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一夜长大

宋七月就这么看着莫征衍远去,她在那大厦口怔愣了好久,这才迈开步伐。而她最后所能去的,也不过是回莫氏去。午后在公司,她在办公室里继续工作,却发现自己无法集中注意力,忍不住的,想起方才的一切,想方才李承逸所说的。

那一切是真是假,无从查证,可是倘若是假,他又何必这样痛恨的来诉说?

手中的笔,握紧了。宋七月在那a4纸上胡乱的图画,像是要将心中的郁结全都书写而出,却发现无法宣泄。

看了看时间,已经又过了两个小时。

打电话去总经办。钱珏告诉她,莫总还没有回来。

宋七月当真是放心不下了,她拿出手机来,顾不得之前告诫的话语,原本还打算要看他表现,现在什么期限。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满脑子都是他是否安好。她将他解禁黑名单,恢复通讯,她给他打电话。

但是,他的手机却没有人答应。

那头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稍后再拨,稍后再拨。

打不通的电话。找不到的人,他又在哪里。

他已经不是三岁的孩子,所以理应不会出事才对,宋七月耐心着,她不想自己太过焦躁,所以继续等候着,或许他一会儿开机看见了她的电话,就会回她了。

……

午后近四点,已经是傍晚的时候,有人捶打大门,园人一看惊住了,“少爷!”

莫征衍竟然突然归来,他甚至都没有开车,一路的山坡路他徒步而上。

赵管家听闻他到来,赶忙出来迎接,“少爷……”只是一看见莫征衍后,赵管家也是惊住了,“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浑身是伤,脸上都还有血痕,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能这个样子!当下吓坏了赵管家,上去就要搀扶住,莫征衍却是阻拦了他,示意自己很好,他只是问道,“父亲和母亲在吗。”

“老爷和夫人在里边。”赵管家不知道原委,只得立刻应声。

莫征衍就这么走了进去。

莫夫人已经听闻莫征衍归来,便带着姜姐下了楼来,一看见莫征衍,莫夫人一怔,姜姐更是呼喊,“少爷,您怎么了!”

莫征衍望着莫夫人,他一双眼睛没有起伏的,只是看着她。

莫夫人走下楼梯,她来到他面前道,“你父亲在休息,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吧。”

莫征衍沉默了,莫夫人就带着他在那偏厅里坐下,姜姐又是取来了医药箱,就要为他擦去那些血迹,莫征衍却是不顺从,他低声道,“不用了。”

“少爷!”姜姐就要劝说,莫夫人开了口,“你这个样子去见你父亲,太没礼貌了。”

莫征衍道,“不见他也可以。”

莫夫人没了声音,莫征衍看着她又是开口道,“母亲,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是他肯定的眸光不偏不倚,仿佛不能再奈何,莫夫人默然等待,他缓缓道,“当年的一切,是您的意思,还是父亲的意思?”

当年的一切,莫夫人沉眸,她动了动唇就要应声,“是我……”

“请您诚实告诉我!”莫征衍沉声一句,让莫夫人再次没了声音。

那该有的回答,在这里,到了此刻,再也不需要更明了,全都彻底的曝光于面前,就在对峙的眸光沉默里,莫征衍道,“我知道了。”

他说完,起身而去,莫夫人愕然瞧着他呼喊,“征衍!”

但是他没有再回应就这样走了。

莫征衍离开老宅,又要离去,赵管家放心不下,追了上去,“少爷,下山的路那么远,您开车走吧。”

那车钥匙放进了莫征衍的手中,那车也开在了身旁,莫征衍很是淡然,回了两个字,“也好。”

车子驶离老宅,飞快的,无影无踪。纵刚状号。

……

煎熬。

对于宋七月而言,这真是一种煎熬。

就这么等待着,却始终等不到他的音讯。

一直到了傍晚,等到了下班时间,再次拨打他的手机,仍旧是关机状态。

宋七月终于等不下去了,她要去找他。取了车在街上开着,她茫然的打电话回莫公馆,得知他没有回去。

也是,他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公馆去。

那么他又会去哪里?

