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端坐着一个白衣少女,肤白胜雪,颜瞬如玉。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此刻静静的看着她,漆黑的眼珠像两个黑洞,似能吞噬世间万物,而自己只是浩瀚宇宙中一颗渺小而卑微的恒星。
那是一种连灵魂都在颤抖的恐惧。
超越极限,跨越生死。
她听到自己的心在“噗通噗通”狂跳,不、这不是她的身体。
她叫梁燕然,五天前,她死了。
虽然只是短短五天,但于她来说,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仿佛上辈子的事情。
所有鲜明的、痛苦的、不堪回首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她抱着脑袋倒在病**。
过了很久很久,病房内一片死寂。
她默默的坐起来,明镜依旧坐在沙发上,面色看不出悲喜,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我叫梁燕然,想必你对我的名字并不陌生,我的生平你想要查到也是易如反掌,网上都说我是自杀……呵呵。”
她自嘲一笑,“我是有抑郁症,也有过自杀的想法,但我现在还不想死。”
“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查出我的死因,这样我才会安心离开。”梁燕然近乎祈求般看着明镜。
“我保证乖乖吃饭,不会伤害你师姐的身体。”
“你想要怎么查?”
梁燕然闻言一怔,是啊,她要怎么查,她现在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没钱没人脉,要怎么查?
“我可以帮你。”
梁燕然抬头,讶然的看着她,她以为她会反对,毕竟她现在占着人家师姐的身体。
“早日了却你的夙愿,早日投胎。”
梁燕然听着对方近乎无情的话语,心底一片悲凉。
以前从未觉得活着有多好,时时刻刻想着去死,而现在死后重生,她却觉得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那么清新。
“谢谢你。”
“你该谢的,是我的师姐。”
梁燕然放下心底的大石,笑着看着她:“你的师姐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吧,才能让你这么保护她,我真羡慕她。”
“你在这里好好养身体,待身体养好之后,我会接你出去。”
梁燕然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再任性了,这是你师姐的身体,我不能随便挥霍。”
“梁燕然现在已被警方以自杀定案,你的家人也已经在办理你的后事,三日后,是你的送别会。”
梁燕然苦笑道:“我死了,她们大概是最开心的吧。”
明镜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死之前,有什么疑点吗?或者说,你心里有什么怀疑的人选?”
梁燕然低头沉默,明镜也没有催她,过了很久,她木然道:“薛安。”
——
“二姐,二姐?”
明镜猛然回神,明一不高兴的撅着嘴巴:“二姐,你走神了,我跟你说了半天话,你都不理我。”
明镜笑了笑:“二姐在想,带明一去哪里玩呢?”
明一双眼一亮:“我要去游乐场,上次湘湘姐姐答应要带我去,结果是骗我的,骗小孩子的都不是好人。”
“好,二姐带你去游乐场,去喊你三姐四姐。”
明一开心的迈着小短腿跑去楼上,多远都能听到她的大嗓门。
明镜伸手揉了揉眉心,郑青走进来看到这一幕,担忧的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又要考试,又要玩姓冉的,还要操心祝家的一大烂摊子事儿,你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够用啊,我们有的是时间,别逼自己那么紧。”
明镜摇摇头:“时间不多了。”
“什么时间不多了?”郑青好奇的问道。
明镜默了默:“阿青,你再帮我一件事吧,查一查薛安。”
“薛安?你查他干什么?”
郑青知道明镜不会解释,点点头:“好,我去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对了,你之前不是让我投资李明的项目吗?我注资了一个娱乐公司,名字还没想好,你帮我想一个?”
