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姜怀月坐在马车的角落里,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辰溪斜着眼看了她一眼,然后递了一杯热茶给她:“你这是害怕了?”

姜怀月看着茶汤里起起伏伏的茶叶,沉默良久,然后说道:“不是,我在想,要用什么什么工具宰了那几个陷害我的狗东西,你说是刀子好呢,还是斧头好?”

“咳咳咳!”正在喝水赵辰溪,被这一口滚烫的热茶呛住,捂着脖子咳了好几声才缓过劲儿来。

“你这小丫头,怎么打打杀杀的?”赵辰溪放下杯子以后,忍不住挑眉。

姜怀月勾了勾唇角:“要是我不打打杀杀,九王爷找到的,可能只有我的尸体了!”

赵辰溪眸光骤变,神色瞬间楞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小满的声音适时的从马车外响起:“王爷,我们马上就要到将军府了!”

姜怀月闻言掀开帘子,看着外头的风景,道路两旁的商铺里熙熙攘攘的,临近年年关,处处都是出来置办年货的人,热闹非凡。

马车一路走着,最后在护国将军府门口停了下来。

他们还没有下车,就听到了外头的吵嚷,姜怀月刚下马车,就看到将军府的门口,竟然停了丧。

姜怀月被气笑:“我还没死呢,给谁停丧呢?”

话音刚落,小满就快步走了过来:“王爷,姜小姐,将军府门口的棺材,是陈尚清的!礼部侍郎的夫人闹上门来,说是,说是……”

赵辰溪浑身散发出一股寒气:“说!”

“说是陈尚清上山,是为了去找姜小姐,这才会被贼人杀害得,要姜小姐偿命!”小满的声音里,也带了几分怒气。

坐在一旁的姜怀月忽然想起这位陈夫人,前世她被人发现得时候,正躺在陈尚清得怀里,至此,她名节被毁,后来陈尚清几次三番的上门提亲,她才低头嫁去了礼部侍郎府。

她姜怀月是护国将军的独女,嫁去礼部侍郎府,本就是下嫁,可这位陈夫人却是个眼高于顶的,说什么都看不上她,嫁过去以后,更是借着她婚前失贞的名义百般凌辱。

姜怀月看着挤在人群里张牙舞爪的姜瑜,微微皱眉:“那我姑母呢,她在叫嚣些什么?”

“姜家这个姑奶奶,也不知道到底姓什么,跟着那个陈夫人闹,说什么……说什么姜小姐被劫走,至今没有消息,就算活着回来名声肯定不好了,不如就全了两家情分,若是死了,就配个冥婚,若是还活着,就嫁去陈府,给陈公子守寡!”小满的声音越来越低,赵辰溪身上的杀气也越来越重。

相比赵辰溪的怒意,姜怀月在听到这番话时,就显得有些过于平静了。

对姜怀月来说,她这个姑母能说出这种话来,并没有什么可稀奇的,她从小就看不上她,趁着她双亲在边关,总是隔三岔五的到她这里来充当长辈。

她不过是去京郊的国清寺上柱香,回来的时候,却遇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劫匪,这里头,本就有她这位好姑母的手笔。

前世,她就是这样,在她这个好姑母的操作下,被迫嫁到陈府,一步一步的陷入绝境。

曾经的她,憨傻无知,因为父母不在身边,就很在乎这位姑母,可如今,她却看清楚了她的面目,恨不得能把她三刀六个洞,悬挂在房梁上,流干了血弄死。

“情分?”姜怀月被气笑,“我家和他陈家有什么情分?”

赵辰溪见姜怀月往前走,忍不住皱眉:“你要去见她们?”

“自然是要去见见的,总不能任由他们在这里败坏我的名声!”姜怀月回头看向赵辰溪,浅浅一笑。

“你别去了,这些人,打死了事!”赵辰溪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清冷,隐隐藏着杀气。

姜怀月低头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随后看向赵辰溪:“自然是要打死的,但不是现在!”

赵辰溪看着目光坚定的姜怀月,忽然有些恍惚,她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良久以后,他才在她的目光之中,缓缓松手:“姜怀月,不要逞强!”

姜怀月微微一笑,点头应下。

姜怀月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陈家的那位夫人,正堵在将军府的大门口破口大骂,语嫣和几个管事一起拦在那里,不肯让他们进去。

“语嫣!”姜怀月的脚受了伤,穿不了鞋子,只能笈着一双宽厚的棉鞋,一拐一拐的走到正门口。

语嫣愣了一下,回头看到姜怀月的时候,满脸惊喜:“小姐!”

语嫣哪里还有心思管这几个泼妇,她满心欢喜的跑到姜怀月面前,拉着她的手上下仔细的打量,确定她没事以后,才红着眼哽咽道:“小姐,你,你可算是回来了!”

“小姐!”几个管事在确定是姜怀月以后,也很是惊喜,更像是得了靠山一般的,原本站在那里还有些心虚后怕,如今一个个的脊背挺得笔直,俨然一副有人撑腰的样子。

姜怀月看着几人点了点头,随后回过头看向闹事的两个人,淡淡的笑了一声:“姑母和陈夫人这是闹什么呢?”

姜怀月的堂姑母姜瑜,早年间就嫁到了范阳卢家,前几年才跟着夫家到了汴京,卢大人的官职不算大,但到底是世家,也不会被人小瞧了去。

只是卢家在汴京没有什么根基,她的这个堂姑母为了能让自己夫君的仕途走的顺利一些,才总是三天两头的找上门来,攀附一些虚无缥缈的血缘关系。

姜瑜也好,陈夫人也好,她们这怎么都没有想到,姜怀月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回来了,一时之间都愣在了原地。

最后还是姜瑜先回过神来,她咳嗽了一声,拿起了乔:“你既然没事,为什么不早些回来,家里头都闹成什么样子?”

“没事?姑母是看不到我身上的伤吗?”姜怀月嗤笑一声。

姜怀月的脸上都是因为挣扎而被石子划破的伤口,看起来虽然不狰狞,但也绝对不是那种完好无损的样子。

姜瑜有片刻的心虚,但立刻梗着脖子咒骂了一句:“人家苦主都找上门来了,你这屁大点伤也值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