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爱母心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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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府也有好景致,小花园里移栽的楚国月季开得正娇艳,花香四溢。园子东边的大榕树冠盖如伞,严严实实遮住了骄阳。项巍衣衫不整,坦怀坐在竹**,一手执竹扇,一手捏着酒杯,正对着老天爷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瞎了眼?”他拿扇子指着天空,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说,“一天之内五六种祥瑞争现,我们大楚一年都难得看见一次!老天爷,你也被玉松公主收买了?!”

这位自从上次被武令媺指着鼻子痛骂了一场,心里居然产生了阴影,就连无法控制的天降祥瑞吉兆之事都要硬往她身上栽。不过项巍也就只能在府里叫嚣而已,他若跑到街上乱吠,非得被此时因太宁城附近郡县不断涌现祥瑞而倍增欢欣的大周子民给狂扁。

唉,好事儿都上赶着跑周国来了,怎不叫楚国质子看着眼红?先是昨天上午,太临大运河东港河中堤坝附近突然间有成群成群的红鲤努力跃出水面,争先恐后地试图跳过堤坝,上演了万鲤朝天跳龙门的盛世奇景。

紧接着,清凉山里有不少乡民发现山中出现了一群毛发胜雪的白猴。这些白色精灵半点也不怕人,手捧着不知从哪里摘来的桃儿大胆地送给发现了它们踪迹的人们。

再然后,什么丹顶鹤口衔灵芝飞过京城上空,而后将灵芝扔入皇宫的御花园;什么形似凤凰的彩色大鸟落在城南一棵岁数上千年的老梧桐树上,引来百鸟朝贺。到了傍晚时分,还有人竟然声称他们看见了五爪金龙的身影。

龙你妹啊!项巍被这些祥瑞消息砸得耳朵都快聋了。瞧着周国百姓四走奔告的狂喜身影,他想杀人有木有!

气得把手中酒杯砸在地上,嘴里发干的项巍喘了两口粗气,骂骂咧咧拎起酒壶狂灌一气。咕嘟喝完这壶酒,他看向一直沉默的高竹猗。好奇问道:“你发什么呆?”

高竹猗靠在树下,炎夏燥热的风不停吹拂他身上红霞锦长袍,他便是园中最美丽的风景。此时他不知在想什么,树的阴影落在他脸上,让他的神情看起来十分阴郁低沉。

项巍叫了好几声,高竹猗才反应过来。捏捏眉心说:“没什么。”他似是下定了决心,肃容道,“世子,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行动。”

项巍一呆。他也就是发发劳骚而已。行动?行个什么动?怎么个行动法儿?“你想怎么做?”他疑惑地问。

“玉松公主不爱宴饮歌舞,礼宾局只有对外联络处时常有差事办。不能办差,就意味着无法建功。而我想短时间内在公主府站稳脚跟。以玉松公主的信任来摆脱目前受同僚排挤的现状,就必须立下一个大大的功劳。”高竹猗眉眼里有几分焦躁,目光阴沉地望向被小花园高墙阻隔的另一边。

母亲身世暴露,出身星象殿的星象士去了君氏族中,当夜家中起火,母亲不知所踪。高竹猗前天晚上在住处床榻枕边发现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这些内容。他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就抛下所有一切跑回楚国。

星象殿与巫族六姓世家暗地里互别苗头已经有许多年。从六姓世家学成进入星象殿的星象士与星象殿自己培养的星象士争夺星象殿的话事权。这样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歇过。

星象殿出身的星象士没什么大事绝不会深入巫山深处,换言之,星象殿的人去了巫山就绝不可能有好事。不用说。母亲身世被泄露,星象殿这是去君家兴师问罪了。

结果,高竹猗不用想就知道。他那个伯祖父一定会把母亲交出去。倒不是说君家畏惧星象殿,而是他的伯祖父本来就不想庇护他和母亲。

若非父亲在临终前请动了一位德高望重的族老逼着族长立誓护佑他们母子,早在父亲去逝时,他们母子恐怕就被赶出了族外。那位族老前几年也撒手人寰,幸好他观星之术大成,有了在族中立足的本事,又拜了凤大巫为师,才算在族中站住了脚跟。

高竹猗后悔之至,他应该在离开楚国之前,恳求凤大巫或者固山王将母亲接到京里妥善安置。尽管那两位也答应他会向君家施压,让家族不敢怠慢他的母亲。

但他很清楚,若母亲的身世暴露,心怀大志的固山王和凤大巫绝不会冒险出头。其实他临行前,也不是没有劝过母亲离开族中。然而母亲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开莽莽巫山,不愿意离开父亲长眠的地方。

