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想着叶裳这些年的确是惯会胡闹,南齐京城但凡是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好耍的好乐呵的,他都懂。若是不懂,在这南齐京城也活不下去。

她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这时,刘焱从院外冲进来,人未到声先到,“爷爷,我听说苏府的姐姐来咱们府里了?”

苏风暖向外看去,见刘焱冲过报堂厅,进了屋,少年还十分年少稚嫩,带着几分童真和孩子气,染着外面的寒气,冲撞得帘幕哗啦哗啦地响,大踏步进了暖阁。

晋王顿时训斥,“没规矩!”

刘焱看到苏风暖坐在客座的椅子上歪着头看着他笑,他脸顿时一红,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先对晋王一礼,又转头对苏风暖一礼,红着脸小声说,“爷爷、苏姐姐!”

晋王看着他问,“你不温习功课,跑来这里做什么?”

刘焱说,“我听苏姐姐来咱们府了,过来看看。”

晋王训道,“有客到,却冒冒失失,回去罚抄十遍……”

他话音未落,刘焱脸顿时一白。

苏风暖见了,趁机开口,打断晋王的话,笑着说,“王爷,我也坐了有些时候了,就不叨扰您了。既然小公子恰巧来了,就请他为我带路去一趟晋王府学堂如何?”

刘焱眼珠子一转,知道苏风暖是在给他解围,连连说,“爷爷,先生昨天布置的功课我已经做完了,今日先生不适,没来府中。我早起温习了两个时辰功课,全会了,您就让我带苏姐姐去吧!”

晋王闻言收回了到嘴边的话,板着脸说,“既然苏小姐开口让你带路,你就去吧!下次再莽莽撞撞,两次一起罚。”

刘焱松了一口气,“谢谢爷爷。”话落,高兴地对苏风暖说,“苏姐姐,走吧。”

苏风暖点头,站起身,大约是坐得久了,她起身时身子晃了晃,扶住了桌案,因为手扶得急,碰倒了桌子上的茶盏,茶盏滚落到了地上,“啪”地一声碎了。

刘焱本来已经转身,闻言回头,愣了一下,看着苏风暖问,“苏姐姐,你怎么了?”

晋王也看向苏风暖。

门外的千寒听到茶盏碎的声音,第一时间冲进了屋,一把扶住苏风暖,急声问,“姑娘,出了什么事情?”

刘焱见到千寒,又是一愣。

苏风暖扶着桌案待了一小会儿,才气息虚弱地摇头说,“没事儿,可能是坐得久了,起得又猛了,才有些眩晕。无碍的。”

千寒顿时说,“要不然属下先送您回府吧?明日再去看苏驰公子。”

苏风暖摇头,“没事儿,出去透透气就好了。”话落,看了一眼地上的茶盏,歉然地对晋王说,“王爷,对不住,打碎了您府里的好茶盏。”

晋王摇头,“茶盏是小事儿。”话落,见她气色虚弱,又道,“要不然请太医给你看看?”

苏风暖笑了一下,“王爷忘了?我本就懂医术。上次也是在您的府里,叶裳中了毒,还是我给他解的呢。”

晋王脸色细微地一僵,一拍脑门,“是了,本王竟忘了,苏小姐的医术连孟太医都十分称道。”

苏风暖将头放在额头,轻轻揉了两下说,似乎没看到晋王脸色,只自顾自地说,“我这副身子如今不济,自己的医术学的好也是枉然。以前常听人说医者不能自医,不以为然,如今却深知这句话十分有道理。”

晋王看着她,道,“好好养着吧!容安王府本就仅剩下叶裳一脉单传,你将来总归是要为他传宗接代的。身子骨可是大事儿。”

苏风暖脸一红,露出些许女儿家才有的娇羞,说,“王爷说得是,是要好好养着,半丝不敢大意。”话落,她转头对刘焱说,“走吧。”

刘焱看着苏风暖,不放心地问,“苏姐姐,你脸色好差,真没事儿吗?”

苏风暖点头,“没事儿,我有数月没见到小驰了,十分想他,看过他之后就回府歇着。”

刘焱点头,小声说,“怪不得叶哥哥要将你看得紧呢,你这身子骨也太差了。”话落,他出了暖阁,亲自挑着门帘,请苏风暖出来。

苏风暖迈出暖阁的门槛,同时笑着说,“他回京后,皇上交给他的担子重,本就累,今日之事,你不要对他提起,免得他以后都不让我出门了。”

刘焱有些为难,“叶哥哥知道你今天来了晋王府吧?若是他问起,我也不能瞒他啊。”话落,他看了千寒一眼,“更何况还有千寒跟着你呢。”

苏风暖回头瞅了一眼,见晋王还在暖阁里坐着,屋外说话,他在屋中自然听得到,她笑着说,“他若是问你,就说我一直与王爷说话来着,后来你来了,就帮我带路,前往晋王府学堂了。”话落,她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别忘了我今日可是替你解了围,否则王爷罚你抄什么?”

