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瑜对于雪寒宵的到来,也很意外。

“雪公子?”

这些日子以来,她和雪寒宵虽然一起为老夫人治病,日日都能见上面,偶尔还能聊上几句关于一些疑难杂症的话题。

可除此之外,两人根本没有什么交集。

霜华院虽然是她和谢元晔大婚的住所,但整个相府谁人不知,这个院子里只有她住着。

雪寒宵看着也不像是不守礼的人,陆昭瑜猜到他应该是看到了谢元晔在这里,才会这般招摇地进来。

“少夫人,你这霜华院再多放些药材,都可以开办医馆给人治病了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雪寒宵自己就是大夫,只一眼就能从园中的草药上看出陆昭瑜在医术上的用心。

他自来熟地想给自己倒杯茶水,没想到茶壶却被对面的谢元晔提走了。

那神情,明明就写满了‘不欢迎’这三个大字。

语气上更是没有客气:“霜华院的茶水哪里入得了雪公子的口?雪公子要是想喝茶,还是回自己的府邸去吧!”

雪寒宵登时不乐意了:“好你个谢短命,卸磨杀驴啊你这是!”

“本公子好歹为你治了这么多年的病,你前脚找到人给你治病了,后脚就准备把我丢了?未免也太绝情了一些!”

谢元晔眸色一凉:“你怎么知道的?”

下意识的,他转头就去看陆昭瑜。

为他治病一事,他们二人可是说好了暂时不告诉任何人的。现在雪寒宵却知道了,难道是她说的吗?

“你看她做什么?”

雪寒宵的语气间全是不满:“本公子的医术可是打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的,你这病好没好转,我还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用得着别人告诉我?”

“整个相府里,能给你治病的也就只有她了,难道还有别人吗?”

“谢短命的,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本公子的医术了!”

说不清是为什么,谢元晔的心下登时一松,整个人都懒洋洋地靠在了椅背上,食指还在桌面上若有似无地敲着。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把我的病治好,你的医术还想让我怎么看得起?”

“你......”

雪寒宵被戳到痛处,登时从椅子上窜了起来,指着谢元晔恨不得能上前去撕了他这张伪善的面孔!

“好好好!你娶了个好媳妇,你厉害!你了不起!”

“本公子这么多年给你鞍前马后的治病,权当是喂了狗了!”

因为他这话,谢元晔原本郁闷的心情竟莫名其妙地一扫而空了。

雪寒宵见他竟还能笑得出来,整个就是咬牙切齿的。

“行!本公子不跟你这种丧尽天良的短命鬼说话,本公子找能好好说话的人!”

说着,他扭头就来到陆昭瑜的身侧。

在他和谢元晔拌嘴的这段时间里,陆昭瑜只笑着听,羡慕这两人之间的情谊的同时,也没有落下手里分拣药材的活计。

雪寒宵殷勤地挽起袖子,起手就帮着陆昭瑜理药材。

“我说陆大夫,你前几日说的倾囊相授,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倾囊相授?

谢元晔不免皱起了剑眉。

他可没有忘记,今日他才从江夜雪的口中听到这个词汇。

如今又在雪寒宵的口中亲耳听到。

“你总说是几个月过后,好歹也给本公子一个大概的时间吧!?”

“本公子可能还要出趟远门,就怕心里记挂着这件事情,你不如就给我一个痛快吧!”

陆昭瑜闻言,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认真地望着他。

“雪公子,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主要精力就是给夫君治病,其他的只能往后再说。”

“雪公子若是有急事,大可以先去办。途中实在是着急,也可以先叫人递口信给夫君询问。”

谢元晔越是往下听,就越是觉得不对味。

这两人说半天了,到底在说什么?

雪寒宵这厮到底想要从陆昭瑜的身上得到什么?

难不成,他还没打消想要将她拐走试药的念头?

“我既答应了你要将妙手银针教给你,就一定不会食言的!”

陆昭瑜的声音再度响起之际,谢元晔那双原本已经能夹死苍蝇的剑眉,终于在瞬间就松开了。

原来,是为了妙手银针啊!

他那原本慢慢攥紧的拳头,也悄然松开了。

“递口信给他?”雪寒宵扭头瞪了谢元晔一眼,没好气道,“我信不过他!”

“陆大夫,你刚刚认识他不久,可能不太了解他!”

“我跟你说,谢短命这个人最会演戏了!你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像是个老好人,其实他比谁都要诡计多端、老谋深算!”

“这么多年来,本公子跟在他身后,没少受他......”

“雪寒宵!”

谢元晔才刚刚缓和的表情,因为雪寒宵这话再度冷了不少。

他用警告的眼神盯着雪寒宵看:“雪公子应该也有近两年的时间没有回雪家了吧?”

“不如就趁着这次外出办事的机会,一并回去看看家里的长辈?”

雪寒宵脾气也上来了:“谢短命的,你威胁我?!”

“这么多年了,除了这招你还会别的吗?真是不要脸!”

谢元晔笑得阴阳怪气的:“办法不用太多,管用就行。”

陆昭瑜就这么看着这两人之间斗气,也从这两人的对话当中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

她记得,前世她虽然没有见过谢元晔几次,但总能从陛下的口中听到他的名字,得知他的为人。

直到谢元晔死的时候,他在世人眼里的印象都是温润如玉、气度斐然的。

因为他得喘症的消息一直不为人知,所以京城之中多的是姑娘想要嫁给他,哪怕是做妾。

奈何相府家风严谨,谢丞相对自己的儿子可以百般好,却绝对不容许他纳妾,才让许多人歇了心思。

谢元晔的死,一度让京城中的许多人都觉得很是可惜。

如今看来,谢元晔可没有自己所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啊!

陆昭瑜默默地垂下眼眸,暗道自己前世钩心斗角的日子实在是过够了。等成功生下孩子后,她定要远离这种能伪装到如斯地步的人。

“陆大夫,本公子告诉你,你这么单纯善良的人,可千万不要和他这种人推心置腹!我跟你讲,他这个人危险得很!”

谢元晔闻言,面色更加难看了:“雪寒宵,你可别自寻死路!”

雪寒宵算是看出来了,谢元晔看似不把万事万物放在心里,对陆昭瑜好像还算有点良心。

谢元晔不是想让他不痛快吗?

那大家就都别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