若不是那名神秘老者送信,高竹猗很确定,母亲的事儿,凤大巫和固山王绝对会瞒下来,不会让他知道。想到这里,他手下用力,手掌慢慢没入榕树树干之中。

在那些尊贵人物心里,他高竹猗只不过是棋子一枚,根本不得自由。母亲在楚国,他就只能按照他们的心意去办事。可母亲一旦出事,他们却不会庇护她。

权力!若他手中也有滔天的重权,他就不会忍受族人的欺辱,不会成为别人的棋子,母亲也不会被家族背弃!莫欺少年穷,等着,你们都等着!

项巍将高竹猗此时看似平静的神色瞧得真切,心里不禁有点发怵。高竹猗这种表面不显,实则已经怒火高涨的样子他看见过几次,哪次都有人死。

将溜到嘴边的话赶紧咽下,项巍转而小心翼翼地说:“咱们兄弟俩有什么话都好商量,竹猗啊,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消消气,来,喝杯酒消消气。”

高竹猗徐徐从树干里抽出自己的手,微运内力,扎进掌心的木屑便纷纷掉落。得到项巍的许诺,他的脸色好看了几分,走到石桌边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项巍抬头瞧瞧他,又赶紧低下头,咽喉不自觉滑动。这身红霞锦的衣裳实在太衬高竹猗了,每回看见他,项巍都觉得自己的眼睛被火烧灼得生疼,心里却麻麻酥酥痒痒的。

“本来想着,如果还能有人考进公主府,也能与我一明一暗相互配合。可惜……”高竹猗得到神秘老者的试卷,这件事是绝对机密,他没有告诉项巍,自然也就不能惠及同样也去考公主府属官的楚国细作。顿了顿,他目光坚定地说,“现在没办法,只有动用那根进入了内宅的钉子。”

项巍目光微闪,犹豫道:“竹猗啊,能进公主府的内宅着实不容易。有本事不够,还得有运气。父王的指示,不要随意动用那人。外院也有咱们的两个人,不能帮你的忙吗?”

“玉松公主诸事繁多,一天有大半天在府外忙碌。她回府之后要么去演武场、兵营,要么就直接回内宅。”高竹猗冷静道,“我并不是想让那根钉子牺牲,只是想通过他,知道玉松公主出府之后的安排而已。”

这话说的轻巧,真正要办成此事不知有多困难。项巍通过安插在玉松公主府的细作慢慢知道,不要看众多属官可以随意进出公主府,实际上公主府外松内紧。而且进入外院容易,想进内宅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何况外院也不是任人随意乱走的地方,亲军和护院有严格的巡逻制度,通过每道门扉都必须出示令牌并且登记进出原因和时辰。另外,公主府供奉堂的武林高手也不知猫在哪个角落,时刻警惕着每一个出现在附近的人。

那名能够进入内宅的楚国细作活动范围和接触的人都相当有限,根本不能靠近玉松公主日常起居和休憩的地方。若想打探出玉松公主的行踪,那简直就是一件天大的难事,还不如让此人去搞破坏。

可是瞧瞧高竹猗含着隐怒和忧愤的复杂表情,项巍的心一下便软了。被玉松公主当成女子取乐,身为君氏子和星象士,这肯定是高竹猗无法忍受的屈辱。他迫切想改变日日遭受别人异样目光的现状,这种心情可以理解。

好吧。项巍叹了口气,低声说:“竹猗,不要急,慢慢来。周国现在政局不稳,有的是咱们行事的好机会!”

可我娘不能再等了!高竹猗吞下这句话,脑海里又出现那张纸条上殷红如血的字。神秘老者特意用朱砂写字来提醒他,不就是隐晦地告诉他,母亲性命危在旦夕么。若他还没有在玉松公主府有所建树,怎么换来老者对母亲的援手?

高竹猗不知道他现在才做这些事,还能不能救得了母亲。但他别无选择,他唯有尽力一试。若不是为了让母亲和自己拥有真正立足于世的可能,他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来到周国?母亲如果不在了,他做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

事情已议定,高竹猗便在第二天去公主府上差时在约定的隐密地方留下暗号,那两名在外院的细作会帮他将消息送进内宅。

真是上天垂怜高竹猗的拳拳爱母之心,转过天来,他便接到消息。玉松公主会出席武林小会,此后她将轻车简从去往太临大运河东港,应该是想亲眼看看红鲤跳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