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后和皇后的震惊气怒中,昏迷的皇帝悠悠醒转。

皇后见皇上醒转,顿时大喜,连忙上前,握住皇上的手说,“皇上,您可醒,吓死臣妾了。”

太后在一旁道,“说什么死不死的,醒来就好。”

皇帝看着皇后担忧惊喜的模样,又看了一眼太后微微板着的僵硬的脸,移开视线,便看到了不远处的苏风暖和叶昔,顿时回想起早先发生的事儿,脸色又变了变,把着皇后的手,剧烈地咳嗽起来。

皇后惊慌紧张地连声说,“皇上,您怎么样?太医……快……”

太后也紧张起来,训斥道,“大呼小叫什么?这里不就有现成的大夫吗?”话落,她看向苏风暖,“苏小姐,快再给皇上诊诊脉。”

皇后这才也想起苏风暖来,连忙让开了地方。

苏风暖上前,伸手给皇上把脉,片刻道,“皇上是急火攻心,气血瘀滞,怒气伤肺,我早先已经开了药方,让小泉子公公吩咐人去煎药了。皇上没有大碍,太后和皇后宽心吧。”

太后闻言放下了心。

这时,小泉子从外面走进来,见皇上醒来,大喜,小声说,“奴才刚才慌张之下,也忘了苏小姐会医术之事,喊人请了太医,如今孟太医来了。”话落,他试探地问,“皇上可见?”

苏风暖道,“我如今受伤,手骨乏力,把脉也有可能失了水准,还是请孟太医进来再帮皇上诊诊脉的好。”

太后点点头,“那就请孟太医进来吧。”

小泉子对外吩咐了一声,孟太医提着药箱进来,他一眼便看到了苏风暖,愣了一下,刚想脱口说什么,想起这里是皇宫,便将话吞了回去,给皇帝、太后、皇后一一见礼。

太后便将苏风暖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然后请孟太医上前给皇帝把脉。

孟太医虽然觉得苏小姐即便是手骨乏力,也不会把脉不准,但还是遵旨上前给皇帝把脉。

他把脉之后,所言与苏风暖一般无二。

太后闻言放下了心,让孟太医撤了下去,对皇帝道,“皇上,你真相信月贵妃那个贱人所说的异子而换之事?”

皇帝闭了闭眼睛,乏力地说,“母后,是与不是,查证便知。”话落,他吩咐道,“小泉子,传朕旨意,命叶裳押解林之孝入宫觐见。”

“是。”小泉子应声。

当然苏风暖和叶昔对看一眼,都敏感地听到了皇上说了“押解”二字,当然太后和皇后也听得清楚,都没有提反对意见。

皇帝慢慢地坐起身。

皇后见他身上已经脏污,立即说,“皇上,换一件衣服吧,否则一会儿怎么见人?”

皇帝点点头。

皇后吩咐了下去,有人去取皇上的衣服,她又吩咐人打扫了地上的血迹。

皇帝在屏风后换好衣服,神色已经恢复平静,仿佛早先震怒吐血昏迷的人不是他一般。有人将煎熬好的药端来,小太监试了药,皇帝喝了之后,对苏风暖问,“苏丫头,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苏风暖道,“就算月贵妃如太后所言不安好心,但林之孝断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此事十有是真的。”

太后闻言一时没了话。

皇后立即说,“这怎么可能?虽然本宫时常见不到太子,但逢年节祭日必是要一见的,这么多年,本宫一直盯着月贵妃,不放过她丝毫动静,还有太后,皇上,也关心太子。难道她一个人能有通天之能,将太子给易换了?这么多年,我们不知道?”

太后点点头,道,“哀家也不太相信。”

皇帝道,“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太子出生后,朕亲手给他身上刻了龙纹后,就被月贵妃易换了。”话落,他道,“等林之孝来了,给他验身。如今废太子还没前往灵云寺,一并喊过来。便知真假。”

皇后道,“皇上刻的龙纹,万一也能被人仿造呢?月贵妃那个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皇帝摇头道,“当年月贵妃生太子时,朕是请了灵云寺的灵云大师赠给了朕一种稀世罕见的纹刻药料,此药料普天之下,只有一瓶。灵云大师赠给了朕,别人就算仿造,也仿造不出来。”话落,对太后道,“这件事情,母后知道。”

太后点头,不高兴地说,“皇上偏爱太子,哀家知道,从出生起,他就因母而贵。”

皇后闻言虽心下不舒服,但她没能生出皇子来,被月贵妃夺了这尊贵,如今也说不出什么。

几人等了半个时辰后,外面传来动静,小泉子出去看了一眼,回来禀告,“皇上,叶世子带着林府的二公子来了。”

“宣!”皇帝坐在上首,坐稳了身子,面色不怒自威。

小泉子挑开帘子,叶裳先一步迈进门槛,他穿着一身单薄的轻软锦袍,锦袍衣摆处染了斑斑点点的血迹,迈进门槛后,他随意地瞅了一眼,目光从皇上、太后、皇后、苏风暖、叶昔身上一一扫过,收回视线,拂了拂衣袖上的寒气,走了进来。

苏风暖立即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对他轻声问,“又受伤了?”