刘焱似乎十分怕抄晋王罚他的东西,苏风暖说得对,确实是搭了她个人情,闻言勉勉强强地说,“好吧,好好,我不说,他若是问我,就按照你教给我的说。”

苏风暖满意地点头,出了报堂厅。

刘焱落后一步,对千寒说,“我不说,但你若是说,不关我的事儿吧?”

千寒道,“姑娘体弱,世子早知,这等小事儿,无需禀告世子。”

刘焱一噎,没了话。

出了报堂厅后,刘焱引路,带着苏风暖前往晋王府的学堂。

晋王府的学堂建立之时,是单独从晋王府隔出了一个大跨院,供金贵的宗室子弟学习课业。受教的师傅也是极其有名望的学者。在京城来说,十分有名。虽然师傅好,但宗室子弟却没有几个成材有出息的,叶裳将苏驰送来晋王府学堂,除了看中晋王府学堂的师傅,也是因为这些贵裔子弟的云集之处,最能磨练一个人的心志。

刘焱边走边对苏风暖说,“苏姐姐,我听学堂的师傅跟爷爷说,小驰在学堂里表现极好,比他年长几岁的人,都不如他。”

苏风暖回头瞅了一眼,见已经出了正院,除了她和刘焱、千寒三人外,这一处没什么人经过,她不经意地笑问,“是吗?王爷也关心小驰的事情?”

刘焱笑着说,“当初叶哥哥将小驰送到学堂,怕他受欺负,让爷爷照看着些,爷爷说哪个子弟求学不受些苦?说不管。但叶哥哥说小驰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晋王府的学堂以后就不用开了。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在叶哥哥走后,便嘱咐了管家勤照看着,听管家隔三差五禀告小驰学业,夸他比我这么大时聪明多了。”

苏风暖笑着说,“王爷劳心了!”

刘焱道,“但凡是叶哥哥的事儿,爷爷嘴上说不管,但私下都会照看。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苏风暖点头。

通往晋王府学堂的路,两旁种了树木,中间是一条青石砖铺的路,十分安静,没什么人经过。两旁的树林地面上还积着雪。

苏风暖对刘焱问,“寻常这条路没什么人走动吗?”

刘焱点头,“除了管家和我时常走动外,爷爷吩咐,奴仆们不准随意到这边来。毕竟这里挨着学堂,打扰里面的人学课业。”

苏风暖点点头,“在我们南齐,除了麓山书院外,就当属京城晋王府学堂出名了。也是贵在这里的师傅和封闭授课,使得学子们可以心无旁骛。”

刘焱颔首,“苏姐姐说得对。”

苏风暖道,“你也在晋王府学堂里学课业吗?”

刘焱摇头,“爷爷说我贪玩,将我扔进学堂里,不但自己学不好,还打扰宗室的弟子们,便将我带在身边,与晋王府学堂的师傅们轮流教导我,爷爷授课一日,师傅们授课一日。今日授我课业的师傅身体不适没来,我才得以偷闲。”

苏风暖闻言微微挑眉,笑着说,“看来晋王对你十分严苛了?要求苛刻?”

刘焱垂下头说,“爷爷怕我步我父亲的后尘,被养成了宗室里的废物。整日里除了斗蛐蛐,养鸟,与府中歌姬小妾厮混,便不知别物了。爷爷也是为我好。”

苏风暖想起刘焱的父亲,晋王的嫡长子,多年来,是真正的荒唐废物,晋王府什么事务都不管,所以,晋王屡教不改之下,将晋王府支撑门庭的希望寄托到了刘焱的身上。

她记着,很多年前,她第一次来京城找叶裳,在容安王府是见过刘焱父亲的。

那一日,她记得,她偷偷跑进京,冲进容安王府时,有一个人正在和叶裳斗蛐蛐,那个人看到她,便说了一句“好漂亮的小姑娘,哪儿来的?”

她记得叶裳当时嫌恶地皱眉说,“哪里漂亮了?分明是个丑丫头,一身土,脏死了。”

当时,那人拍着叶裳肩膀,笑眯眯地说,“你若是嫌弃她又丑又脏,送给叔叔我吧?好不好?”

叶裳当即把他的蛐蛐赶进了笼子里,将笼子塞给他,不客气地说,“再丑再脏也是来找我的,文叔叔若是打她的主意,以后我就不跟您玩蛐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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