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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夜色如雾,医院周围一片宁静。

程蕴珊坐在病床前,卸下白日里强势的伪装,此刻的她脸上写满了疲倦,眼神透露出一丝脆弱。

「梁墨。」她嘴唇微动,如疲倦的鸟儿一样趴在梁墨的身边,「我好累啊……好想你抱抱我。」

这段时间,她每天都要跟容氏那帮不怀好意的老家伙周旋,就像一张绷紧的弓,时时刻刻都不能放松。

只有在梁墨这里,她才可以得到片刻的休息,不必担心有人算计她,也不必做出精明强势的样子。

「你快点醒来好不好?」程蕴珊低声呢喃,平日里冷漠的脸庞,难得出现一丝温柔的情意。

「你都睡了一个月了,也该醒了。你不是喜欢滑雪吗?现在快到冬天了,正是滑雪的好季节。等你醒来,我陪你去北海道滑雪……」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程蕴珊的声音也越来越轻。不一会儿,她慢慢闭上眼,沉入了梦境。

而就在她入睡没多久,病**的男人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要苏醒一样。

这一觉程蕴珊只睡了5个小时。

第二天清早,还不到六点,她便醒来去容氏集团了。

三个小时后,她开完公司的例会,回到总裁室,突然接到梁夫人的电话。

「以后你不用再来医院陪梁墨了。」电话里,梁夫人的声音很冷淡,语气还带着一丝命令。

程蕴珊沉默了几秒,冷静地问:「他是不是醒了?」

梁夫人没有立即回答。

程蕴珊忽然笑了起来:「梁墨醒了,对不对?」

虽然是问话,语气却十分笃定。

梁夫人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程蕴珊淡淡地说:「如果他没醒,你不会打这个电话给我,你恨不得我一天到晚都陪他身边。他醒了,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所以你又想把我赶走,免得梁墨见到我,又重新爱上我。」

既然程蕴珊都把话挑明了,梁夫人也懒得再花心思跟她废话,直接说:「对,你说得没错。既然你知道我的意思,那就请你不要再来找我的儿子!」

「当然,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过来医院陪他,作为报酬,我们梁家可以帮你稳住容氏集团。」

听到这话,程蕴珊便知道容氏集团内部的矛盾已经遮掩不住了,而她确实需要梁家的帮助。

她毫不犹豫道:「好!」

见程蕴珊想都不想就答应这笔交易,梁夫人心里又很不满,心想:这个女人果然唯利是图,我儿子在她心里就那么不重要吗?

不满归不满,梁夫人还是高高在上说:「一言为定。」

程蕴珊嗤笑一声,不屑道:「您放心,我不会去找梁墨的,我还要请您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这段时间去陪过他。」

「你什么意思?」梁夫人警惕地问,怀疑程蕴珊以退为进。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想给梁墨任何希望。」程蕴珊冷淡地说。

只要梁家不同意他们交往,那她和梁墨就不可能幸福地在一起,她不想再重蹈几年前的覆辙了。

她宁愿梁夫人在梁墨面前抹去她的一切,也不想给梁墨任何希望,干脆就让梁墨以为她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好了。

市中心医院。

病房里,梁墨刚刚苏醒过来,浑身没有力气,还不能自如行动,只能坐在轮椅上。

梁夫人把他推到阳台晒太阳,双眼通红地看着他:「真好,你终于醒了!这一个月,你都不知道妈妈多么担心,多么害怕……万一你真的成了植物人,你让妈妈怎么办?」

说着,梁夫人抹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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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来,随即又扑哧一笑:「总算你没有让妈妈失望,真是老天爷保佑啊!」

梁夫人双手合十,一副很庆幸的样子,又说:「你爸爸和你爷爷还在路上,等下他们就过来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梁墨却始终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哑声问:「妈,我昏迷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

梁夫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谁,儿子口中的「她」除了程蕴珊还能有谁。

梁夫人装作不懂:「她是谁?你是说每天给你做护理的护士吗?」

「您知道我说的是谁。」梁墨定定地看着梁夫人,眼里有一抹深深的期盼,「我觉得每天晚上她都在我身边,她还说要陪我去滑雪。」

「你是说程蕴珊吗?」梁夫人的语气淡了下来,「我劝你还是你不要对那种无情无义的女人抱有希望了,赶紧把她忘掉。她明知道你躺在医院,却一次都没来看过你,不信你可以问问护士。」

听到这话,梁墨的眼神黯了下去,半天都没说一句话,一直呆坐在阳台,看得梁夫人十分心疼。

不过心疼归心疼,她是绝对不会再让儿子和程蕴珊那种女人纠缠在一起的,不然梁家都要被那种唯利是图的女人吞掉了。

梁墨一整天都闷闷不乐。

傍晚,他忍不住给程蕴珊打了一个电话。

「喂,梁墨吗?」很快,手机里传来女人冷静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感情,仿佛在跟陌生人说话。

梁墨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是我。」

程蕴珊又问:「有什么事吗?」

梁墨微微攥紧手机,眼底有一丝痛苦和不甘:「程蕴珊,你没有心的吗?为什么总是用这种冷冰冰的语气和我说话?」

程蕴珊没有回答。

两人彼此沉默着。

许久,梁墨低声说:「我想见你,就现在。」

程蕴珊道:「抱歉,我没空。」

她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梁墨挂断了。

程蕴珊握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嘟嘟嘟——」冰冷的机械音,冷静的眼眸闪过一抹酸涩。

但是很快,她又恢复冷漠无情的样子,低下头继续处理文件。

转眼夜色降临。

程蕴珊一直忙到深夜11点才从容氏集团出来。

她没有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市中心医院,熟门熟路地找到梁墨所在的病房。

这一次,她没有进去陪他,只是站在病房门口,悄悄往里面看了一下,正好看到梁墨的背影。

梁墨还没睡,独自坐在阳台上,削瘦的背影看起来很落寞,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浓重的孤独感。

他在看月色,程蕴珊在看他。

直到月亮隐入云层,看到梁墨的手放在轮椅上,似乎想转过身来,程蕴珊立即往旁边躲去。

她背后紧紧地贴着墙壁,听着自己「砰砰砰」紧张的心跳声,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难过。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放松下来,转身准备离开。

「为什么不进来?我等你一天了。」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而沙哑的声音。

程蕴珊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看到梁墨坐在轮椅上,眼睛通红,一如当初他们分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