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道途、命数起誓，若有违背此言，泄露半分，便永离道途，所思所想皆不可得，永坠阿鼻，做猪成马，不再为人。”

这是修真界最毒的誓言，违誓者问仙之路无望，还会影响气运，身首异处。

额间落下的血随着他的誓词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牢笼图案，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图案也隐藏在湛如致的额间，再也看不见。

连玉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和湛如致无形之中有了一丝牵绊。

这便是誓言已成。

于是她收起剑。

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攥起，法阵动作更快，不多时几个魔修就成了一堆血水，融进了血域里，成了养料。

“走吧。”连玉吸收完最后一丝魔气，脸上露出笑意来，言笑晏晏地招手。

湛如致回头望了一眼，黑剑长划，将最后一点痕迹毁去，静静地坠在连玉身后跟着。

秘境空旷，连玉行了一个时辰才找到一处洞穴，检查了一番，转身看向湛如致，“我要闭关，你替我护法。”

没等他点头，结界就在面前升起，湛如致只好背对洞穴，黑剑立在身旁，之前在昌州受的伤一直没有痊愈，被扶桑仙子打伤，前几日为了提升修为他不要命地闯了一个不符合修为的秘境，加上刚才动了手，现在又有了裂开的痕迹。

想到一直受着伤，要是遇到危险可能还需要师姐来救他，湛如致取出一枚伤药吞进去，很快就止了血。

调动着灵气慢慢修补伤口。

入眼的都是荒原，一只误闯的野兔不知道危险的向结界扑来，湛如致手一伸擒住它的后脖，本想直接杀了，低头对上野兔不谙危险的红眸印出自己的影子，最终还是挥手将它送远。

三夜过去。

连玉将最后一丝吸收的魔气化为己用，感受到体内充盈的力量即将突破瓶颈，心情却不算太好。

她若是在湛如致之前想要飞升，只能落的一个必死的结局。

唯一的法子就是让湛如致先她一步，渡飞升雷劫。

以命换命。

别人来当这个替死鬼或许不行，天道之气，气运之身的湛如致一定行。

听到动静，湛如致下意识警戒起来，看到走出来的连玉，扬起笑迎上去。

“师姐，你出关了？”像是完全忘记了几日前还被连玉逼着立下毒誓，像一个久不久见心上人的爱慕者一样，看见心爱的姑娘忍不住凑上前。

连玉也没了那副清冷谪仙的模样，玉手在湛如致头上拍了拍，安抚道：“辛苦了，阿致。“

她总是这样，若即若离，高兴了叫一声阿致就是奖励。

但是足够了，湛如致满足地想，要是一辈子守着她，他也是满足的。

像他这样的卑贱之人，本就不该奢求太多。

湛如致跟在连玉身后，他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也不问，黑漆着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的背影，就这么跟着。

连玉感受到后背火热的视线，有些无奈地回头，“过来。”

湛如致愣了一下，犹豫了不到两息，长腿一迈，温吞着走到连玉身边。

“师姐，怎么了？”

连玉转身继续走，“走在我身旁，不要在后面盯着。”

湛如致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一下子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习惯了跟在别人的身后。

小时候是他的亲娘也有清醒的时候，会带着他到市集上取，但那个女人不喜欢别人距离太近，也不喜欢看见他的脸，于是小小的他只能远远的跟在身后。

后来那个女人死了，他像个包袱一样被到处丢弃，也只能远远看着那些所谓的亲人，不敢靠近。

因为他们会嫌弃他脏。

连玉是第一个主动向他伸出手的人。

他总是喜欢像这样跟在连玉身后，但还是第一次被她主动开口要求他跟上。

湛如致心里莫名的满足。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连玉早就已经走远，连忙跟上，只落后连玉半步。

心情莫名开始好起来。

连玉似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多变的心情，手指虚空一点，两人眼前浮现一朵莲花的模样。

“这是雪莲，找到它。”

湛如致沉默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也没有方向，便四处乱逛，看见品级不错的灵植，湛如致熟练地掏出玉盒采了装起来。

连玉虽然觉得有些耽误行程，但看到湛如致脸上露出喜色的样子，最后也没说什么，随他去了。

偶尔也会遇见一些高阶妖兽，连玉没有插手，全部丢给湛如致处理。看着他打得过，把妖兽内丹掏了，看着他打不过，逃跑回来疗伤，又追上去再战。

这个秘境不亏是万骨峰用来敛财的一个重要来源，不能用丹药秘法强行提升修为之外，遇到的妖兽都不容小觑。

湛如致就在这种淬炼中，即将进阶分神。

雷云滚滚，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四周的空气一下就凝固起来。

湛如致手一顿，灵气运走间就要把修为强行压下去。

被一双手拦住了。

连玉拦下湛如致之后，脸上都是不解，“你做什么？”

仔细去听，还有一丝不满。

湛如致抿唇，有些不情愿的压下嘴角，“先去找雪莲。”

能让连玉看在眼里的必然不是一般的宝物，宝物的成熟自然也不会等人。

除了守着宝物的妖兽，还有修士抢夺。

分神雷劫短则几日，长则几月，师姐必然不会等他。

他...并不想被她丢下。

连玉自然是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的，独断的决定：“准备渡劫。”

就在两人说话间的功夫，头上的雷云开始形成，连玉取了几件防护的法宝丢进湛如致怀里，缩地成寸就离开百里之外。

逆天而行的修士渡劫，自然不允许别人帮忙，连玉比谁都清楚，湛如致只能自己扛过去。

她走得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湛如致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他脸上黯了黯，紧紧的捏了下拳，半晌知道雷云已经形成实质才盘腿坐下。

早点结束，就能早点去找她。

灵气八方涌来，雷暴已成，飒飒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