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西周皇帝下令让无道和无为两个和尚打闪电战,无为和尚却迟迟不动身?
因为无为和尚在拖。
无为和尚只有五万人马,他见识过漠北军的单兵素质,所以内心很清楚:他不是漠北军的对手。
既然如此,就不如死守西门关。西门关是天险,自古以来就易守难攻。如果无为和尚死守的话,他胜利的机会更大一些。
没想到,刚刚得意的李南星没有贸然进攻,而是大摇大摆的去结婚了。害的无义和尚等了好久,被冠上了个延误军机的罪名。无为和尚不得已主动出兵,剑指凉州城。
“没发打啊”无为和尚坐在军帐中,盯着眼前的沙盘。他几番推演得出结论:“根本就不可能打过姬如意。西周军已经十年没有打仗了,而漠北军常年和胡人打交道,根本打不了。”
正踌躇时,属下来报:“不好了,大师,敌人夜袭大营,打过来了!”
“不要慌”无为和尚淡定地说:“多少人马?”
“起码上万!”
“那应该是漠北军,李南星哪来这么多军队”无为和尚笑了一声:“告诉大家,边打边撤,一路回到西门关,我们就算赚了。”
“啊?”
都说无为和尚智计无双,如今一次都没打,怎么就跑了?
实际上,正是因为无为和尚知道双方差距,才这么做的。
并州边境,领头一个英俊少年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五万人马浩浩****的行军。这名少年无名无姓,法号无道,虽然是和尚,头发却又黑又长,没有剃度。他金甲银枪,气场十足,真抡起来,恐怕百十个人近不得身。
无道停下马来,看了看周围地势说道:“我们来时怎么见过此地?”
“无道公子,路是我领的,这条路有些年头了,且旁人皆不知道。”无道旁边有一个老兵,名耀东,乃是如印和尚为其钦点的护卫,他说道:“此路不禁利于行军,但方便躲藏偷袭。此番贸然出击,会让我们遭到北顺南燕的两面夹击,不得不防他们一手。”
无道仰头,大军正在从山谷中穿梭,两侧是高耸的断崖。无道皱眉问道:“此处名什么?”
“藏龙谷。”
“倘若从高处埋伏兵马,会如何?”
“若是敌军走此路,藏龙谷是必经之地,敌军必败。”
“好,那我们便在此地埋伏”无道笑容灿烂,十分阳光:“听说这次李南星亲自带队,为了不让雍州城内的百姓遭殃,还将大军领出城外了。此人十分有趣,真想早点见到他。”
耀东笑道:“此人堪称伪善,公子不要忘了他是敌人。”
无道见耀东如此说,没有反驳,又问道:“此路若是不仔细找,极为隐蔽,我们如何能确定他们能找过来?”
“公子放心,我学古人做法钓鱼。”耀东说道“我故意让探子在前方布置下了不少空营帐,若是他们真心为百姓着想,和我们硬碰硬,会跟过来的。反之,李南星就是伪善。”
无道点点头,舒了一口气,喊道:“大军上崖,驻扎!”
“藏龙谷!”李南星指在地图上一处空白说道:“在这里有一处隐蔽的山谷,容易设下埋伏。根据敌人的行军来看,无道明显是想把我们引诱到此处来打。”
郁天禄去雍州城内镇守,本次带军之人,是养好了棍伤的徐潇户。徐潇户说道:“我们是跟着敌人的大军过来的,既然我们已经来到这了,就应当前进。我听说南燕军队已经发兵并州城,无道再怎么强,也首尾不能相顾。我对我的兵有信心,冲上去拼了!”
张如是在旁边笑道:“徐将军,这可不是儿戏。咱们的皇帝陛下刚刚大婚,谁知道慕容月南他娘亲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张军师,不带这么拆台的啊?”李南星瞪了他一眼:“现在我们已经出城,不打也得打,否则让人家笑话。”
“此地非雍州,而是并州啊,”张如是接着笑道:“陛下难道也是那种看别人眼色的迂腐之人?”
“那你说怎么办?”
张如是指着地图说:“徐将军的注意比较好,他们设埋伏不怕,我们把他们拉出来不就行了?”
“我就说我的注意不错嘛,”徐潇户笑道:“我领兵马一千,绝不恋战,打完就跑,最起码让他们知道我们真的跟过来了。”
“也好,不过之后呢”李南星说道:“不知有一名词叫做围魏救赵你可曾听说过?”
