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逆水寒 第十九章 冷家小袄

人也吃东西,我也吃东西,为什么他们都好好的,我会拉肚子?

唯一比拉肚子更让人烦恼的事情是刚好出门在外拉肚子。

唯一比刚好出门在外拉肚子更让人烦恼的事情是刚好出门在外有极重要的事情。

唯一比综上所述更让人烦恼的事情是刚好这个拉肚子的人还是个女人。

这个女人还很年轻。

还很漂亮。

而这些还不是最最烦恼的事情,令冷小袄几乎郁闷至死的是刚好这边还没有厕所。

所以冷小袄只能春光外泄。

所以冷小袄一边蹲在那里解决那件让她十分十分十分烦恼的事情,一边用眼睛四处逡巡。

绝对冷冽的眼神,杀人的眼神。

一只小青蛙在月色下爬上岸边,在草丛里跳高。虽然成年的老青蛙曾经告诉过他这是件危险的事情,不过它是只年轻的青蛙,它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并不能听进多少老年人的劝告。直到,它用生命体验到了老青蛙的至理名言。

冷小袄指风轻动,一枚银针穿过了小青蛙的脖子。小青蛙没有任何痛苦的倒地而亡。

银针上的毒药,就是狮子沾上一点,也会倒地毙命的,何况是一只小青蛙。

冷小袄严肃的面容上挂着一丝冷笑:“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也许,这是一只男青蛙……”

冷小袄站起来,理了理衣裳,皱了皱眉,手一挥,一片青草倒下,掩盖了冷小袄解决的事情。

天上只有星星和月亮,但是冷小袄还是有些脸红。心里却恨恨地将这笔帐记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宇文萧萧,你给我等着。

冷小袄正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忽然听到一丝声响:有身手极高的人过来。

冷小袄心中一动:什么人,武功这么高。按照江湖经验,她应该隐藏身形,静观其变。

但是来人武功极高,几乎只在冷小袄一转念间,来人已经刷地跃过她的头顶,如飞鸿般掠过。

冷小袄的好奇心刚上来,刷地一声,那个人已经又掠了过来,几乎撞到正准备掠起的冷小袄头上。

惊呼,后退。冷小袄脚下一软,定格,脸色苍白。

一张含笑的俊逸非凡的脸:“姑娘你好,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很不安全啊。”

冷小袄咬牙。居然是一个这么年轻还这么帅的男人。

“我叫燕杰,不知姑娘芳名?”

冷小袄再咬牙。这么帅的男人难道是登徒浪子。

“真奇怪,我怎么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姑娘。”

冷小袄几乎将牙咬碎。这个登徒浪子居然用这么老套的招数。

“姑娘,你脸色不好?”

冷小袄吸气,不能动。

“奇怪,姑娘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

冷小袄连气也不敢吸了。

“哦,是我多虑了,如今看来,姑娘的脸色红润多了。”

冷小袄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昏过去。

“可惜在下有要事在身,必须先行一步。姑娘,咱们有缘再见吧。”

冷小袄看着那张帅脸消失在夜色中,她终于长舒一口气,道:“……”(省略,曾有人将这经典的三个字称为国骂。)

她冷静了一下,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轻地抬脚,将脚离开那一小片土地。离开那堆不久前还属于她的东西。

“燕杰,是吧。”冷小袄咬牙切齿:“我冷小袄这辈子跟你没完。”

后来,在她成亲的时候,温小宝和唐小豆曾一定让她讲讲恋爱史,已经喝得醉熏熏的冷小袄眼角含笑道:

“在那个轻风微拂的月圆之夜,因为他的出现,我这辈子第一次踩到了屎,而且还不是狗屎,是人屎,还是我……”她还没说完,温小宝和唐小豆已经吐得稀里哗啦了。

熏香沐浴焕然一新的冷小袄赶到兰若客栈时,已是四个时辰之后了,阳光明媚,秋高气爽。

好天气不一定有好心情。

冷小袄沉肃的脸,盯着兰若客栈黑漆的大门。

晕啊,晚了四个时辰才到。宇文萧萧不是已经让人给宰了吧?那自己岂非太没面子了。

冷小袄刚要砸门,八个大字映入眼帘:客栈易主,长期歇业!

开玩笑!