前方红绿灯停下来,宋七月告诉自己冷静着,她转念一想,他会不会回去莫家老宅?

来不及赶过去,一颗心已经飞奔而去,所以她立刻拿起手机拨到了老宅。那头是赵管家接了,她急忙道,“赵管家,是我,我想问你,征衍回来过吗?”

“少爷,他下午四点的时候回来过……”提起莫征衍,赵管家也是担忧,“少夫人,出了什么事情吗?少爷他满身是伤回来的,见了夫人没多久,就又走了!”

什么?他又走了?他果然回过,可是又不知去向,宋七月整个乱糟糟的,赵管家则是道,“少夫人,夫人要和您通话。”

电话继而被转接到了莫夫人的手中,宋七月听到了莫夫人的声音,“七月。”

“妈妈。”宋七月呼喊,莫夫人道,“征衍回来过,不过已经走了,也没有多说什么,不会有什么事。”

试想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多说什么,这不符合他的性子,宋七月却是更乱了,她应着声就要挂断,莫夫人却是叮咛道,“要是找到他了,你告诉家里一声。”

“我会的。”宋七月又是应声挂断。

虽然也料想到不会有意外,自寻短见这种可能在他身上绝对不会发生,都是什么年纪的人了,那实在是太过可笑,可她就是不安心。这种时候,怎能让他一个人,怎么能让他独自一人。

但是,天地之大,又要去哪里找寻他。

那手机,该死的永远只回复着一个声音,稍后再拨!

宋七月无可奈何,她只能找到楚笑信,希望他能帮着找一下他的去向。楚笑信虽然不知情,但还是立刻就答应了。而她继续找寻着,她所能想到的地方,公司,学校,甚至是去过的酒店,会所,就连明知道不可能的莫公馆,她也还是回去了一趟。

可是没有,都是没有,哪里都没有他!

港城为何要这么大,大到人海茫茫,没有他的踪影!

天很快的黑透了。

夜幕来临,街头车水马?,那些车灯打着光,交织着一切,连同那霓虹一起闪耀。

七点,八点,九点,十点,十一点……

那些车流而过,宋七月在人海中找寻,眼看着快要近十二点,这一天也要过去,可她却还没有找到他。

莫征衍,莫征衍,告诉我,你在哪里,告诉我,你在这个城市哪个角落,至少要告诉我,让我知道你在。

却就在这个时候,那手机响起铃声来,有电话来了,宋七月一瞧,不是莫征衍的,而是楚笑信的,楚笑信道,“刚刚查到了记录,岔道口的探测器拍到了征衍开的车子,往码头的方向去了。”

码头的方向!

宋七月回道,“我现在就过去!楚笑信,谢了!”

那方向盘调转了车头,宋七月往码头狂飙而去。

楚笑信这里收起手机,一旁的女声立刻道,“我们也过去!”

“过去做什么?她去就够了。”

“我是她朋友!我要陪她一起!”

“你是我女人,你更应该陪我。”

……

今夜的城西码头,静悄悄的,海风却是很大,吹的头发凌乱,车窗降落而下,宋七月在码头里找寻着他的身影。左顾右盼中,终于看见了他的车,停在那前方,她立刻定睛踩着油门而去。

宋七月奔跑到那车旁,却是发现车里已经没有了人,他已经不在。

又会去哪里?应该是在这附近才对!宋七月又是疾步奔跑着,在这一方码头她找寻着,那海风凌厉的吹拂着,遮挡的视线中,她突然看见了就在那集装箱积压堆积的方向,一抹身影伫立在那下方。

他那么高大颀长的身影,在那集装箱的对比下,却是这么的渺小,小到好似仅仅是那么一点。

她的呼吸急急的喘息着,但是那步伐终于在看见他的时候放慢了。

他就在前方,注视着那前方的海面,那透过集装箱散落的角落,恰好是前方的海面,波澜如此壮阔。他坐在那矮小的箱子上,修长的腿,错落着,指尖的烟,静静燃着。

宋七月笔直的走向他,那步伐在快要接近他的时候就加快了,几乎是飞奔的来到他面前!

