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见林一对她动手,掌风狠辣,她站着没动。

千寒当即宝剑出鞘,一道寒光闪过,对着林一的手掌斩去。

林一眼见宝剑到近前,并不收手,千寒面色一沉,当即毫不犹豫地斩了下去。削铁如泥的宝剑遇到人肉手掌,无声地将林一的手掌斩落,“啪”地一声,断掌掉在了地上。

宝剑太快,并没有立即出血,剑身也未沾染一丝鲜血。

林一疼得退后了一步,看了一眼被斩落在地的断掌,又看到挡在苏风暖面前的千寒,一时间目呲欲裂。

苏风暖见林一不再动手,对他凉凉地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见面就要杀我,这是何道理?”

林一红着眼睛看着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苏风暖拿出令牌,在他面前晃了晃,“我应二皇子所请,前来看看林家主的死因。”

林一恨恨地对她道,“上一次,我请你来林府救家主,你来了却又走了,不管林府之事,如今你为何又要来?上一次你若是来见家主,如今家主未必会死。”

苏风暖看着林一,“你就是因为这个见面就要杀我?”

林一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千寒顿时怒斥,“林家的家务事儿,与我家姑娘何干?我家姑娘没工夫管你林家的家务事儿。你因此迁怒,真是愚钝不堪。”

林一恨声道,“既是林家的家务事儿,如今家主死了,你为何又来了?”

苏风暖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林家主已死,在二皇子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便不是林家的家务事儿了。”话落,她道,“皇宫的机关密道案牵扯了月贵妃,也牵扯了林家主,我奉旨查案。如今自然不是林家的家务事儿了,而是国之大案。”

林一住了口,依旧恨恨地看着她。

千寒喝道,“据说是你将林家主之死派人知会了二皇子,还不如实快说,你家家主到底怎么死的?什么时辰死的?我家姑娘来此,就是为了他的死因。”

林一怒道,“二皇子为何不自己来?家主养他一场,栽培他,他却恩将仇报,将家主圈禁在这林府,如今他做了二皇子,便连林府也不回了吗?”

苏风暖看着他的断掌鲜血如柱,她道,“你还不知道吧?二皇子查皇宫机关密道案,险些丢了命,如今腿骨被机关暗器碾碎,正在宫里养伤,若是他能来,他自然不会托我前来。”

林一一惊。

千寒喝道,“林府规矩真是好得很,你一个下人还当得了家做得了主吗?还不快说!我家姑娘仁善,否则,你再如此啰嗦下去,就不是断一只手掌这么轻易的事儿了。”

林一脸色更白了,咬着牙说,“家主死在自己的**,不知是什么时候死的,也不知是何死因,我是今日清早发现的。”

千寒喝道,“还不让开门口。”

林一不甘心地让开了门口。

千寒上前一步,推开房门,先向里面看了一眼,不见什么人,也不见什么危险之物,让开门口,请苏风暖入内。

苏风暖没立即进去,而是对林一道,“今日是千寒跟着我,若是叶裳跟着我,你这般恨不得要杀我的模样,早就没命了。你现在捡起断掌,立即去找孟太医,就说是我说的,请他救你,你这断掌,兴许还能按回去,孟太医的医术虽然不能让你按回去的断掌能运功握剑,但能让你如常人一般使用。”

林一恨声道,“用不着,不用你好心。”

苏风暖看着他,“你倒是一个有骨气有血性的汉子,不过的确愚钝鲁莽,不堪大用。林家主既是死在自己的**,死因不明,你若是对他忠心,就该尽快助我查出他的死因,而不是将他的死因归咎给我。如今你断一掌,也活该自受。”

林一白着脸不说话。

苏风暖不再理会他,进了屋。

如林之孝所言,他虽然圈禁了林家主,的确没有怠慢他,屋中一应用具,都是上好的。林家主躺在**,像是在沉沉地睡着。

苏风暖来到床前,伸手探他鼻息,果然他气息全无,她伸手为他把脉,刚按到他脉搏上,顿时面色一变,撤回手,道,“好霸道无声无息的蚀骨毒。”

千寒大骇,“姑娘?”

