他的粉丝了吗？
“洛瑾年。”
离悠的声音带着干燥的沙哑，她叫住了那个人。
前方的那个人没有动，他背挺的僵直，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身。
离悠手陷入手里，她牙齿咬的快要断掉，这一段沉默的时间内，离悠的思绪簌簌的飞过，想起那段青涩的大学时光。
可是再见时，他们仿佛隔着一条光年的距离。
“不是说了，再也不见吗？”
洛瑾年声音带着一丝颤意，那紧握的手，大步向前跨去。
程离悠见状，向前追去，拉住了他的衣角，他是她唯一的稻草，她一定一定要抓住。
“洛瑾年，我需要借一笔钱。”
她开门见山，却让洛瑾年悠扬的一笑，钱，又是钱。
“程离悠，你还是原来那样，一点都没变。”
他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唾弃，就连尾音也带着嘲笑般的讽刺。
她的手一抖，却没有松开，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借了，我会还的。”
洛瑾年一把甩开她，他整个人缓缓的转了过来，那张熟悉的脸再一次印在离悠的脑海里，那双黑色的眼睛，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他狠狠地将离悠按在铁门上，门发出一阵撞击的声音。
“还？你还的清吗？”
带着咆哮的质问。
“洛瑾年，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情势所逼，我是不会来找你的。”
程离悠的眼睛，黑白分明，坦诚的让人发寒。
洛瑾年缓缓的放开她。
“程离悠，我要的不是一句道歉。”
他的手颓废的垂在身侧，眼眸带着伤痛。
“我一无所有，给不了你什么。”
“说吧，要多少。”
洛瑾年闭了眼睛，压抑住自己的心情，冷淡的问道。
“一百万。”
洛瑾年突然就笑了，他看着面前的女孩，觉得她变了，又好像没有变。
“程离悠，我是有条件的。”
或许变得不是程离悠，而是他自己，曾经对她百依百顺的人，也学会了和她谈条件。
“你开，只要在我能力之内。”
她无所畏惧，只要能够救爷爷。
“呵呵。”看着如此的她，洛瑾年勾起了一抹笑：“当初，你还欠我一个约定。”
程离悠眼里有一抹震惊，缓而又恢复了过来。
“如果我和你完成了那个约定，你是不是立刻就给钱。”
“是。”
他回答的毫不托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