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陆昭瑜满眼好奇地盯着他看。

谢元晔本是想闭目养神的,可总被她这么盯着,他哪里还有睡意,索性睁眼同她对视。

语气还颇为无奈:“夫人这么盯着我看,可是有话想同我说?”

陆昭瑜本也不是什么扭捏的性子,再说了,她以后也是要在相府里长久生活下去的,总会有需要她掌家的那一天。

所以关于相府里的人,她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关系才好。

“我瞧着江姑娘对夫君一往情深,夫君当真对她一点情谊都没有?”

谢元晔只当陆昭瑜是在试探他的决心,也就没有了半点想要隐瞒的意思。

再说了,等他病好后,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必定还会再更近一步,该解释清楚的话自然要说明白了。

“一往情深?”

谢元晔眼底闪过一丝讥笑:“我虽然病着,但还不至于眼盲心瞎,看不出何人对我才是真的用心。”

说这话的时候,谢元晔的眼神毫不避讳地落在她的身上,倒是让陆昭瑜心里一阵不解。

说江夜雪就说江夜雪,这么盯着她做什么?

“我原以为她也是个乖巧知礼的女子,这才和对待家中弟妹一样来对待她的。可从她同我说起要退亲一事,我便察觉出不对劲了。”

陆昭瑜几乎想都没想就接话:“你派人去崇州查她了?”

谢元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暗道眼前的姑娘的心思未免也太过细腻了一些,为人也太过聪明了一些。

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她就猜到大半了。

“嗯,我派人去崇州走了一趟,这才知道在相府里的江夜雪和在崇州的江夜雪根本就判若两人。”

“在相府的江夜雪谨小慎微,守礼懂事,从不给旁人添麻烦。”

“可是在崇州的江夜雪,实则嚣张跋扈,在秦家更是无人敢惹。而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仗着自己即将从小地方嫁到京城之中,她的夫婿是朝廷中的五品典仪!”

“她明明如此期待这桩亲事,到头来还亲手将这亲事毁了,你觉得她是对我一往情深,还是对相府的权势地位一往情深?”

陆昭瑜也没有想到,谢元晔竟然就这么直白地在她面前把江夜雪的底透了个干净。

也没有想到,谢元晔好像开始在她面前慢慢显露出他原本该有的样子了。

虽然看着颇为凌厉,但比起软弱无能的人,陆昭瑜自然还是更加欣赏强者的。

马车内才刚刚安静了下来,却忽然迎来了一个急刹。

陆昭瑜猝不及防地往前扑了过去,照这样下去必然就是要结结实实地摔上一跤了。

就在她闭眼准备迎接下一刻来临的疼痛时,没想到却落入了一个充满了冷冽松香的怀抱里。

谢元晔想都没想就伸手把人捞到了怀里,还让自己为她做了肉垫。

两人摔到马车底板上的那一瞬间,彼此的嘴唇擦拭而过。

马车停了,马车里的两人也被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幕给镇住了。

陆昭瑜在上,轻而易举地就被他的眼眸锁住,沉溺在这双好似装满了星辰的眼眸中,一时竟无法抽身而出。

谢元晔在下,还维持着将她牢牢抱在怀里的动作,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相互碰撞的柔软触感。

“公子,少夫人,你们没......”

急急赶来的隐灿一把掀开了车帘子,一旁的隐观想要阻止都来不及,只能在帘子被掀开之前让自己后退到边上去,保证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他是习武之人,自然听到了马车内发出的声响,哪里还敢像隐灿一样去找死地掀开帘子?

而隐灿在看清眼前极为震撼的一幕后,极为迅速地放下帘子。

“属下什么都没有看到!!”

陆昭瑜挣扎着想要从谢元晔的身上爬起来,但脚踝传来的剧痛让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在刚才的时候扭伤了。

“嘶......”

她再一次重重地摔在谢元晔的身上,秀眉紧紧皱着,明显正在承受着某种的痛苦。

谢元晔立刻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来:“怎么了?可是伤到哪里了?”

“好像,扭伤脚了。”

谢元晔的神情登时就冷了下来,朝着外面冷声道:“方才怎么回事?”

隐观这才敢说话:“公子,刚才是京兆府的衙役突然从巷子里窜出来,车夫一时来不及控制马车,才会惊扰了公子和少夫人的。”

“京兆府在大街上拿人?”谢元晔有种想要立刻去扭断京兆府尹脖子的念头。

隐观当然已经感受到自家公子的怒气,回答得更加恭敬了:“方才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在捉拿已经暴露了行踪的陆大姑娘。”

陆昭瑜听着这些话,也明白这纯纯就是一个意外事件。

只是她的额头上已经因为疼痛而沁出了细细的汗水,不得不提醒着眼前的男子:

“夫君,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我的脚,可能需要上点药。”

谢元晔满眼担忧:“我这就让人去请程太医!”

陆昭瑜一把拉住他:“不用,我自己就能处理好。”

就这样,在陆昭瑜的说服下,谢元晔只能让隐观来驾马车往回赶了。

等到了相府门口后,一旁的连翘才刚刚要伸手扶自家姑娘下马车,没想到却被隐观面无表情地拽到了一边。

她正要骂隐观两句,却在下一刻看到谢元晔不仅亲自扶着陆昭瑜下了马车,还在她下了马车之后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陆昭瑜一声低呼,略显惊慌地拽住了他胸口的衣服。

“夫君快放我下来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谢元晔抱着她却是面不改色:“你我是夫妻,我抱着你,有何不妥吗?”

这个问题,直接将陆昭瑜问住了。

他们是夫妻,她现在脚受了伤,按理来说由着自己的夫君抱进门,合情合理。

可她就是觉得怪怪的。

尤其是这两日,谢元晔看着她的眼神好像早就没有了一开始的戒备和疏离,甚至还多了一些她看不明白的情绪,她更加奇怪了。

陆昭瑜就这么被谢元晔一路抱着进了相府,又穿过前院,路过花园,最后才来到了霜华院。

等陆昭瑜被谢元晔轻轻放在**的时候,整个相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在家大公子今天抱着少夫人回来的消息。

其中,也包括才刚刚进门的江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