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莜萱陪着女儿,几乎是强颜欢笑。

盛翰鈺表情比她也好看不到哪去。

两人都误会了。

时莜萱以为盛翰鈺和她一样,是因为女儿脑子里长了东西忧心。

盛翰鈺以为时莜萱是因为想起以前,勾起不好的回忆所以伤感,而他难过是因为内疚,见心爱女人的表情就更内疚了。

两人在误会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但却诡异地达成一种和谐。

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看动画片,时然看得津津有味,时莜萱只看女儿,盛翰鈺就盯着她们母女俩看!

她发现了,但没有故作凶狠警告“看什么看,转过去,再看给你眼珠子挖出来。”而是装作不知道,甚至在盛翰鈺递过来削好的苹果,她也接过来吃了。

一集动画片演完,时然主动要求关电视。

关掉电视,一家三口聊天。

她左手拉着妈妈,右手拉着爸爸,给两只手叠放在一起,然后将自己的两只小手全放上去,笑得很灿烂。

小姑娘最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她什么都不说,而是直接用行动来表达!

盛翰鈺下意识就给手抽回去:“然然别闹,妈妈会生气的。”

他紧张地看时莜萱一眼,觉得她一定会生气,但奇怪的是并没有。

她不只没生气,还拉着他的手重新放回来——父女俩同时瞪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时然甚至小手摸上她额头:“妈妈您没生病吧?”

“没有,这不是你一直想的嘛,让你高兴。”

“嗯嗯。”

小姑娘确实很高兴,开心地拉着两人说个不停,说今天的手捧花,问他们是不是也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她还要做花童,做自己爸爸妈妈的花童。

还很骄傲地说,要给学前班的小朋友都请来参加婚礼。

他们爸爸妈妈结婚的时候,他们都没赶上,自己赶上了……时然一点都没觉得和别的小朋友不同是丢脸的事情。

反而她觉得挺骄傲的。

这种自信来源于从小时莜萱对她的呵护,才能给孩子培养得阳光又自信。

时然说的这些话,白天在婚礼上也说过。

但是时莜萱呵斥她胡说八道,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然而现在没有。

现在时然说什么她都点头,都同意!

小姑娘自然高兴得不得了,但盛翰鈺觉得不对劲。

他认为时莜萱一定是受刺激了,否则不会转变得这样快。

……

一家三口在医院团聚,简宜宁打来电话,邀她带孩子出去聚聚,明天他就要回米国了。

这次回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

时莜萱拒绝,推说自己有事,实在走不开!

简宜宁不满:“你能有什么事?”没等到回答,电话里突然传出盛翰鈺和时然的说话声。

盛翰鈺问时然饿不饿?

晚饭要吃什么东西?

时然想吃披萨和冰镇可乐,于是盛翰鈺点外卖。

时莜萱认为他绝对是故意的,故意在简宜宁打来电话的时候点外卖。

他这样做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是这样。

对面没声音,沉默了几秒钟,他陡然提高声音:“萱萱,你不会是和盛翰鈺破镜重圆了吧?”

婚礼上大家起哄的事情,他知道,只是没想到能这么快而已。

时莜萱想否认,但迎上女儿期许的目光,于是没吱声,他就更笃定了。

“没事,你忙就不见了。”

说完没等时莜萱说话,他就给电话挂了。

挂断电话没有十分钟,云哲浩,包括现在应该洞房花烛夜的新婚小两口,都知道时莜萱准备和盛翰鈺复合的消息了!

几个人轮番上阵,密集地打来“贺电”。

盛翰鈺还觉得有点懵,但对祝贺照单全收,而且他接电话的时候,全程都是当着时莜萱的面,她并没有辩解也没有反对。

不反对就算默许了?

巨大的幸福笼罩在盛翰鈺头上,他笑得见眉不见眼,幸福来得太突然,虽然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披萨套餐送来了,一家三口在病房吃了一顿“团圆饭”。

盛翰鈺提出想三口人同框拍照片,时莜萱也同意了。

时然在中间,两人分别在两边,父女俩笑的同样甜,只是时莜萱笑容有点勉强!

……

饭后,小姑娘洗漱后很快睡着了。

时莜萱对盛翰鈺招手,示意他到外面说话。

两人来到走廊上,她忍了一下午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往下掉。

他急忙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盛翰鈺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不过他想应该跟下午她去见的人有关!

她没去疗养院,盛翰鈺是疗养院的老板,她去没去根本就瞒不过他的眼线。

他想问,又不好问。

不管去见了谁,好不容易萱萱才有转变,他不想因为多嘴惹恼她,何况她现在还很伤心。

他也没问为什么难过?

盛翰鈺觉得如果萱萱想说,她会告诉自己,如果她不想说,问了也没用!

这个思路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对的,唯独这次没正确。

两人谁都不说话,时莜萱本来是给盛翰鈺叫出来,是想说时然的病情,但她实在说不出口。

这件事只要在脑子里想想,她就难过得不得了。

更别提说出来。

时莜萱哭了好一会儿,终于不哭了,哭也没用,不管什么样的困难都要去面对,才能解决。

她道:“然然出院,你就搬到楼上住吧,照顾孩子也方便。”

盛翰鈺:……

时莜萱:“怎么,你不愿意啊?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当我没说。”

“愿意愿意我愿意。”他忙不迭点头,表示自己愿意。

时莜萱想问手术什么时候做,说出来的却是:“然然什么时候能出院?”

盛翰鈺:“起码要一个星期后,这关系到孩子以后的身体健康,出院不能急。”

她觉得一个星期也太急了点,于是道:“一星期可以吗?会不会太仓促了?别落下后遗症,毕竟……”她说不下去了,还想哭。

盛翰鈺感觉她反应有点过分,但也能理解时莜萱爱女心切,于是道:“要不我和医生说下,让然然在医院多住些日子,确定身体一点问题没有我们再回去?”

“嗯。”时莜萱同意。

两人从走廊蹑手蹑脚回来,盛翰鈺在里间的沙发上和衣而卧,给然然守夜。

时莜萱睡在外间,昨天晚上她就一夜没睡,但今天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都是检测单上那行字,担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