“好像听过,又好象没有,你知道的我读书不多。”徐潇户摸了摸脑袋:“似乎是什么兵法。”
“这是战国时的故事了,魏惠王派庞涓讨伐赵国。庞涓攻到了赵国的国都邯郸。邯郸危在旦夕。赵国国君赵成侯一面竭力固守,一面派人火速奔往齐国求救。齐威王任命田忌为主将,以孙膑为军师,率军救赵。孙膑出计,率兵攻打魏国大梁,迫使庞涓回兵来救,这便是围魏救赵的典故”李南星说道:“我觉得今时今日,我们可以搬一回兵法上写的。”
“你的意思,对于无道的大军,只做牵制,待并州城危机,迫使无道在藏龙谷撤兵?”徐潇户一点就透,担心道:“如果将希望赌南燕身上,是不是有些冒险?”
李南星说道:“的确冒险,但我们硬实力不够,兵也不多,真和无道较量可不是个儿。不能硬碰硬”
“藏龙谷及其凶险,就是把兵都带过去也不好取胜。我们且看无道会不会调兵救并州。”张如是说道:“倘若去救,我们跟着追上去,便又占了上风。倘若不救,南燕又落井下石,倒霉的也许是我们了。”
李南星笑笑:“不会的,慕容星轩不会这么干的。”
无道眯了眯眼睛,刚刚那一千兵马在藏龙谷转了一圈又走掉,自己硬是忍住没出手。虽然只要一声令下,对手一千人一个也逃不了,但他担心有诈。
无道问道:“东叔,你看他们这次是试探?”
“是,也不是。”耀东说道:“对方应该是知道我们设了埋伏,故意来跑一圈,赌我们敢不敢收了这一千条人命。”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打?”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也许无道公子是对的,他们见这里没兵,也许会冒进吧。”
无道和尚年轻气盛,没让他打一场很不爽,他问道:“并州城怎么样了?李南星该不会是想两面夹击吧,小人。”
耀东顿了一下,说道:“刚刚传来消息,南燕兵临城下,并州城危,我们要不要有所动作?”
“李南星在玩围魏救赵,不去管他”无道和尚自信满满:“并州城就是一枚弃子,于我们无关紧要。”
无道和尚等人只是得到了一个兵临城下的消息,他们不知道的是,因为穆铁军被无道打伤,这次攻打并州城由慕容星轩亲自带队。
“据探子来报,并州知府誓死不降,全家老小都被抓起来,不一定受怎样废人的折磨。可怜知府宇文贺忠肝义胆,”临攻城前,慕容星轩叹息道:“他一个文人,代替吴家守边疆这么多年,十分不容易了。”
“宇文贺是我兄长登基那年中的进士,性子温和,在官场摸爬滚这么久,未曾听闻有一点不济。此人做人做事颇有一套,虽然大小钱财也贪一些,不像外界说的那么廉明,但是为百姓做事从不含糊。”
“吴清明造反时,宇文贺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但吴清明慧眼识珠,颇为重用他,且最终将并州这么重要的底盘交给了他。”
“宇文贺上上下下打点得极好,年年终评时都能混上甲等。虽然他是大明之臣子,但也算是个忠良,不该有此下场。”
慕容星轩长叹一声:“但愿我们能早日得胜,好解救他们出来。”
留守在并州城的将领法号忘德,乃是如印和尚的第三代弟子,与李南星杀死的忘情和尚同辈。他手中只有五千兵马守城,面对南燕大军十分无力,只得拿俘虏发泄。他招来属下问道:“那宇文贺还未降?”
“没,骨头硬得很。昨天几个官兵在他面前将他的小妾折辱致死,这人硬是扣瞎了双眼也没有吭声。真不知道心是怎么长得。”属下也很无奈:“要不斩了算了。”
“他的夫人还在你那里吧?”忘德和尚一脸鄙夷地说道:“玩一玩就行了,晚上拉出去带上他的儿子,再逼他一波,再不行就斩了吧。我留他无非是为了收拢并州百姓的心,如今他软硬不吃,并州城也守不下来,留他何用?还白送他一个忠心耿耿的美名,得不偿失。”
属下连连称是,去照做了。
入夜,并州城守牢的士兵打开了牢门,端过了一份饭菜。踹了一脚里面的囚犯笑道:“我说宇文大人,这并州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基本上都降了,您自戳双眼以表忠心,这我能理解。但是为何还不自尽呢?”
一个明显瞎了双眼的人颤颤巍巍转过头,此人虽然年纪不大,但瘦弱不堪,身上伤痕累累,闻了闻饭香,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甚至都没有用筷子。
那士兵呸了一声说道:“看来什么样的人都怕死,可惜我家大人是个和尚不吃荤,否则让他们再会一会你的小妾……”
“闭嘴!你也配与宇文大人无礼?”
