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几个正看热闹呢,老三从外头回来,一屁股坐在老六身边,端起杯酒一饮而尽。

“弄,弄清楚了?”二哥问道,弟弟们也齐刷刷看着老三。

他们知道三哥是去处置,那个迎亲时,穿着孝服,拉着棺材作妖的小子。

“嗯。”朱木冈点点头道:“那小子叫方孝孺,是济宁知府方克勤的二儿子。”

“方十族?”朱桢不禁惊呼一声。

“是方孝孺,不是方十族。”朱木冈纠正道。

“方,方克勤,很有名吗?”老二闷声问道。

“是挺有名的,他们家世代都是名儒,那方克勤还是有名的孝子,”朱木冈点头道:“洪武四年,朝廷听闻他的大名,欲征召他入朝为官,方克勤以母老不愿进京,躲避他乡,不见使者。

“但你们也知道,父皇交办的任务,完不成是什么后果。县里催促急如星火,并把他的亲家抓起来,十日一比,督促追寻。方克勤无奈,只好应召进京。父皇命在吏部考试,名列第二,被任命为济宁知府。”

“艹,这官真好当……”朱桢不禁感叹,我大明现在真是缺官啊。一下就能当上重要的地级市市高官兼市长。

“别管怎么着吧,他这官当得不错,在任三年,为官清廉、治理有方,户口增数倍,一郡饶足。省宪考绩,为六府之最。去岁还入朝获得父皇的嘉奖赐宴,被称为天下第一循吏。”

“什,什么是循吏?”二哥不懂就问。

“就是有本事的好官,青天大老爷。”老六言简意赅解释道。

“没错,此人官声极佳,名望极大,”老三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此外,他还是这次空印案,被抓进京城杀头的官员之一。”

“哦,明,明白了。”老二恍然道:“那方,方小子是来给他爹喊冤的。”

“他个吊毛济宁知府冤个屁啊!”老三啐一口道:

“济宁是漕运重镇,坐船走大运河,八天就能抵京,账目有问题,来回修改最方便不过。可他号称奉公守法的循吏,却也让手下人携空印纸入京,我看也不是什么好鸟。”

“三哥,你不要平白污人清白。”朱桢却摇头笑道:“我看那方孝孺敢当街给咱们家添堵,八成他爹是没问题的。”

“唔,有道理。”老三一拍脑袋道:“那小子一直在理直气壮的喊冤,我看是那帮人故意把他推出来,好证明空印案是在冤杀无辜。”

“没错,他们最喜欢以偏概全,用极端事例来说明一般情况了。”朱桢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老二老五都听傻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你们的意思是,那,那方小子是被人利用的?”

“当然了,没人帮忙,他怎么通过层层警戒,又恰好出现在迎亲队伍前头?”老三确信无疑道。

“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老二口吃登时利索,摩拳擦掌道:“活腻了是吧?!”

“还不知道……”老三淡淡道:“那小子嘴硬的很,只说自己是来给父亲收尸的,不知道今天燕王大婚,是误打误撞才碰上迎亲队伍的,其它一概问不出。”

“他来的可够快的呀。”老六道。

“他们家是浙东人。”老三道。

“浙东……”哥几个看向老六。

“别看我呀,不可能是我师父指使的。”老六断然道。

“那就好。”哥几个释然笑道:“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上刑了?”老六问道。

“没,今天什么日子?”老三摇头道:“而且那小子一被抓,他哥哥就带着上百号书呆子在衙门外要人,还扬言要是不放人,就敲登闻鼓,告御状。刘英和应天府尹正头大着呢。”

“嗯。”哥仨点点头,表示理解,大喜的日子,要是让人敲了登闻鼓,父皇肯定要发飙的。

“他哥上哪召集这么多人?”老六不解问道。

“他哥是国子学的学生。”老三答道。

“有点意思……”朱桢闻言笑道:“打虎亲兄弟,配合的挺默契啊。”

“但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他们是被人耍了。”老三却幽幽道:

“像他兄弟这种书呆子、二百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根本不足与谋。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单纯被人当枪使了。”

“有道理。”朱桢给三哥点个大大的赞,比歪脑壳的大侄子强。

不过话说回来,是个人就比朱允炆那脑袋被驴踢了货的强。拿能文能武,长相十分英俊的三哥跟他比,实在是太抬举大侄子,也太贬低三哥了。

“好了,不跟你们扯了,我去请示一下大哥,现在该咋办?”老三站起身来,嘟囔道:“今天老四大喜的日子,大哥肯定会放人的。”

“没事,跟书呆子一般见识,你就输了。”朱桢笑道。

“没错,回头让他满载而归就可以了。”老三阴测测说一句,走了。

“啥,啥意思?还得给他送礼?”二哥愤懑道。

“不是。是让他那口棺材用起来的意思。”老六无奈摇摇头,三哥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

入夜,被繁文缛节折腾的疲惫不堪的一对新人,终于回到了燕王府,也就是原先的吴王府内。

寝殿中,龙凤红烛高照,到处贴着大红的囍字,床头悬挂大红缎绣的龙凤双喜的床幔,一派喜气盈盈的气氛。

架子床前挂着百子帐,**铺着百子被,就是绣了一百个神态各异小孩子的帐子和被子,帝王家更盼望多子多孙。

帝王家的婚礼,讲的是庄重,自然没有闹洞房的规矩,但礼节可不能少。

一对新人在尚宫女官的引导下,按照唐礼先拜祭神灵,再向天地祖宗行礼。

桌上还摆有象征夫妻同席吃饭的豆、笾、簋、篮、俎,夫妻每祭一次,就在宫女的侍奉下进一次食。

到了行‘合卺礼’,也就是喝交杯酒前,两人肚子基本就饱了。

两口子再喝上一瓢酒,彻底饱暖思那啥了。宫人们便为两位殿下分别更衣,然后笑着告退。

后面的流程就不帮忙了,请小两口自行解决。

也不能描写了,请自行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