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他突然顿住。
盛江猛然提高音量:“盛翰鈺你和我说实话,你们合作的时间是不是鸡生蛋的时候?”
时莜萱心想要坏。
盛翰鈺听着父亲电话,其实心不在焉,他好久没有认真工作了,公司的事情一大堆,千头万绪有很多重要事情都等着他处理。
也就没有太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顺嘴就道:“对,你还有事没事?没事挂……”
“嘟嘟嘟——”
电话里传来忙音。
没等他说话,父亲已经挂断电话。
这是盛江第一次主动挂儿子电话。
他很生气,高声嚷着喊老伴:“阿好我们走,立刻搬离这里,去哪里都好,反正不能寄人篱下,不能和他在一起住了。”
“他”,指的是儿子。
盛江这次真是气大了,一秒钟都不想留下。
如果是前几年,王颖好会立刻和老公走。
但现在她迟疑了。
以前几次闹着要搬家,最后都发现是自己和老伴的错,如果这次再误会了呢?
她劝老伴:“你还是等翰鈺回来,好好问问他,万一是我们有冤枉孩子了呢?这样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以前不是没有过,而是基本上每次都是。
王颖好还算冷静,但盛江很不冷静,他气愤得很:“你也不和我一条心了是吧?是嫌弃我没能耐不能给你这么安逸的生活吗?我是没能力,但让你衣食无忧还是没问题的……”
“盛翰鈺是亿万富豪,我上次在鸡生蛋事件中赔光了,你是嫌弃我穷是不是?放心,我靠做保安也一样能养活你。”
王颖好:……
老公话里的意思是说她嫌贫爱富,留下不搬走是贪图儿子富贵?
但这是钱的事吗?
王颖好也生气了,生气老伴不讲道理,然后俩人就吵起来了。
“盛江你真没良心,我跟你过日子是看上你钱了?如果是,我就没必要为了你吃那么多年的苦,一辈子都快要活到头了,你却认为我是这样的人……”
她边说边哭,很委屈。
盛江见老伴伤心落泪,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说错就得道歉,态度必须诚恳。
他放低声音,低声下气哄:“对不起,你别哭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是太着急说错话了嘛,人在生气的时候没有好话,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王颖好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女人,老伴哄了一会儿,也就消气了。
俩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等儿子回来详细问下,说不定他是有苦衷的。
儿子做事从来不任性,不会做没有理由的事情。
王颖好打开门,就见儿媳妇挺着大肚子站在门外,还举着块牌——我错了!
“你站在门外干什么?快进来,别累到了。”婆婆扶着她进房间。
儿媳妇怀孕,现在是全家重点保护对象,不能有丁点闪失。
时莜萱进去,看见摆在外面的行李箱,满脸紧张:“爸爸,您是生翰鈺的气准备搬出去吗?如果您自己搬走带上梓晨,如果您和妈妈一起搬走,把我和然然,梓晨都带上。”
公婆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又来这套?
这是老套路了。
每次家里闹矛盾,他们都闹着要从房子里搬出去,然后剩下这几口人就换汤不换药地要求跟着一起走!
最开始是时然。
后来是盛翰鈺。
再后来是时莜萱,盛梓晨。
反正一家四口就没有一个省心的,气人的时候能把人气得半死。
气过了再哄,再大的委屈也会烟消云散。
“我们不走,收拾房间呢,换个地方放。”
王颖好现在也学聪明了,根本不提要搬走的事情,顺手把行李箱又塞回去。
“哦,不走就行,我的东西太多,收拾起来也费劲。”时莜萱看出来了,却不点破。
反正就是一副赖上你们的表情,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态度让公公婆婆很受用,心里舒服。
能被依赖,本身就是被认可的表现形式之一。
“爸,我要跟您说说朱兴业的事情,您耐心听我说完好吗?”
盛江其实不太想听,但儿媳妇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拒绝也不太好,于是就微微点头,算答应了。
时莜萱开始:“朱一文绑架了朱兴业的家人,逼迫他接近您和妈妈,设下一个套,表面上是坑了您,实际是冲我和翰鈺来的。”
盛江恍然大悟,才明白原来自己只是一颗棋子,还是很简单的那枚棋子。
原来背后的水有这么深。
解释清楚,虽然他还是有点难过,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这么简单,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情,儿子就不愿意和自己解释呢?
时莜萱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爸爸,这件事怪我,翰鈺是怕您迁怒到我,所以才没有跟您解释。”
毕竟事情的始作俑者是朱一文。
王颖好是懂事理的,她帮儿媳妇说话:“这件事不能怪萱萱,要怪就怪你好了,自己儿子什么样的脾气还能不知道吗?”
“他才懒得和你解释,再说当初你那么笨,被人当成枪使,他原原本本和你解释清楚,你一定很窝火。”
“如果想不开再憋出毛病,到时候难过的还是孩子们。”
老伴字字在理:“他俩都是好孩子,细节方面为我们考虑得很周到,你不要再耍小脾气了,做老人的不能为孩子们做点什么,只是不捣乱还不行吗?”
老伴说得有道理。
盛江都听进去了,老两口表面上没说,背后也都夸儿媳妇。
儿子高冷,就算被误会也懒得解释。
虽然有事业心,能力强,但是居家过日子总觉得还是少点什么?
少点什么呢,人情味!
而家是需要有人情味的地方,这时候儿媳妇在这个家起到的作用就很关键。
如果两边搅合,那这个家就没个好。
朱兴业要在酒店请客赔罪。
盛江说算了,大老远从国外到江州,总要在家里吃顿饭的。
于是主动把人请到家里,这次态度一百八十大转变,但像是以前那样对朱兴业盲目崇拜是没有了。
他表现得很有礼貌,进退有度。
朱兴业心里有愧,席间再三道歉,最后拿出一张支票,双手捧着郑重其事交到盛江手里:“伯父,这是当年我从您这骗走的钱,现在还给您。”
盛江接过来一看,急忙又递回去:“不对不对,你记错了,没有这么多,一半就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