莫征衍本是抽着烟,一切都是空茫的,静到无边。突然的,面前闪出一道身影来,竟是一下夺走了他的烟!她狠狠踩灭在地上,那愤怒的喝声而起,“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码头,这么多的集装箱!谁知道装了什么?要是危险品呢?引起火灾怎么办?你来得及逃命吗!”

莫征衍当真是怔住了,只看见她一张脸庞,月光下那么的生动,有着这么多的表情,是她的训斥声,带着担忧和惯有的任性语调,熟悉的传了过来,打破了这一方天地的寂静。

他抬眸看着她,他问她,“你怎么会来。”

“怎么会来?你还好意思问我吗!”宋七月喝道,“天都黑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大老远的,一个人跑到码头来,不知道最近的油价很贵的吗?我告诉你,这些钱都要留下来养家的!我很能花的!还有阳阳,我们花起来可快了!”

“你还不回家去?还在这里做什么?”宋七月胡乱说了一通,她决口不提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是这么呵斥着,便是拉过他的手,就要拉着他走,“好了,跟我回家去!不要在这里污染环境!”

可是他却不动,他并不肯走,他的手,反握住她,将她拉回在原地,定在那里,宋七月喊道,“还不肯走,不是跟你说了,半夜十二点前就要回家吗?我们家的家教,看来你还记不清楚,回家了我再好好教育你!”

突然,他笑了,“呵呵。”

是他真的被逗笑了,所以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来,宋七月也是一定,或许是因为看见他木讷彷徨的神情里,有了一丝欢愉笑容,所以心里骤然安定了,好似一切都值得,赶来也值得,那些焦虑都不再重要了。

又是突然,下一秒他已经将她拉过,带入怀里,是他的味道,立刻的扑向了鼻息之间,很是清楚的闻到了。

“怎么还是像个傻瓜一样。”是他低沉的男声,在她的耳边响起,有一种镇定入心扉的踏实感觉,是他喊着,“傻瓜。”

傻瓜也好,傻瓜也罢,都无所谓,都不在乎,宋七月不禁闭上眼睛,她拥抱住他。

“找我很久了吗,又让你担心了。”是他歉然的声音,很是清楚的传来,她轻声说,“下次不许这样了。”

是静怡的拥抱,他轻抚着她说,“我回过老宅了。”

她沉默着,聆听着他的声音,亦或者是之后的经过,是在这片海域里,在这风声潮浪声中,他缓缓的说,“其实我想过的。”

宋七月凝眸,他接着说,“想过这一切,应该不是这样的,也想过,想要去查个明白,更想过,她只是在骗我。”

“这些我都想过。”他说着,承认着,“可是我没有,没有这么做。”

“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还能怎么样呢。”他自语着,几乎是问着自己。

还能怎么样,能怎么样呢。

不仅是他在问着,她也在问着,是了,什么也不能,再也不能够,既定的结果,再也,再也无法改变。嫂索妙筆閣分手妻约

“其实,我自私愚蠢又狭隘。”他几乎是自嘲的问,自嘲的说,“宋七月,你怎么就选了我,怎么就选了我。”

是那海风如刀刃,可月光又如此的温柔,变的细腻而柔软,她的手抚住他的后脑,将他紧紧拥抱住,“这怎么能说是自私愚蠢狭隘,其实有没有做,不重要,你恨的不是程青宁。”

“你恨的,只是不能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她这么说着。

是她的话语,一瞬砸中他的心尖!

“忘了我说的话了?谁都有青春疯狂年少无知的时候,过了今天晚上,你就长大了。”她侧头亲吻他的发梢。

这一夜的星光,灿烂的辉煌,是他怔忪间拥紧了她。

是那海风狂野,却也抵不住那肆意的温柔,抵不住拥抱的人相互间群取暖,一夜的流光飞舞,像是青春逆转的倒逝,只在这一夜间长大。