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禹城快被吓傻了。
但也急死了,这孩子什么都不说,跪在地上哭,到底怎么了这是?
因为不知道,所以时禹城开始胡思乱想。
他甚至想到是不是简怡心或者她的家人得重病要器官移植?
想让他捐献器官,但又不好意思说?
时禹城误以为自己猜到真相。
他蹲在简怡心面前,认真道:“好孩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跟伯父说,如果我这条老命还能有点用,你拿去就是……本来我这条命也是你给捡回来的,要不是你照顾,我根本活不到萱萱回来的这一天!”
“不是的,不是这么回事……”
简怡心拼命摇头,哭得更凶。
老爷子太善良,他越是善良,简怡心就会越认为自己罪孽深重,也就越说不出口。
她只是哭,问也不说原因,时禹城急得不得了。
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准备给女儿叫过来劝劝,简怡心阻止:“您不要找她,让我缓会儿。”
她执意不肯从地上站起来,只跪在地上“缓”。
终于平复心情,简怡心没绕圈子,开门见山:“当年您大女儿推萱萱,是我指使的。”
“什么?”
时禹城骤然提高音量,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他几乎站立不住,勉强扶着床头才没有跌倒。
简怡心下意识地准备扶一把,时禹城甩开!
说是不信,但在内心的潜意识里,他还是相信了:“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为什么以前你从来没有提过?”
简怡心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
以前她是没勇气,没胆量说。
但现在必须要让时禹城知道当年的真相,否则他会永远怨恨盛翰鈺。
盛翰鈺和时莜萱俩人已经很不容易,经过多少磕磕碰碰才走到现在,简怡心全部都看在眼里,她不能允许自己再继续隐瞒下去。
曾经做过的错事,让她不安,内疚了好多年,今天是时候有个了断。
多年前的事情,被简怡心再次呈现在时禹城面前。
她告诉时禹城,当年自己被嫉妒蒙蔽了双眼也蒙了心,一心只想从时莜萱手里抢回盛翰鈺,就用了各种手段。
但时莜萱不容易斗,而且他俩之间的感情很坚固,她用了好多种办法都没给俩人拆散。
于是她就利用时雨珂,给她许厚利,让她带时莜萱去别墅,看见盛翰鈺向她“求婚”的场面……
过程很让人气愤,但简怡心却没有丁点隐瞒,全部都让事情本身尽量还原。
不只这件事,还有很多她曾经利用时雨珂给时莜萱捣的乱,使过的绊子也都一五一十交代了。
还有时禹城后来住的疗养院,不是朱一文的产业,也不是她简怡心的产业,甚至都不是时莜萱的产业,而是盛翰鈺的产业。
是盛翰鈺为了让时禹城安享晚年,特意为他盖的!
那栋疗养院是盛翰鈺众多投资项目中,唯一不赚钱的。
他投入的时候不计成本,不想收益,只想让时禹城生活得更好一些,因为只有他好了,时莜萱才能免除一切的后顾之忧。
压在心里多年的秘密终于说出来,简怡心突然觉得很轻松。
甚至这一刻她有一丝丝后悔,后悔没有早说。
早说就不会让良心被煎熬了这么多年!
“我不相信,你说的全部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时禹城呢喃。
他手指紧紧握着床头,捏得指关节发白。
脸色也不好看,脸色苍白。
时禹城多年的认知在一刻,顷刻间就崩塌了。
他一直以为是盛翰鈺对不起二女儿,又迁怒到大女儿和妻子身上。
一直都以为简怡心是好人,是个善良热心的姑娘!
但现在不对,全变了。
大女儿那么做,是简怡心主使的?
他一直都以为是大女儿嫉妒妹妹,和妹夫勾勾搭搭才会那么做,所以他恨盛翰鈺。
但现在不是那样,真相是简怡心收买她,还有大女儿脸会被毁容间接也跟简怡心有关系……
时禹城心里很乱。
仇恨也是需要有目标的。
以前盛翰鈺就是他仇恨的目标,但现在他突然发现仇恨的对象错了,那个人是被冤枉的。
而自己视为恩人的人,才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是造成时家家毁人亡的罪魁祸首,他一时接受不了,迷茫得无法思考。
“你出去,我想静静。”
简怡心没有祈求原谅,那是奢望。
这时候要求人家原谅自己,和耍流氓没什么区别。
“您,保重身体。”她声音小小的,怯怯的:“您不管怎么对我,我都接受,但我请求您保重自己身体!”
“出去!”时禹城第一次高声对她喊。
于是简怡心站起身,跪得太久,差点跌倒。
时禹城下意识就想去扶,动作进行到一半又硬生生忍住。
俩人心里都不好受。
多年来相处得跟父女都没什么区别了,突然间感觉变了,很别扭。
……
门外。
盛泽融,时莜萱还有时然在偷听……不是,在关心!
盛泽融心里七上八下,十分忐忑。
他听到妻子哭,和时禹城高声呵斥她,想要进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时然提醒:“叔叔,刚才婶婶特意强调不让你进,你确定现在闯进去,回家不会跪搓板?”
盛泽融:……
他不确定。
但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干着急也不行啊!
就这时候,简怡心出来了。
脸上满是泪痕,神色却特别轻松。
“你怎么哭了?”他急忙拿纸巾,要给妻子擦眼泪。
简怡心突然扑进他怀里,抱紧紧的。
在他耳边低声呢喃:“泽融,你知道吗?我彻底放下了以前的包袱,完全从以前的事情里走出来了,你替我开心吗?”
“开心,我开心。”
他胡乱答应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开心。
但跟着妻子的节奏走,就对了!
简怡心情绪平稳些,淡定地告诉时莜萱:“以后你爸爸不会再反对你和翰鈺的婚事了,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时莜萱多聪明?
立刻就猜到她和爸爸刚才都说了什么。
“你想多了,我才不会谢你,这些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时莜萱表面说得很不客气,但内心还是有感动到。
有些事情不是义务,做不做,全靠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