士兵见来人,急忙跪下拜道:“忘德大师,我这是在逼供呢。”
“滚下去。”
“是。”
忘德来到宇文贺的跟前,缓缓说道:“宇文大人的忠心我们已经看到了,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宇文大人为一个谋权篡位的皇帝卖命太委屈了,那吴家的大明江山,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宇文大人,我敬重您,您的妻儿还活着,足以体现我的诚心。您若是首肯,我放你们一家人团聚。在这并州城你家还是第一等人家。”
宇文贺似乎有些心动,哆嗦的说道:“能不能先让我见一见你的妻儿?”
“当然可以,稍等片刻,我派人去接。”
忘德笑着离开了牢门,叹了口气说道:“这个书生还是不服啊,罢了,放他们见一面,就送上路吧。并州城我们是待不下去。”
突然,忘德和尚又说道:“等等,宇文贺是北燕旧臣,让他和慕容星轩见面,岂不是更有趣?只杀他妻儿吧,至于宇文贺,留他一命。”
不一会儿,一个女子牵着一个孩童进了牢房,说道:“当家的,我带童儿来了。”
宇文贺上前摸索到了自己儿子的手,怕自己现在的样子吓到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女人说道:“城破不久,我就被人带走了。当家的你怪不怪我?”
宇文贺摇摇头说:“我都自身难保了,怎么会怪你?”
女人接着说:“我因为知道当家的还活着,所以被他们凌辱了几日还是咬牙活了下来。忘德和尚说只要我不说这事,把你接回府里依旧过着好日子,他是不是骗我?”
“这话应该不是骗你,他们控制并州城,要稳民心,我是最好的人选。”宇文贺说道:“不过,听说南燕慕容家打过来了,我也没什么活着的必要了。”
女子哭到:“当家的,我知道我们回不到府里了,妹妹被他们凌辱致死,你自戳了双眼假装看不见。既然如此,我们一家人一起死了吧,路上还有个照应。”
宇文贺摇头说道:“我若死了,并州城必不安稳。”
“那我们投降吧,既然不能死,何苦受这份折磨。”
“我之所以活着不投降,是因为要守住读书人这份气节。”宇文贺从嗓子里低吼道:“不能降!”
“不能死,还不能好好活,凭什么受罪的都是我们家!”女子抓住宇文贺的衣领,愤怒的喊道。
“夫人,”宇文贺说道:“我还记得你嫁给我的时候,是因为父母之命。你娘家是南方的富贵人家,你自幼喜欢的是那些江湖侠客,从来看不上我这个读书人。你曾经说过仗义多从狗鼠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如果今时今日你夫君是个游侠,也许他宁负天下也不负你,可以不管所有人的死活救你出去,那才是潇洒快意。我也羡慕那样的人啊,只可惜我做不来。你当年说的没错,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为保百姓,只能对不起你们。”
女人哭累了,瘫坐在地上,自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仰头喝下去,与平常一样擦了擦嘴角,说道:“这么些年了,我可是从来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所以我才恨,你说得对,最是无情读书人!”宇文贺把脸贴在自己儿子的衣服上,双眼流出血泪说道:“我宁负你,不愿负这并州百姓,不愿负知遇之恩。虽然并州百姓只看结果,不念我半点好处,虽然吴清明是个反贼,没有半点好名声。但我身为读书人,不能背负这个骂名。我就是个混蛋。”
女人将自己当家的的脸抬起来,笑道:“当家的,现在的你,比那些狗屁游侠强多了。我啊只是发发牢骚,一个妇道人家,这些事虽然不懂,大道理还是明白的。”
宇文贺的儿子拉了拉宇文贺的衣角说道:“爹爹,娘亲怎么流血了?”
宇文贺一把搂住女人,哭道:“夫人,下辈子我不读书了,做个市井游侠,再娶你。”
“当家的,我睡会,等一等你和儿子。”女人平和的闭上了眼睛。
宇文贺的眼睛干到流不出眼泪,只往外冒血,他嗓子低吼着,迟迟不能讲话。
守牢门的士兵叹息道:“可惜了一个美人儿,忘德大师也真是的,这么好的东西,说丢就丢掉了”说完他推开门说道:“行了宇文大人,没必要再含情脉脉为国为民的了。我先送你儿子去见她,至于你,听天由命吧。”
未来得及宇文贺答话,只听外面喊道:“城南火起!”
“城东火起!”
“城东有战事!”
“城西火起!”
“快快出来,敌人打过来了!”
“怎么可能!即便是攻城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破城。”守牢士兵抽出刀,一刀结果了宇文贺的儿子,狠狠地看了宇文贺一眼骂道:“你别得意,打进来的也是慕容星轩,她不会饶了你。”
宇文贺抱着自己的妻儿,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