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与兖州同属上古九州之一,自古就是齐鲁重镇,自两汉到国初一直都是山东的政治经济中心。
所以朱元璋将齐王封在这里,是对他寄予厚望的。
在朱元璋的设计中,齐王应该是跟鲁王一起为朝廷镇守山东,同时作为燕王的后盾,在其出塞作战时,出镇开平,保卫幽燕。以防被辽东的蒙古人偷家。
齐王几次出阵开平,表现的还很不错。而且在军中还有吴家这样的拥趸,帮他鼓与呼,但他的名声一直不好。
因为他是出了名的残暴变态。
齐王有多残暴呢?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各种杀人折磨人的花样,也说得够多了。单说一件事情,就知道他的恐怖到了什么程度——
山东都指挥使司的衙门设在青州,与齐王府同城而治。山东都司平保儿,是当今皇帝朱老板的义子,从一品的一省最高军事长官,竟被他的暴行吓的申请把衙门搬到济南去,不敢跟他在一块待。
但齐王比鲁王老练多了,那些敢进京告状的苦主,都被他在半道上拦了下来,然后全家去地府团圆。敢于管闲事的官员,总会莫名其妙遭遇各种意外,横死任上。
而且他要求山东都司、布政司、按察司并各卫所府衙,必须严格按照朝廷要求按时前来拜见,并听候他的差遣。
要知道山东布政司和按察司衙门可是设在济南,要是严格按照朝廷规定,每月朝见两次齐王,再朝见两次鲁王,那这一个月不用干别的了,全在路上了。可碰上老七这种蛮霸的主,他们有什么办法?
只能老老实实的按时从济南赶来青州,然后再去兖州,最后从兖州再坐船回济南。每个月在衙门的时间不超过五天,公务都得在路上处理……
其实这倒还勉强能忍,毕竟是朝廷的规定,齐王要求严格执行,也说得过去。可是他还擅自规定,各文武衙门但凡有传送朝廷的公文,必须经过齐藩典仪所验过,方可上呈。
这明显是怕他们向朱老板告状。而且也明显不符合规矩。因为藩王严格讲,并不是地方官员的直属上级,他们只是作为皇权在各省的象征,对地方文武有监督和指导的权力。
如无特殊情况,藩王是不能直接插手地方事务的。也就是说,偶尔要看一次可以,但你不能形成规定,无一例外都要检查,那是明显的越权了。
唯一的例外就是老六,但那是因为云南初开,情况及其复杂,又地处边远,朱元璋才会特命他总管一切军政事务,节制全省并贵州文武的。
齐王身在山东腹地,却非要攀老六的伴儿,这显然是逾越了。可所有敢有异议的官员,不是忽然自杀就是身遭横祸,剩下的人战战兢兢,只能按他的要求来。
结果就更加助涨了齐王的气焰,他肆无忌惮的控制了山东的驿传系统,整个青州府的防务也都被他捏在手中,俨然将青州变成了自己的独立王国。
但这阵子,这位国王每天都在焦虑中,每天都要发火,每天都要杀人……
齐王府上上下下,全都提心吊胆,走路都踮着脚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恐被他注意到,成了他的出气筒。
“人呢?都死哪去了?!”结果还是被老七逮到机会发作道:“喝口茶都是凉的!来人呐,把司壶太监拖下去打死!”
“王爷饶命啊……”候在殿外的司壶太监,闻言魂飞魄散,跪地哭喊道:“是王爷昨天说,茶水太烫了,打死了小人的师傅,小人今天才放凉了给王爷上来的。”
“连杯茶都泡不好,养着你们师徒有何用?拖下去!”老七一摆手,护卫便将瘫成烂泥的司壶太监拖到院中,绑在血迹斑斑的木桩子上,开始抽鞭子。
啪啪的皮鞭入肉声,还有太监痛苦的惨叫声从外头传入殿中,骇得宫人们胆战心惊,齐王殿下却享受的闭上了眼,悠然道:“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那个变态劲儿让宫人们更是毛骨悚然。
皮鞭声中,内侍轻声通禀说:“王爷,王真人、邾指挥和段先生求见。”
“快让他们进来。”齐王终于来了精神,揉了揉脸,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拜见王爷。”三人进来后,先一丝不苟的大礼参拜。
“起来吧。”齐王沉声招呼三人一句,又问那王真人道:“王大教主,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王爷。”仙风道骨的王真人恭声答道:“十帮六派,五百二十个香堂,全都通知完毕——圆月依旧,计划不变!”
“唉,要是能提前动手就好了。”齐王烦躁的直搓脑门子。
“从陶真人刺杀失败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给老六的时间太多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青州卫指挥使邾庸苦笑道:“早就说好了八月十五起事,不通知到位就仓促起事,肯定乱成一锅粥。”
“那也比给老六时间,让他从容准备强!”齐王却坚持己见。
王真人、邾庸还有那段先生三个面面相觑,心说王爷对他六哥的恐惧,还真是骨子里的。
“王爷息怒,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那段先生其实跟老六还有些渊源,他叫段世,是大理段家的末代总管,被征南军抓到京师献俘后,被朱元璋发配到青州,让老七看管。
老七很看重他,将他任命为自己王府教授,借助他的经验来辅佐自己。
段世对老朱家本就恨之入骨,自然也乐得给老七出谋划策。“这次山东全省大起义的藉口,可是声援兖州百姓反抗鲁王的暴政。所以只有兖州先起事,别处才有理由跟进。然后王爷才能顺理成章的出兵兖州,控制局面。”
“所以在兖州起事之前,别处如何提前发动?”段世叹了口气道:“而鲁王那场“割鸡大会”已经泡了汤,兖州能不能如期发动还两说呢。”
“所以都怪老六!”老七愤怒的一拍桌子:“从小到大,只要跟他沾上边,本王就没有一次顺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