举手继续砸门。手刚举出,门已自动开启。

冷小袄条件反射地退后三步。

“好轻灵的身手。”一张年轻英俊的脸,俊逸的身形。

“燕杰!”冷小袄的呼吸几乎停滞,面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惊讶、愤怒、喜悦、迷惑,最终定格为冷酷。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位姑娘你好。兰若客栈已经易主,长期歇业。”他身形潇洒地指了指门边上的八个大字:“姑娘若投宿,赶往西峰去吧。”

冷静。冷小袄告诫自己。这人昨夜意图与自己纠结,吐一个。今日却仿若初见,一定有诈。

“公子昨夜,似乎对小女……”冷小袄故作的柔媚,差点让自己吐了。

燕杰慌得,影随身动,一只手已经捂住了冷小袄的唇:“姑娘切莫乱说。”

“唔……”冷小袄又惊又气,光天化日之下,你敢对本小袄动手,可是,一个男人的手,怎么这么玉白修长,柔韧,而且手掌的温度……

一阵马蹄声响。

燕杰脸色再变:“姑娘,你是特意为燕杰而来,燕杰感激,只是此时此地实在不是你我叙旧之机,不若姑娘先去兰若香水行等候,在下晚些时候自当过去会晤。”

这几句话燕杰几乎贴着冷小袄耳边说出,虽然又快又急,确声音清朗,字字赤诚。

冷小袄却是又羞又愤地差点没昏过去。

他说的那是什么话,他把我当成了什么人?我冷小袄可是冷家这一带弟子中最杰出的杀手。(作者:这完全是小袄个人观点,与我无关。)

冷小袄手中银针蓄势待发,将发未发之际,两声马嘶,两人两骑已到门前官道。

燕杰刷地收手后退,身形之快,让冷小袄愕然。

两名男子一长一幼,已经下马站定。

年长男子四十许岁,身材适中,锦袍缎带,长眉入鬓,略蓄黑须,目光清冷,别具威严之色。

他身后的男子只十七八岁左右,一身玄服,身材颀长,俊逸精致的五官,虽然恭谨地站在年长者身后,但是浑身上下似乎都流动着炫目的光彩。

门内又一蓝衫少年疾步迎出,“可是龙泉杨大哥吗?”

冷小袄有些目不暇接。新迎出的男子,玉面朱唇,玉树临风,也是个罕见的俊逸少年。

“杨荣晨。”成年男子声音沉肃:“犬子,杨浩威。”

玉翔和燕杰正要过来见礼,冷小袄已经大喊一声:“原来你就是杨浩威!你把龙小趴藏哪里去了!”

杨荣晨面上一冷,看了杨浩威一眼。

杨浩威竟吓得一颤,忙垂下了头,背上冷汗已经哗地流下。

小卿、燕月、小莫和玉翎刚迎出大门,就听见“啪”地一声脆响。

小莫心里叹息一声。不自觉地用舌尖轻轻舔了舔嘴唇。

这声音,本来跟在老大身边已经听得不少,杨大哥来了后,就更得当成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伴奏了。

冷小袄吓了一跳。

早听龙小趴说过杨浩威的爹爹严厉非常,今算是见识了。杨家果真是庭训森严。

杨浩威肿着半边脸,双膝跪地:“爹爹。”

青天白云,幽幽古树,森森庭院,草长鸢飞。

“小卿恭迎来迟,杨大哥恕罪。”小卿目不斜视,抢上半步恭谨拜礼。

老大都跪了,谁还敢站着。

杨荣晨看看小卿,冷峻的脸上难得有一丝笑意。挥手命起。

小卿又吩咐众师弟给杨荣晨见礼。

燕月等忙报上姓名叩安。这些人中,只有小莫曾见过杨荣晨,其他人都是初见。

杨荣晨目光略过跪在旁边的燕杰和暂时失声的冷小袄,眉峰轻皱,却没有说话。

“还不先见过你各位叔叔。”杨荣晨看向儿子,脸色又变得冷峻。

“浩威见过小卿叔叔,燕月叔叔……”杨浩威恭声地对小卿等挨个叩头。

小卿微笑道:“浩威不必多礼,起来吧。”

杨浩威偷眼瞧过父亲,见父亲虽然面色不佳,却无不允之意,谢过小卿,站过一边。

小卿请杨荣晨先行。

众人进得院内,燕杰走在最后,对冷小袄传音道:“姑娘不必担心,再过盏茶时候,穴道自解。”

燕杰想不到这丫头随口的一句话,这杨大哥竟然问也不问,先就挥了儿子一个大耳光。

美女虽好,安全重要,多事之秋啊。燕杰考虑还是先与这丫头保持点远离为妙。

进了二重院落,杨荣晨停下脚步,小卿微笑道:“天色尚早,大哥不若先用些饭菜吧。小卿久未见大哥,也有很多事情要聆听教诲。”

杨荣晨微点了头,却吩咐道:“你跪在院子里。”

敬陪最末的杨浩威应了一声,撩衣长跪于地。

“你也跪下。”杨荣晨一指燕杰。

燕杰不由愣了一下,随后怒:我做错什么了,再说你谁啊,凭什么啊,我……

小卿淡淡地看了燕杰一眼。

燕杰种种不忿的念头立刻一扫而光,扑通一声,用最快的速度,最挺拔的姿势跪在了杨浩威旁边。

杨荣晨举步入厅。

小莫叹气:唉,开始了。可怜的燕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