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看着他,问他,“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冷瑜脸色不自然的那一秒,正好被飞驰而过的车灯映亮。

林衍了然,冷瑜这是想拦住他,不让他回去见祁驯。

他不怪冷瑜,若是祁驯始终如一,冷瑜对他的敌意也不会这么大。

但林衍现在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他实在不想再多添事端了。

林衍叹气,“过两天,我忙完了就跟你好好聊聊,成吗?”

冷瑜固执地看着他,显然不愿意。

林衍想了想,“我到时候给你做顿饭,我们一起吃,慢慢聊。”

冷瑜眼泪含在眼眶里,差一点就要落下去,“哥,你就这么在意他吗?”

林衍点头,“我要是不在意,我就不会容忍他在我身边一直求着我的原谅。”

冷瑜别过脸,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在下巴挂着点水痕。

“如果你选了江律,我都不会这么难受,哥,他当初是怎么羞辱你啊,你怎么能选他?”

林衍心脏一痛。

冷瑜抓着他手腕,“哥,你晾着他吧,就算你要重新跟他在一起,也不能……也不能是现在啊。

“他根本没有悔改,他甚至没有亲自登门一次!他哪里是一个表达真心的样子?”

林衍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个点上,他反手抓紧冷瑜,“没有悔改?你怎么知道的?”

冷瑜诧异,“怎么知道的?他要是悔改,他就会把曾经都解释清楚!他要是悔改,他就该去道歉!

“之前他在江律院所门前骂你,有人在网上提过!”

林衍缓缓松开他,“我……”

“你不要给他找借口!”冷瑜上前两步,把林衍抵在罗马柱上,凝视他,“哥,你不要给他找借口!你既然想要跟他过,他就得拿出决心。

“他就得让我们所有人都心服口服!而不是仗着你的爱,胡作非为!”

林衍苦笑,他何尝不知道?

祁驯嘴上说着求原谅,可他做的求原谅的多少事情,都没有做到真正的点子上。

他不需要祁驯的全部身家。

他只需要祁驯给他尊重,做到让自己的家人服气。

而不是他一个人面对这些。

林衍叹气,拍拍冷瑜肩膀,“我知道了。”

他招手让乔助理把冷瑜送走。

他独自开车往郊区的庄园赶,路上等红灯时,顺手把监控打开,最后在书房的监控里看到了祁驯。

祁驯就躺在沙发的棕色沙发上,身上裹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毯子,桌上趴着的花生带了个圣诞帽。

林衍嘴角勾起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从东城区到西郊区庄园,要开一个半小时。

林衍到的时候已经三点了,他拎着驾驶位上的蛋糕盒子下车,直奔三楼书房。

刚拉开门,花生就醒了,瞄了眼,转头继续趴着谁。

林衍拉了落地暖黄座灯,走到沙发边,放下蛋糕,自顾自拆开。

他回头看了眼,他把蛋糕摆上,又点上蜡烛,放了一首生日快乐歌。

林衍轻声说,“三十一岁了,我还是……”

“爱你。”

林衍腰上贴上一只手,他脸色一变,冷静地问,“醒了?”

祁驯脸也贴上去,“林衍,我听到了。”

“嗯。”

“你爱我。”

“嗯。”

祁驯双手抓着他的腰,爬起来,额头抵在他肩头,“林衍,我真的不会跑。”

林衍这次没有应他。

祁驯着急地转到林衍侧面,“林衍,我也爱你。”

可林衍还是不说话。

林衍不相信他。

两个人都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祁驯急得浑身冒汗,“林衍,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我把我所有重要的东西都给你,这样……”

“你现在的基业算是白手起家吗?”林衍问。

祁驯想了下,“差不多,当时祁家的私生子都拿到了一份产业,但是……不够,我就转手倒卖了,然后开始做。”

他说着,突然想起来自己六年前的赌约。

祁驯松开林衍,“我……我当时拉拢江许,要假装订婚,就是为了从祁家骗取财产,我一方面取得祁家老头的信任,一面获取重要信息。”

林衍,“这些重要信息会交给江许卖出去,你们获利?”

祁驯有点不好意思,林衍太单纯了。

他摇头,“不是,我转手给江许的,是漏风的消息,意味着只要她卖,那祁家就知道是她。

“她就会被群起而攻之,然后我就会站出来,收拾她的产业,借此得到祁家老头更多的信任。”

林衍瞪大眼睛,他方才想了许多,却没有想到,江许身为祁驯的合作伙伴,竟然也是被算计的一环。

祁驯还在说,“江许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也有她的算盘。”

林衍回不过神。

祁驯:“我当时太想要得到更多的钱,还有地位了……”

他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把赌约说出口。

这个赌约,林衍不会知道的,知道的人都死了。

祁驯看着林衍的反应,估摸着林衍现在应该承受不了。

当初跟祁家老头打赌,通过跟人合作,他能拿下思华的一半,然后祁家就给他。

但他的真实目的,是想要两边吞并后,送给林衍。

可后来,他却心甘情愿退出了渝城市场。

因为林衍对这些产业并没有野心。

林衍坐了会儿,他问,“所以按照你的本事,你把你所有安身立命的东西给我了,你还是能再次白手起家。

“我拿着这些死物,有什么意义吗?”

祁驯醍醐灌顶,“所以伯母不接受我!”

冷总也是白手起家的人,知道对一个有本事的人来说,已经拥有的家产并不算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在,就还有机会卷土重来。

祁驯相通了这个关键,他抓着林衍的手,“但我还有一个疑惑,这些东西都不重要的话,那什么东西,对你们来说是重要的?”

林衍再次问,“你想要我教你?”

祁驯这次没有迟疑,点头,“要!我不懂,我,我不明白,我一直以为,钱和地位是重要的。

“所以我退出渝城,让思华一家独大,然后我给你所有的钱,但这些你都不要,我就……”

林衍往后靠,一脸倦色。

祁驯心疼地挪上前,手指贴在他太阳穴揉,“你要是不愿意,我后面自己去想。”

林衍笑了,“你自己?然后又把自己踹进火葬场?”

祁驯羞赧。

林衍说,“解释,坦诚,平等。

“比如你因为我说金丝雀的规矩而不高兴,我给你解释,这就是一个正常关系里,应该存在的。

“只要做过,迟早都会知道,被瞒得越久,关系就越远。”

祁驯手上一顿,他咽了咽口水,脑子里风暴搅弄。

那个赌约……

如果,万一还有别的人知道一点点的内幕,向林衍无意中提起,那他是不是又把自己的幸福葬送了?

祁驯收回手指,犹豫着开口,“我……我有件事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