叶裳平静地说,“别人的。”

苏风暖不信,也顾不得这里这么多人,伸手扯过他的手,给他把脉。

叶裳没抗拒,便立在当地,任凭苏风暖给他把脉。

林之孝落后叶裳一步走进来时,入眼处,便看到苏风暖正担心地询问叶裳给他把脉看伤势,他目光缩了缩,转身向正襟危坐的皇帝、太后、皇后,逐一行叩见之礼。

皇帝、太后、皇后早先都是见过林之孝的,只是谁也没想到,月贵妃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行异子而换之事。如今三人仔细地打量他,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后、皇后,都发现林之孝没有江湖乡野之气不说,身上还真的有这种天下尊贵之处养出来的清贵尊仪,尤其眉眼处,像极了月贵妃的眉目,面容隐约也有些像皇上之处。

皇后受不住地站起身,声音忍不住地尖刻,对林之孝道,“你知道你拿出这些东西,若是伪证,就是死罪吗?还不从实招来!”

林之孝平静地道,“这些东西是贵妃所留,托人交给了我,当得知此事时,我也是万分震惊。”话落,他诚然道,“不敢欺君,我知道,欺君是诛九族之罪。”

皇后闻言转向皇帝。

皇帝沉声道,“月贵妃是何时将这些信物交给你的?”

林之孝抿了一下唇,道,“叶世子查破月贵妃案时,她知晓行迹败露,恐性命不保,托人交给了我,辗转到我手中时,她已经死有月余了。”

太后沉声道,“也就是说是半年前的事儿了,既然那时你就拿到了这些东西,为何不公然身份?”

林之孝道,“当时燕北正在打仗,朝中正在破两大旧案,安国公和景阳侯两府被灭门,朝野内外,喧嚣至极。后来西境兴兵,皇上一直忙于朝事儿,我没敢拿出此事来惹皇上不快,打扰皇上。”

太后怒道,“那你为何今日拿出来了?你劫持苏府小姐,引叶世子前往林府,就是为了受叶世子威胁之事,拿出这些信物,公然此事是不是?”

林之孝微叹了口气道,“在下心仪苏小姐,人尽皆知,从我入京之后,便前往苏府求娶,皇上赐婚后,我本想放弃,奈何心不由己,不受控制,今日听闻苏小姐在茶楼,便想邀苏小姐前往林府喝一盏金玉花茶而已,金玉花茶暖胃寒,这京城唯我淘弄了些,也是一份心意。本来苏小姐应了我,奈何中途遇到小国舅,她又反悔了。我也没做为难,便让她随小国舅离开了。没想到叶世子却带了一千府卫,前往林府要我性命。我虽然长于江湖,但想着性命是父母给的,怎么能草草死去,无奈之下,拿出了月贵妃的信物,以求自保。”

苏风暖已经给叶裳把完了脉,发现他没受内伤,除了早先被齐舒砍的一剑外伤外,衣服沾染的血迹,还真是别人的。听闻林之孝这一番话,心里想着林之孝果然厉害,说的的确是事实,可是却隐瞒了他威胁她以及在茶楼林客伤了千寒之事。

皇帝早已经听闻了苏风暖说过的经过,于是,他开口道,“朕听闻你威胁苏丫头,可有此事?”

林之孝道,“与苏小姐开玩笑罢了,我身边只有一个林客,与望帝山有些渊源,厉害些而已。至于在江湖上,林家虽然有些势力,但也还到不了只手遮天的地步。”

皇帝沉着眉目道,“你前往屏风后,朕亲自给你验明正身。”话落,对太后、叶裳、叶昔道,“母后,叶裳、叶昔,都随朕一起。”

虽然男女有别,但太后是长辈,又是一把年纪了,若林之孝真是太子,就是他的孙子辈,所以,她不必与皇后和苏风暖一样避讳此事。也的确不让她亲眼所见,她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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