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无一例外的,即便媒婆带聘礼去穆府的架势很大,也吸引了不少前去围观看热闹的百姓。还是没能踏进穆府大门,穆阳直接举着刀,冲了出来。

背后是苦苦相劝的穆夫人,劝他息怒。

穆阳二话不说,当着众人面,一刀劈开木箱。箱子里的金银首饰撒了一地,顷刻间,原本围观的百姓一哄而上,不消一会儿,个个都趁乱抓了一把塞入怀里,快速离开。

穆阳大刀直指吓得瑟瑟发抖的媒婆,“回去告诉那小子,我穆阳不是吃素的!滚。”

媒婆捂着心口,忙不迭的应是。

这份差事她是完成不了了。

险些葬送了小命,委实不划算。

媒婆灰头土脸的带着宋府奴仆回去,却吃了个闭门羹!宋府大门紧闭,宋老爷正用藤条使劲抽在宋少后背,他一边闪躲,一边求饶,哀嚎声响彻整个宋府。

陆芙菡的书信传至京城后,陆景衡修书一封抵达莱阳知府手中。知府知晓自己侄儿素来倚仗自己名号,作威作福惯了,这回算是阴沟里翻船了!自讨苦吃,更是连累自己。

宋老爷恨铁不成钢,请了家法狠狠地教训了宋少一顿。

宋少才知晓自己招惹了个麻烦人物。

后来,秋去冬来,陆芙菡乍闻容泽要娶林伯侯府姑娘的事。这还是她在京城的手帕交,偷偷写信告知她。

娘她们是不会主动告诉她有关容泽的一切消息,恨不能让自己早些断了对他的念想。

知晓消息后,陆芙菡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抱着被褥哭红肿了眼睛。

任凭舅母和表妹在门外轻声劝慰,她全都听不进,心里某处已经崩塌了。她心心念念的人,即将要娶旁的女子了。

那林云染有什么好的?林伯侯府有陆府权势高吗?还是她长得出众,比自己更甚一筹?可容泽本不是肤浅在意皮相的人。

陆芙菡泣不成声,不敢放声大哭,怕舅母他们为自己忧心。

她竭力想表示自己很好,可闷闷不乐的神色,以及茶饭不思,还是暴露了自己。

这段日子,舅母他们一直迁就自己。表妹也时常带她在莱阳城到处游玩散心,有意无意道,天下多的是好男儿。

这些道理陆芙菡都明白,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便是难了。

她想充盈自己的时间,这样没有空闲去想容泽,便不会总是心中郁结。

她参加诗社,也会赴各种赏花宴。

好比一次诗社宴会上,众人都在吟诗作对,她嫌那些所谓的才子作诗都是酸臭味,偏生那些情窦初开的姑娘,各个都是羞涩凝视才子。

陆芙菡吁了口气,走出凉亭。

地上覆了积雪,周遭都是银装素裹,枝头被雪压弯了。

她伸手扶过红梅,折了一枝,握在手心。

走了几步,发现假山后竟有人在烤鱼。

陆芙菡踩到一截枯枝,发出吱呀晦涩的声响,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自若。

陆芙菡认出了他,之前七夕节救了她的男子,谢辞。

方才诗社上依稀也瞧见他的身影了,陆芙菡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大抵被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谢辞用木棍戳了戳火堆,一边淡淡启唇道:“来点?”

陆芙菡愣了愣,旋即才反应过来,他是指要不要一起吃点烤鱼。

这人还真是惜字如金。

她摇了摇头,“多谢,不用了。”

那鱼烤的外焦里嫩的,发出诱人的香味。陆芙菡的肚子不合时宜“咕咕咕”叫了起来,有时候,身体远远比嘴更诚实。

她懊恼的垂下眼眸,谢辞扯了扯唇,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来,那匕首削铁如泥。如今却大材小用,用来剔鱼肉。

“不嫌脏,可吃。”

陆芙菡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

谢辞很贴心的给了她鱼腹肉,吃起来又焦又香。陆芙菡矜持的小口小口吃着,满足的眯起眼眸。

“多谢。”

谢辞懒洋洋的睨她一眼,摆了摆手。这姑娘怎么张口闭口就是谢谢,啧,除了这,还会说些旁的话吗?

陆芙菡问他为何不去同那些人吟诗作对。

谢辞道:“我不是附庸风雅之人,也作不来对子,也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那你为何参加诗社宴会?”

这话说来话长,谢辞慵懒的伸手,烤着火。若不是有桩生意要谈,他怎会来这种格格不入的场合?

陆芙菡也没想到,因为一条烤鱼,她同谢辞的关系慢慢由陌生到熟稔。

谢辞会带她见识许多从未所见的新鲜事,带她去听戏,认识各式各样的人。

一次看过焰火后,谢辞就趁着气氛温馨,问:“陆芙菡,你觉得我如何?”

陆芙菡彼时仰着头看着绽放在天空中绚烂多彩的焰火,想也不想就回:“甚好。”

“倘若我说,想娶你为妻,你会答应吗?”

“谢辞,我同你说过,我心里有旁的男子。”陆芙菡蹙着眉,其实谢辞对她这般好,她也有所察觉。但是自己也没想过去戳破这层轻纱,如今谢辞主动说出口,她或许是要和他保持距离了。

“不喜欢也没关系,我可以等,慢慢等。”谢辞慢吞吞的道,佯装毫不在意的模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疼的快要滴血了。攥紧成拳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痛苦。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陆芙菡的呢?

约摸是在那次诗社宴会中,她吃了自己的烤鱼后,露出满足的笑容,晃了自己的眼。

越是了解她,越是喜欢她。

她的小性子在他看来,也别有一番风味。这大抵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罢。

在他眼里,陆芙菡什么都好。

陆芙菡回穆府后,辗转难眠。

她惊诧的发现不知何时,她想起容泽的频率越来越少,反而满脑子都被谢辞那个混蛋占据了!

她努力甩了甩脑袋,告诉自己,她并不喜欢谢辞,只是习惯了对方的陪伴。

可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陆芙菡兜兜转转,还是嫁了谢辞为妻。

成亲当晚,她和谢辞道:“可能我这辈子心里都忘不了那人,你莫要吃味。”

谢辞目光笃定,“我既然娶你,便愿意包容你的所有,我相信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痛,也够冲淡一切。”

陆芙菡蠕动唇瓣,低声道:“或许吧。”

或许会有这么一天,她能彻底忘却容泽这个人。再提及,再无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