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的阅兵并不只是走队列那么简单,之后还要进行操演校阅。
受阅部队依次展示了步兵战阵,骑兵包抄,步骑合击等项目,还演练了步兵弓箭劲弩齐射、长枪步兵盾牌朴刀兵配合突击等战法战术。
但最让土官们感到震撼的,还是火器部队的演示。
只见明军铳手排成长长的五排,面向三排陶罐堆成的靶墙。
军官尖锐的铜哨声中,第一排铳手举铳瞄准,点燃引信。
密集的枪响声中,一排铳箭呼啸射出,将靶墙打的噼里啪啦,碎陶片横飞。
硝烟还未散去,第一排铳手撤下,第二排铳手再举铳射击,然后是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连续不断的射击,铳箭如冰雹般横飞,将三堵靶墙悉数摧毁。
待到操演完毕,火铳手列队退下,土官们依然沉浸在深深的震撼中,望着满地的碎陶片回不过神来。
“更炸裂的还在后头呢。”朱桢笑眯眯的提醒一众瞠目结舌的土官道:“待会胆子小的,可以先把耳朵捂上。”
好家伙,他这么一说,谁还好意思捂耳朵?
土官们被楚王殿下吊足了胃口,全都伸长了脖子,望向那一排炮车,想看看这压轴大戏能有什么更炸裂的效果。
便见车夫将拉车的牲口解开拉走,炮手们开始迅速装填瞄准,六个人伺候一门炮,配合默契,分工明确,土官们眼花缭乱间就完成了开炮准备。
待到征南将军令旗一挥,现场指挥的千户便下达了开拔的命令,炮手们同时点燃了火炮的引信。
随着呲呲的火花钻入火门,一百门火炮喷射出长长的火舌,和浓浓的白烟。
惊天动地的怒吼声中,一百枚霰弹呼啸着飞向百丈外一片密密麻麻的木人木马,瞬间将其悉数炸了个粉碎!
后面观礼台上的土官们却顾不上欣赏,这一轮炮击的威力,因为他们被震耳欲聋的炮声,震得东倒西歪。
好多人捂着耳朵大叫道:“耳朵,我的耳朵!”
还没等他们从剧烈的耳鸣中恢复过来,傅友德又下达了二轮炮击的命令。
这下土官们都学乖了,齐刷刷捂住了耳朵。睁大眼睛看着炮手们推动炮身,将炮口转向另一面。
然后装填瞄准,点火发射。
震天撼地的炮声中,一百枚实心炮弹如流星般轰向百丈外的那道砖墙。
土官们眼睁睁的看着那厚实的砖墙,被仿佛携带雷霆之力的铁炮弹砸的四分五裂,碎砖飞溅。
两轮炮击之后,一面丈许高,足足有三尺宽的砖墙,便被炸成了残垣断壁,只剩个两尺左右的基座和满地的碎砖了……
这毁天灭地般的炮火威力,彻底摧毁了土官们心中最后的侥幸。
明军有这样的火炮,凭他们的土堡土寨,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还不都像王八壳子似的,一个个都给掀开?
那些指望着麓川国能替他们抵挡住明军的傣人土官,这下也没了指望。
在这种恐怖的火炮面前,麓川国最强悍的大象兵也顶不住啊……
……
其实不光土官们感到震惊,就连明军将领也目瞪口呆。窃窃私语的小声议论道:
“咱们的火炮什么时候威力这么大了?新式的?”
“什么新式的,还是原先那个炮。”熟悉火炮的将领,从炮声和炮焰中就能分辨出,炮还是原先的炮,没有一丝丝的改变。
“那怎么威力大了这么多呢?以前俺可没见能轰塌这么厚的墙?”
“傻啊你,炮没问题你说啥有问题?”有军官已经猜到了原因。
“哦,是其……”‘墙’字还没发完音,那军官便赶紧住口。
他猛然想起,这炮不是打给自己看的……
无论如何,这次炮击的效果都堪称完美,给这次阅兵和王爷的腊八宴都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这一点,从那些来时还自由散漫的土官,离席时全都大气不敢喘,走道都好似弱柳扶风的样子,就可见一斑。
……
腊八宴后,布政司宣布土官们可以打道回府了。
不过没有任何一个土司敢说走就走,全都乖乖请布政司的人写了本子,向王爷辞行……倒让布政司的书吏们发了一笔小财。
朱桢也不厌其烦的召见了他们,但这次接见可不像之前那么轻松了。楚王殿下让每个土官都红了红脸,出了出汗,毫不留情的指出他们过去一年存在的问题,并向他们下达了新一年的工作任务,让他们明年再来喝腊八粥时,跟自己当面交差……
听说明年还得来,土司们脸都绿了,但没有人敢不来。今年但凡没来的土官,统统都被免去了官职,由来的人接任。王爷的信号非常明确,你不来就别干了。就是死也得死在来觐见的路上……
但其实绝大部分土司都还好,因为王爷没有强人所难,只要他们用心办差,不愁完不成任务。就算真完不成,不还有三次机会吗?还远不至于天崩地裂。
不过对元江府的土知府那直,车里府的土知府刀坎,和景东州的土知州俄陶来说,就跟天崩地裂差不多了……
……
朱桢是同时召见他们仨的。
昆明的冬天相当惬意,王府花园里依旧五彩缤纷,鸟语花香。
三位大土司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都被王爷的话吓的直打寒颤。
“听说你们三位是傣人,那思仑发也是傣人,你们应该交情不错吧?”朱桢在湖边的旱舟上接见了三人。
“回王爷,傣族是个大族,傣人分布极广,而且也分白傣红傣,傣亚傣那,傣良傣绷,不是说都是傣人,就一家亲了。”那直赶忙解释道。
“哦,还分的这么细,那你们都是哪个部分的?”朱桢饶有兴趣的问道。
“回王爷,下官是傣亚。”那直便道。
“下官是傣泐。”刀坎道。
“下官是傣那。”俄陶答道:“麓川国以傣绷和傣良为主,我们不说老死不相往来吧,也确实没什么接触。”
“那为什么麓川两次北侵,都绕开你们元江,车里和景东了呢?”朱桢微笑问道:“三位撇的这么干净,不怕人家思仑发伤心啊?”
三人登时汗如雨下,知道糊弄不了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