苏风暖抬手,对千寒道,“为我护法,我必须立即运功祛毒。”

千寒立即应是。

苏风暖当即抽出千寒腰间的宝剑,划破她指尖,将宝剑扔给千寒,盘膝坐在了地上,调动内息,运功凝聚指尖,因她察觉得及时,只一指碰触了林家主的脉搏处,再加之她自石室恢复武功后,武功已经集大成之返璞归真,所以,不过半盏茶,便在指尖处逼出数滴黑血。

千寒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林一本来跟着二人进来,见此也惊了。

一盏茶后,苏风暖指尖流出的再不是黑血,而是鲜红的血时,她缓缓收了手,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子。

千寒见苏风暖脸色发白,显然运功祛毒耗费了极大的功力,见她收手,立即问,“姑娘,怎样?”

苏风暖点点头,“毒被我逼出来了,没事儿了。”

千寒松了一口气。

苏风暖慢慢地站起身,眉目微沉地看着**躺着的林家主,他睡着了,不像是中毒了。所以,她一时才没察觉着了道。他看了片刻,又转向门口站着的林一。

林一见苏风暖看来,立即说,“怎么会有毒?我也碰了家主,并没有中毒……”

苏风暖对他问,“你碰了他哪里?”

林一道,“我探了他鼻息,抱着他摇晃了好久,家主虽然看着像是在沉睡,但气息全无,早已经气绝了。”

苏风暖道,“你没给他把脉?”

林一摇头,“我不懂医术。”

苏风暖道,“这就是了,他的脉搏抹了蚀骨毒,我把脉中了毒。”

林一道,“若是碰了蚀骨毒,家主早已经毒发全身了,这都大半日了,怎么会……”

苏风暖再次靠近床前,看着**躺着的林家主,对着他脉搏处仔细地看了片刻,道,“他的脉搏处被人涂抹了一层薄蜡,将蚀骨毒化了,滴在了薄蜡上,蜡隔绝了蚀骨毒侵蚀皮肤。所以,他如今没有中毒之像,也没全身蚀骨腐烂而死。”

林一来到床前,一看,果然如是,一时间,十分惊异。

苏风暖看向林家主另一只手腕脉搏处,果然也被一样地抹了一层薄蜡,上面滴了蚀骨毒,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她从怀中拿出娟帕隔着蚀骨毒,给林家主把脉。

片刻后,她扔了手帕,放下手,对千寒道,“他虽然像是睡着了,但其实内里已经经脉尽断,如被火焚烧过,经脉枯竭而死。”

千寒惊异地道,“姑娘,内里既然已经经脉尽断,为何外面看不出丝毫,像是沉睡了?这是什么杀人手法,这般厉害?”

苏风暖道,“这种杀人手法,如当初在容安王府风美人被杀的手法一模一样。”

千寒一怔,“不对啊,如今林家主的模样好好的,只像是睡着了,可是风美人当初已经成了一具枯骨。怎么能一样?”

苏风暖道,“也许是杀林家主的人所修习的烈焰功火候不够,不能使人血肉成灰,白骨成枯。也许是杀人之人只使用了几分功力,特意让林家主变成这副样子,只等着我来诊脉,用蚀骨毒杀了我。”

千寒面色大变,“当初,风美人是月贵妃杀的,如今月贵妃早已经死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人会这种霸道的烈焰功?”

苏风暖不语,伸手扯开了林家主胸前的衣襟,果然见他衣襟处印了一个浅浅的手印。

这个手印,是一个极浅的黑色手印,手印娇小,娟秀,其中有两指,苏风暖极其熟悉,不止熟悉,今日上午在京郊的那处别院还见过。

她眯着眼睛看了片刻,对千寒道,“去找纸笔来,将这个手印临摹下来。”

千寒应了一声是,立即去了。

苏风暖转头看着林一,对他道,“如今你也看到了,你家家主之死,是被人用烈焰掌所杀,而且,杀他的人,是个女子。”

林一骇然地说,“这……谁能杀得了家主?我就住在西厢房,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千寒不客气地看着他依旧流血的断掌说,“以你的三脚猫功夫,连我的剑都躲不过,怎么能察觉会烈焰功的高手?”

林一顿时住了嘴。

苏风暖对林一问,“这里可有密道?”

林一摇头,“林家虽然是暗器世家,但在这京中林府却没有挖机关密道,只有二皇子在这处院子里设了阵法,圈禁家主。这院子里侍候的人没有女子,都是跟随家主的护卫。”

苏风暖道,“看来,那女子武功极高,是夜间闯进了林府,破了二皇子设的机关阵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林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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