“不可说。”
“不可说娱乐公司?妙啊妙啊。”郑青抚掌赞道。
尔时十方无量劫,世间一切不可说。
明镜笑了笑:“辛苦你了。”
“别说,在背后操控的感觉还不错,我准备签几个新人,到时候全把她们捧成一线,祸害娱乐圈去,再签几个小鲜肉养着玩儿,今天睡这个,明天睡那个,不听话就换。”
郑青摸着下巴,笑的十分得意。
眼珠子一转,她盯着明镜的脸:“怎么说公司也有你的份儿,大老板不出来撑撑场面?你要是进娱乐圈,不出一年,我让你红到火星去,咱们赚的盆满钵满,连你十八代太孙的棺材钱都不用愁了。”
这样得天独厚的容貌和气质,简直就是天生为鲜花和掌声而存在。
明镜淡淡道:“等公司上了正轨,我推荐一个人给你,会符合你的一切要求的。”
“除了你,我谁都不稀罕。”
“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好明镜乖明镜,你就答应青姨吧。”
明镜拂开她的手:“没空。”
郑青幽怨的瞪了她一眼:“等我签了一堆小白脸,一个也不分给你,哼。”
明镜懒得理她,等明一明提和明尘下楼来,明镜领着她们出门了。
三人第一次来游乐场,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就连让人闻之色变的过山车,三人都能坐两次。
疯玩了一天回来,都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一早,明镜刚下楼,文叔接了个电话,脸色难看的说道:“小姐,公司出事了。”
明镜在餐桌前坐下,拿起最新报纸,祝家一直订的是财经报,这是祝文韬每天早上的习惯,现在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这些报纸明镜每天看。
“文叔别慌,什么事慢慢说。”
明镜从容自若的说道,文叔仿佛受到了感染,平复了一下呼吸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懂,好像是公司融资失败,股价一夜跳水,祝氏一夜之间损失了几十亿的市值。”
文叔说着一阵痛心,血压飚了上来,差点站不住。
“还不止这些,那些股民聚集在祝氏集团门口讨要说法,祝氏的新楼盘也受到了影响,投资商撤资,几个项目成了烂尾楼,这些业主找电视台曝光了祝氏。”
这些事情在这一段时间慢慢发酵着,然后一夕爆发。
明镜点点头,听的仿佛是别人的故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若是祝氏破产,她现在住的别墅都要抵押出去啊,到时候她还能这么淡定吗?
文叔焦灼的看着明镜:“小姐,这可怎么办呀,先生能不能应付的过来?”
“你说呢?”
淡淡的三个字,成功的让文叔噎住了。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祝文韬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文叔不说话了。
这时祝湘湘从楼上冲下来,着急的说道:“公司出事了,你还有闲心吃得下去饭?”
“不然呢?你能力挽狂澜?”明镜淡淡反问道。
祝湘湘噎了噎。
这时林清从楼上走下来,祝湘湘一脸担忧的说道:“妈,公司出事了,怎么办?”
林清瞥了她一眼:“能怎么办?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话落在餐桌前坐下,默不作声的吃饭。
祝湘湘急的跺脚,真真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祝氏要是破产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真千金假千金通通都不存在了。
祝氏集团外,人山人海,有电视台的记者,有浑水摸鱼的竞争对手,更多的,则是讨要说法的股民和楼盘业主。
这些人多年辛苦毁于一旦,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祝氏集团的总裁祝文韬。
是他急功近利决策失误,发行债券融资失败,影响股价大跌,加之他这个人私风败坏,一朝如大厦将倾,万人推倒。
所有进出祝氏集团的员工都被招呼烂鸡蛋和青菜叶子,这时候祝氏集团的员工都恨不得立刻辞职。
而此时的祝文韬,打了一圈电话,没有一个人接。
“可恶,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祝文韬恶狠狠的骂道。
周灵柔声道:“文韬你别急,现在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这次是被傅总给骗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要联系到傅总。”
祝文韬瞪了眼周灵,忽然眯起眼睛:“当初是你把傅南生介绍给我的,你不解释解释吗?”
周灵脸色煞白,瘦弱的身体如风雨中飘零的花瓣,她不可置信道:“你什么意思?怀疑我和傅总给你下套?”
“那你把傅南生给我找出来啊?”祝文韬吼道。
周灵摇了摇头:“当初是我劝你不要融资,你偏偏不听,现在出了问题又怪我,祝文韬,我总算看清了你是什么人。”话落扭头就走。
祝文韬心底一慌,立刻冲过去从背后抱着她:“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安抚住周灵,祝文韬忽然想到一个人。
他拿出手机开始给明镜打电话,这个女儿现在可了不得,所有的富太太都上赶着要见她,这样的人脉让他望尘莫及。
形势迫人,他现在不得不向这个让他丢弃过自尊的女儿低头。
一辆白色宝马静静的停在祝氏集团大楼对面的空地上。
明镜静静的看着一条马路之隔的对面,人山人海的疯狂。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打破车厢内的沉寂。
明镜看了一眼,勾起唇角。
“祝总不好了,检察院的人来了。”
王秘书急急忙忙的冲进来,祝文韬闻言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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